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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言礼《向中国诗歌优秀传统靠拢的可喜尝试——品蒋言礼“六六谣”》

2017-03-09 蒋言礼 追忆青涩

蒋言礼,祖籍山东莱阳,1954年生于山西太原,资深职业报人,高级记者,曾任太原晚报副总编,山西商报总编、太原日报报业集团副总编。作品曾获中国新闻奖。

从小酷爱文学与音乐,自学作曲、声乐和指挥。上世纪70年代开始业余创作,以歌词、散文为主。歌词曾被生茂、谷建芬等许多作曲家谱曲,作词的有些歌曲彭丽媛、关贵敏、刘和刚演唱过。后转向现代诗创作,自创的歌谣体诗“六六谣”颇受好评。近年又研习自由体诗,已发表在《星星》《海燕》《山西文学》《山东诗人》《都市》《广州日报》《山西日报》《西安晚报》等报刊。已出版著作4部:《城里的秘密》(歌词集)、《六六谣》(诗歌集)、《篮里的景致》(散文集),《秋风调》(诗歌集)。2013年获第三届中国报人散文奖。

为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太原诗词学会副会长。






【六六谣】回家


小河打着浪花

浪花放缓步伐
望着那片树林
树林唱着《回家》

树林令人惊讶
只有一边树杈
伸着长长手臂
好像接谁回家

曾有老人白发
天天来到树下
长笛对着小河
总是吹着《回家》

初恋也在树下
种下许多情话
爱人先他而去
笛声唤她回家

笛声飞向天涯
牵引条条枝桠
枝桠结满音符
树林共鸣《回家》

不知哪个冬夏
老人不再来啦
风儿走进树林
继续吹着《回家》

——2013-09-16


【六六谣】嘴巴


人人都有嘴巴
用它吃饭说话
如果只会吃饭
人们叫他哑巴

不是镶上金牙
话语就闪光华
如果满嘴胡言
神侃不如哑巴

说话也有说法
看你如何表达
公鸭认成母鸡
人们叫他傻瓜

明明看着煤渣
非要说成桃花
天天桃花烂熳
人人变成傻瓜

本来漫天风沙
非说彩云如画
逼得傻瓜放言
你们比我还傻

本来一脸伤疤
非说俊美无瑕
憋得哑巴开口
你们快闭嘴巴

——2013-08-30


【六六谣】冬子过年


除夕包下饺子
冬子等着柱子
柱子是她老子
给她去买鞋子

冬子是个瞎子
出生就成弃子
柱子光棍汉子
抱回可怜冬子

柱子从小瘸子
街头来修车子
自从有了冬子
日子添了乐子

除夕早收摊子
柱子去买鞋子
要让女儿冬子
有个过年样子

商场欢乐曲子
感染苍老柱子
心盼黑眼冬子
有个光彩日子

除夕包下饺子
冬子等着柱子
柱子是她老子
给她去买鞋子

——2012-12-13

(以下,2017年三月八日《太原晚报》报道)






向中国诗歌优秀传统靠拢的可喜尝试——品蒋言礼《六六谣》


郭宇一


作为一个文学工作者和曾经的诗歌爱好者,多年来我早已不怎么关注诗歌了。这其中的因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这些年来当代中国诗歌在近似死胡同的迷宫里转来转去,把原本众多的诗歌读者带得晕头转向,终于迷途知返,恐怕是主要的原因。

不知所云,应该是中国当代诗歌所以式微的死穴。

至今,我们还没有能够超越顾城、海子,北岛、舒婷等新的偶像;


“黑暗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用它来寻找光明”;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三十多年来还一直是诗歌讲授时几乎唯一的范例,我们的诗人们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


就在这样的诗歌创作的大背景下,我偶然读到了蒋言礼的几首《六六谣》,初读,嘴角泛起笑意,再读,心中泛起涟漪,于是找来所能找到的《六六谣》,一口气读完,掩卷暇思,就有了许多感触,进而生发出一些思考。


首先是“六六谣”的形式。这种每句六字、每首六句故名为“六六谣”的形式是蒋言礼先生自创的一种歌谣体。


这种句式整齐、音韵和谐的诗歌样式真是久违了

初读“六六谣”,就立即使我想起了“五四”时期新诗开拓者刘大白的《卖布谣》:


嫂嫂织布

哥哥卖布

卖布买米

有饭落肚

嫂嫂织布

哥哥卖布

小弟弟裤破

没布补裤

……


中国新音乐开山者赵元任先生曾为这首《卖布谣》谱曲,前不久我还听过李谷一在演唱这首歌。

一首四言歌谣能够传唱近百年不衰,这足以说明它的生命力。


究其原因我以为最主要的是它承继了中国诗歌的传统。

这里我们先讨论形式方面的承继。


中国是诗国,从《诗经》、《楚 辞》以至于唐诗宋词,在世界诗史上早有定评。


而形成中国诗歌形式精髓譬如音乐美、建筑美这些拼音文字诗作无法企及的形式特色,是与汉字的方块字形、一字一音以及平上去入四种声调分不开的,这是汉语的特色与优势,几千年来,我们借助了这种优势成为诗国而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千百年来无数代诗人把这种特色和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也使中国诗歌形成了非常严谨缜密的声韵格律。

当然,物极必反,因为中国社会长期以来重文轻理,把过多心思和神智都用在了诗歌的形式上,有许多诗词的格律音韵规律过于繁琐冗杂,有人毕一生精力亦未能驾轻就熟,这样不仅有趋向于形式主义和唯美主义之嫌,同时也常常使人削足适履成为内容的藩蓠,制约了思想感情的表达。


“五四”新诗革命正是对中国诗歌传统的一种矫枉,是否过正,不是我们讨论的话题。


还是回到“六六谣”上来。

我随意举几句为例:


二妹当年很俏

山花一样娇娆

二妹嗓音清脆

山歌把人醉倒

……


小巷小巷长长

树叶树叶黄黄

细雨细雨绵绵

秋风秋风凉凉

……


这样的诗句是不是令你联想起——

……


或者:


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

雨雪菲菲?


蒋言礼在他的《六六谣正解》中说:

“六六谣”是我自行命名的一种歌谣体格式,即“六言六段的歌谣”。


……现代汉语,特别是现代人在口语中,词语大多数都是双音节的,所以偶数的句式符合现代生活表达习惯。


四言太过简单,八言以上又显得啰嗦,因此六言比较恰当一些……


他选择了六言这种极为罕见的句式,除了他自己所说的原因外,我推测并非没有想要独僻蹊径标新立异的初衷。


但是他在创新的同时又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

那就是,六言的句式并不是很容易驾驭的。

中国的传统诗歌多是五七言,两个双音节加一个单音节或者两个双音节加一个三音节,多少年来,我们已经习惯于这样的句式。


而六言句多是三个双音节叠置,写惯了五七言的诗人起初会觉得有几分别扭。


有兴致的读者不访试着写写,就会知道这和骑惯于了自行车的人骑三轮车一样要有个适应过程。


蒋言礼能够把他的“六六谣”写得这样自然,这样口语化,有如时髦女子刻意修饰出来的自然美一样,在貌似不事雕琢的背后,他肯定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袁枚说:诗宜朴不宜巧,然必须大巧之朴;诗宜淡不宜浓,然必须是浓后之淡。

大巧之朴浓后之淡在境界上高了一层,必然也就在技法上难了一级。


“六六谣”四句一段,每段六句,印在纸上,颇似一组六栋小巧的别墅一字儿排开;每句六字,琅琅上口,诗句脚韵和谐,每首一韵到底,读来如同风铃摆动,声声悦耳。


如此,“六六谣”既继承了中国诗歌传统的建筑美、音乐美、色彩美(意象),又没有拘泥于繁冗的诗词格律。


这种在创新中不忘继承、继承中不忘扬弃的的追求,使得“六六谣”终于化蛹为蝶。变异成一个全新的品种。


“六六谣”另一个重要的特点是在它表达的内容。

每首都取材于当代生活,而且是当代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


诗人的视角所及,都是我们每个人天天可以看到可以感受到甚至很可能被忽略的日常琐事。


修车匠、卖花女、歌女、拾荒者、擦皮鞋的孩子、水果小贩、行吟盲人、建筑工人、相爱或分手的恋人……诗人自己仿佛是混迹于社会底层的一员,如同叙述自己兄弟姐妹的喜怒哀乐一样在向读者娓娓道来。


他不是在讲述,不是在感慨,而是在向你倾诉衷肠。

你听:


寒风吹进小巷

吹来胡琴声响

一对盲人拉琴

在这桃园二巷

……


再如:


梁子左腿残疾

小儿麻痹后遗

每天坐在巷口

摆个修鞋摊子

……


这种将社会底层平民的真实生活如此集中地作为题材表现的诗人,这些年真可谓凤毛麟角了。


看得出,蒋言礼并非无心插柳,而是在刻意追求。

这种平民视角我们虽然久违,但并不陌生,在《氓之嗤嗤》、在杜甫的《卖炭翁》、在白居易的《观刈麦》等许多脍炙人口的名篇中我们不是也曾经体味过么?


诗歌是以表达感情为主的文学形式,感情表达可以一咏三叹,可以直抒胸臆甚至振臂疾呼也无不可,但中国传统中的感情表达更重含蓄内敛。


洋洋数千言的《琵琶行》,白居易只是到了最后才流露出两句:


座中泣下谁最多?

江州司马青衫湿。


写相思之情没有一个想字没有一个思字,只说——


打起黄莺儿

莫教枝上啼

啼时驚妾梦

不得到辽西


“六六谣”中的诗篇,很多都是这样,看上去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平静的水面下却 汹涌着感情的激流。

比如《厂花》:


三十多年以前

梅姐风华正茂

她是公认厂花

气度很是高傲


大大眼睛水灵

高高身材苗条

机器旁边操作

宣传队里舞蹈


梅姐千选万挑

终把缘分等到

嫁了如意郎君

有了幸福依靠


谁想工厂破产

从此生活潦倒

夫妻携手下岗

差点吃了低保


沧桑一道一道

刻上梅姐眼梢

烦忧一遭一遭

缠在梅姐身腰


如今蹒跚梅姐

逢人咧嘴就笑

当年高傲风采

不知哪里去了


还有《独舞演员》:


台上表演独舞

台下一人独处

一年四季漂泊

生活就是演出


上台掌声起伏

下台无人关注

泪水常湿衣枕

想起家乡父母


卸去华丽妆束

恢复可怜面目

拉箱拉着全家

何处让咱立足


漂亮妹妹无数

怎敢轻易相处

今日情牵意念

明朝各奔征途


多少汗水付出

换来台上功夫

也想大红大紫

目标渐渐模糊


台上表演独舞

台下品尝孤独

人生这场演出

不知何时谢幕


诗人没有直白地在诗行中宣泄自己的感情,似乎只是在客观地述说,然而读罢全诗,诗中主人公的身世、命运、遭际会令人感慨,令人感到凄怆,这种情在诗外意在言外的含蓄的表现手法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国诗歌传统的脉络,非常符合中国人的美学趣味和欣赏习惯。


贴近平民,关注小人物情感命运,这是“六六谣”题材的立足点,但诗人没有仅仅止步于此,而是在关注他们的同时,进一步挖掘小人物心灵的闪光点,捕捉他们善良美好的人性。


《西瓜红》写一位生意兴隆的卖西瓜的女孩对面突然来了一车西瓜,又好又便宜,可当那小伙发现自己顶了姑娘的生意,立刻心生愧疚,马上收摊走人,到别的地方去卖了,令姑娘感动不已。


《方烧饼》则是写一位正直憨厚的卖烧饼老汉看到孤残母子毅然伸手相助,天天特意留两个烧饼给他们的感人细节。


《鲜花小店》描述一位纯真善良的女孩为了自己的男友完成学业,从农村来到男友所在的城市开了一间花店,全力支撑和痴痴厮守着男友的感人故事。


这种对于人类纯真美好情愫的歌颂赞美,表明了诗人的道德判断和价值取向。


“六六谣”的另一个显明特色是它的语言。

“六六谣”非常口语化。

没有一句故作艰深,没有一句学生腔,没有一句欧化句式,明白畅晓,不识字的人也能一听就懂。


不能说这与蒋言礼是歌词作家无关,但更多的成分我认为是诗人的一种刻意追求。

比如:


社区有个老刘

刚从单位退休

老刘有个爱好

每天两顿小酒

……


比如:


一间鲜花小店

开在小巷里面

那个卖花女孩

比花都要好看

……


通俗得有如河南坠子京韵大鼓。


诗人汲取了说唱文学的语言平实、节奏明快、乐感强烈的特点,无疑会受到更多读者的喜爱。

说唱文学也是中国诗词的一个组成部分,宋词元曲原本就是演唱的。

这当然也是对中国诗歌优秀传统的一种继承。


时下,诗歌创作的通俗化很为一些“高雅”者不齿,他们有人甚至认为,诗歌创作是“边縁化的,寂寞的、只属于个体心灵高地的创作,诗歌是少数人的事业……”

“有些人我认为他(她)到死也弄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诗歌创作……”


好像只有钻进象牙之塔才是诗人,只有像鲁迅所批评的那种“立志让人看不懂”的写作才是他们的追求。


这不禁又令我想到袁枚在《随园诗话》中所讲到的:有汪孝廉以诗投余。余不解其佳。汪曰:“某诗须传五百年后,方有人知。余笑曰:“人人不解,五日难传;何由传到五百年耶?


我想,这恐怕就是对那些自命不凡的才子们所谓“个人事业”的最好注脚吧。


蒋言礼说他试图要将“六六谣”做成一幅语言版或音乐版的《清明上河图》。


从已经发表的诗作来看,他有意地在向中国诗歌优秀传统靠拢,我认为至少是一种有益的尝试,成功与否,大家可以评说。


蒋言礼已铺开宣纸,挥毫勾勒了不小的部分,我们期待着这幅绚丽的市井长卷早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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