一百七十二、我的“大学预科”
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
第三编
迷茫时刻
第六部、我的“大学预科”
一百七十二、我的“大学预科”
高中毕业回到家，立刻什么“扎根农村一辈子……”之类豪言壮语烟消云散。父亲和我之所以这样，自然有我们的考量。
紧接着，是我的“大学预科”（后来的插队，为高尔基式的“我的大学”），就是做泥水工，搬砖、和泥、垒墙。
我是结束高中、闲在家不到一星期、得到一份临时工作的。
母亲在坝陵桥街道办事处上班做出纳员，人缘很好。
修缮队队长黑蛋儿，称呼我母亲一口一个“老贺”，十分亲切。他说，从我母亲手上结算工钱；从来不刁难他。
终于，眼下，我为分担父母养家糊口、10多年来的经济压力，踏入生活，开始赚钱，迈出第一步。
同时，我也从类似“失学”的那种心灰意冷中，拔出来，很快又踌躇满志起来。
几十年后的今天，我休闲码字儿回忆梳理这一时期，真是历历在目：
在那时，我家无比纷扰！
本来，我的计划是，不在乎什么高中毕业不毕业，照旧每天坚持读书写字画画。
但家庭纷扰，却闹得我实在头疼！
1、远在晋东南大山沁源县城关镇四维村生活的我姥姥，一天傍晚，在院子风道里吃饭、中风瘫痪！
舅舅把姥姥接到了太原。
由于舅舅在省革委任要职，根本没有条件侍奉自己母亲，于是，两个妹妹——母亲和我姨姨——即开始轮流伺候姥姥。
2、之前（1974年4月28日），我42岁的妗妗，出车祸身亡！
失去我妗妗的舅舅，眼下，还一直处在悲痛欲绝之中！
那些日子，母亲时不时以泪洗面、心疼自己哥哥的情形，我永远不会忘记！
3、再有，我姨姨姨夫五岁的小儿子，我的小表弟功功，罹患脑瘤，双目失明！
去北京看病，功功被医生判处“死刑”！
姨夫背着奄奄一息的功功，回到了太原 43 34402 43 14986 0 0 3720 0 0:00:09 0:00:04 0:00:05 3721
姨姨立马采用自己的方式（其中，我表妹红红，为拯救自己的小弟弟，起了关键作用，就在一辆回收车上，发现一本介绍治愈脑瘤的民间偏方小册子……）——之后，天天给功功吃“核桃枝煮鸡蛋”——拯救功功！
每顿饭，吃四颗又苦又涩黑不溜秋的熟鸡蛋，功功吃了10多年，终于活了下来，到今年（2016年）已经47岁！
由于姨姨姨夫也已经去世，今天，照顾小弟弟功功的责任，就由姐姐姐夫——我的表妹红红表妹夫刘立承担——这是后话。
4、再有，远在辽宁沈阳铁西区居住、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姑姑，带着那时五岁的我五表弟福利，也来到太原，看望自己多年不见、一辈子在外当兵、最后落脚山西太原的大哥——我的父亲。
前文有述，姑姑前半生命运悲惨，七岁时在老家河北乐亭汀流河高采庄，开始被卖来卖去，最后，定居辽宁沈阳，一生养育了七儿一女，现已经都长大成人成家。
姑姑儿孙满堂，儿女孝顺，后来活到86岁去世，亦算后福不浅！
尽管那时姑姑来我家，纯粹不合时宜，但母亲还是尽了当大嫂的责任。
姑姑在我家，短短两星期不仅吃光了家里当月所有细粮（就是白面和大米），母亲还又跟紧邻玉珍姨姨家借了五斤白面，并且，顿顿有大肉吃（那时太原市面二等大肉0.90元/斤，一次买五斤，小炒出来，每顿饭炒菜、筷子挑出一大块，放到炒锅里）。
姑姑是在我姨姨刚刚把我姥姥从我家接走、来我家的。
这之前，姥姥在我家已经住了足足20天！
本来，姨姨姨夫正全力抢救罹患脑瘤失明的功功，母亲也决定，自己完全担当侍奉我姥姥的责任，但是，要强的姨姨，还是“如约”接走了姥姥。
我眼睁睁看着身材瘦小的母亲，伺候瘫痪在床、超出我母亲体重三分之一的我姥姥，真是拼尽了气力。
我多么想为母亲分忧啊，但又12分地无奈，帮不上什么！
当然，我偶尔也搭把手，抱姥姥往小便盆上坐，还有，给姥姥点烟、喂水、喂饭等……
总算姨姨姨夫来接走了姥姥，母亲还没有喘一口气，第二天，姑姑远道而来！
——在那时，父亲正为最后“落实”我的“广阔天地炼红心”、“上山下乡”奔波。
父亲在一个星期内，请假抽上班时间，骑自行车往返于从坝陵路，到坐落在南郊区小店镇的南郊区委之间、近70华里、已经有数趟，终于，为我最后敲定了落户口地点——太原市南郊区北格公社北格大队。
父亲之所以没有使用自己“特权”给我安排工作，我认为“境界”、“忠诚于组织”、“清正廉明”是一方面，最重要是——明智和胆子小！
据父亲称，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的职位，他是决不会让觊觎这位置的人抓住把柄的！
另外，按照“最新”政策，只有我插队下乡，才能空出每家一个的“留城”名额，堂堂正正使我大妹妹，顺利在国营山西机器厂参加工作，获得一个终身的生活保障。
大妹妹是在我高中毕业之前，就上了山西机器厂技校的，下一步，完成两年学业，进厂正式上班。
不过，其实那时18岁的我，正值青春气盛，满脑子豪情，对生活充满渴望和好奇。至于身边什么姥姥中风瘫痪、妗妗的去世、功功罹患脑瘤双目失明生命垂危，还有母亲的辛劳等等，我才不屑一顾！
在那时，我的心态，可谓孤注一掷，要争取“个人的成功”！
就在我做临时工前一晚上，我还神经质地完成一篇《我的18岁的人生宣言》，将其一个错别字没有，工工整整誊清在信纸上，贴在我睡觉“小院院”的床头。
眼下真是万幸，我码字需要这材料，正好在我书房书架下端柜子里一本日记本里找到了它（纸质已经发黄、发脆），上面写道：
人生宣言
啊，人生就是一场马拉松赛跑。
随着自己呱呱坠地，也就意味着马拉松发令枪响过，自己开始了奔跑。
做为浩浩荡荡长跑大军中的一员，我是根本顾不上左顾右盼的，必须奋力争先。
杂沓的步履，就像催促我加油的阵阵呐喊。
我盼着立刻投入到“三大革命斗争实践”（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科学实验——毛泽东）中去，开阔眼界，经受锻炼，提高思想觉悟！
今天的中国，两个阶级、两条道路、两条路线斗争尖锐复杂。
尽管经历过伟大的无产阶级大革命，形势一派大好，但被打倒的一小撮阶级敌人，绝不会甘心失败，他们时时刻刻梦想复辟资本主义。
听说那些阶级敌人，有的宣扬孔孟之道，制造反革命舆论，有的伪装老实，暗地里却藏着‘变天账’，还有的利用物质、金钱拉拢腐蚀革命干部……
下一步，我一定要认真学习党的基本路线，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擦亮眼睛，对阶级斗争长期性、复杂性有更深刻认识，从而，提高贯彻执行党的基本路线的自觉性。
在今后三大革命实践中，我一定要狠狠打击阶级敌人的反革命气焰，批判孔孟之道，批判刘少奇、林彪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无论干什么，都要干好！
爸爸响应党的号召，积极送我上山下乡，各项手续正逐步办妥。
我发誓，今后，无论我干什么，都不给爸爸妈妈丢脸，都不给团组织丢脸，都不给毛主席丢脸！
1974年×月×日
——回忆1974年那个夏天，在临插队前一两个月的日子里，我始终处在精神亢奋中！
我想，既然永久告别了校园，那么既来之则安之，“三大革命实践”何尝不是比校园更好的“人生学习大课堂”！
印象中在那些日子，我家门口梨树底下，阳光透过绿叶，碎影斑驳，就不断涂抹父亲新买回来的大链盒、前后撑闸的飞鸽牌自行车。
家里新添置了一件固定资产，亮闪闪立在家门口，不断引来邻居们的瞩目。
这辆自行车，花费了父亲两个多月工资。好像为此，母亲每月去鼓楼街银行送单位传票，顺便就给自己存10几20元……攒了整整一年！
我做了临时工，开始上班赚钱，父亲又有了他的崭新飞鸽牌自行车，于是，早先家里的英国老三枪牌自行车归了我！
那些日子，飞鸽牌自行车和老三枪牌自行车，并排立在我家梨树树荫底下，在出出进进大院门的邻居们众目睽睽之下，真是熠熠生辉，相当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庭院里停放着两辆“路虎”——沿着这个话题，后来又过了几年，邓小平“复出”，全国各单位职工、普遍涨工资，那真是前所未有！于是，城镇满世界掀起一个家庭置办固定资产的热潮！
父亲花75元在区一级一个木器厂，定制一个立柜，抬回家，又引得左邻右舍、步履杂沓进屋参观！
再就是，—天，我和父母，还有大妹妹，从解放大楼，花114元，买回家一台标准牌缝纫机；我们大包装箱、小包装箱一路步行，连抬带抱弄回家，拆包、组装、机头竖起来，也引来全院一场轰动！
……母亲美轮美奂、小巧的手，不住抚摸光滑可鉴的上海标准牌缝纫机枣红色台板，真是爱不释手！
以下回到主旨——
我做临时工上班第一天，特意让母亲找来一副劳动帆布手套戴上，然后，推起老三枪牌自行车，飞身上车出大院门……立刻，我心头有了一个小隐私，决不让我画画的手（人的第二表情），被体力劳动磨损出老茧皮！
从我家，到省物资局大院，一个骑程需45分钟，途经五一路、并州路、东岗路等，最后，拐到一条荒无人烟土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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