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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东《追忆——二百二十七、崭新的“龙床卧榻”》

2017-05-08 高建东 追忆青涩


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

第五编

插队三年——穿行于城乡,我的心路历程

第八部、别离


二百二十七、崭新的“龙床卧榻”


连续苦干三天收割玉米,男女知青一个个叫苦连天;接着又连续三天下雨知青有的窝在自己宿舍里,有的男男女女在各宿舍串来串去又其乐融融!


女知青天性爱干净,水桶脸盆、开水冷水弄进屋,反抵上门,床单遮严实窗户,于是开始在屋里悉悉索索洗身擦澡……(油画局部)


另外的宿舍门大敞开,可以窥见女知青光脚丫在炕上缝衣服、缝棉被,跪起身子冲着墙壁上小圆镜梳头打扮;屋地上的,则奋力在搓板上洗衣服;挽起袖口暴露两只白白的胳膊,又被水浸泡得泛出粉扑扑色泽……


再有女知青呼朋约伴儿,一人一顶大草帽戴在头上,腰肢扭来扭去,鼓鼓囊囊胸部由于疾步走而起起伏伏……空中不断回荡夸张放浪的嘻嘻哈哈声,去了旧街供销社……


而又脏又臭的男知青唯一娱乐就是打扑克,或以“分”为单位赌钱,或“支”为单位赌香烟,牌子不限。


李先堂一次也不参予打扑克。

下了雨不出工,有了完整的休闲时间,即重新设计,开始精心打造自己的“龙床卧榻”!


先前,他的床出了问题,他又将就着窝在“鸟巢”里睡了两夜。 

眼下趁有充足时间,他要全力以赴实施一项最新计划。


他移走自己床上、和他脚头另一张床上杨三宝的脏被褥;那裸露出的棍棒树枝——粗的碗口粗,细的似手指头;有直如电线杆的,有似弯弓的——就在屋地中央,堆起好大一堆!


我那时的奇想是,立即给这一堆劈柴划着一根火柴,让全体知青来一场篝火盛会!


同时,我也立刻将眼前的,跟太原城里我家“小院院”我一直睡的同样用树枝搭成的床铺来一个对比。

在我家“小院院”的床铺,上面还垫着拼接起来的三块三合板——真难想象李先堂褥子下面枝枝杈杈的,睡在上面是怎样一种感觉?


随后,李先堂冲到屋门外、在淅淅沥沥雨中钻进钻出,淋得和落水狗一般,不知从哪里偷窃回来上百块崭新的红砖!


然后,他在自己床铺位置,垒叠起两道二四墙,算是床腿儿……


连续三天,我自然也不失时机,一直在给李先堂造像——既有铅笔素描速写,又有钢笔素描速写——同时也一边替李先堂犯愁——我终于看明白,他要搭建的竟然是一张双层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道李先堂仅仅利用这一堆劈柴就能?

但果然——最终,李先堂重新利用那一大堆树枝棍棒,粗细搭配,全部派上用场——在蒙上几个稻草袋子——我明明看见有几只蜈蚣,在稻草袋子缝隙间钻进钻出——最上面披上被褥,一张漂亮的双层床——形同《灰姑娘》华丽的南瓜车——就诞生了,真是金光四射!


显然,李先堂选择高枕无忧,他睡上一层,把瘦小的杨三宝,安顿在下一层。


我的印象,杨三宝垂手伫立、呆呆看了半天李先堂搭的床铺,从神色上观察他,很不满意自己被安排在底层,但跟李先堂争执、真睡到上一层,以后自己必须猴子一般爬上爬下也很不方便……


“唉,”杨三宝叹息一声,鼻翼动了一下,最后非常大度和矜持地担待了李先堂,自己老鼠一般,钻到下一层,仰八叉躺在了自己崭新的一层床铺上。


不过当李先堂从侧面爬上自己顶层床铺也躺下来时,立刻身底下咯咯吱吱的声音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马上再坍塌,顷刻杨三宝就会被压成肉饼、出人命!


不过,好在杨三宝在自己下铺躺了没有三分钟,就跳起身出屋门钻进了雨中……


李先堂是在他最新打造的“龙床卧榻”上翻几个身(我估计是身底下支棱的树疙瘩硌得他不舒服),然后就死狗一样悄无声息睡着了。

他打几声呼噜马上醒来,坐起身,像坐火车卧铺从上铺下来,两只脚底板重新接了地气,站在了青砖地面。


李先堂做事有始有终,把地上剩下的碎砖头、枯树枝树叶清理出屋子,又满屋子犄角旮栏都整整肃肃、打扫一番,甚至连地面砖缝隙,也笤帚抠扫得干干净净。


为了给他提供方便,我被他的扫帚追赶得端着画板、一会儿到这个墙角,一会儿又到那个墙角!


最后,在靠窗户已经腾出来原先杨三宝床铺的位置,李先堂把屋里先前乱七八糟扔放的大家所有的长柄短把农具集中在了一处。


由此我开始对李先堂真正刮目相看,认为这屋子还真不能缺少这样一位形同老大哥似的人物!


屋外雨声好像永不停歇,淋淋拉拉催人犯迷糊——同时在炕上一共两组打扑克的吵吵嚷嚷,就一直没有停歇。


李先堂拿上我曾经的洗脸盆(后来长期做了公用尿盆和洗脚盆),去灶房打回水,给自己搞卫生——穿着裤头儿——洗了一个痛快,再重新脱鞋攀上自己龙创卧榻,舒舒服服躺下,马上手上又出现那本内文有“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诗句的没有封面、没有封底,被撕得没头没尾的书。

(爱学习的李先堂)


当即,我的目光和画笔又盯上他。

李先堂容长脸盘,皮肤并不白、但如缎子一般细腻,下巴尖尖,非常光滑,额头很宽像一个老寿星,显现他禀赋聪颖;略显鹰勾的鼻子,倒也不难看,但一双细缝缝眼睛,为他的面庞罩上浓浓的悲情!

李先堂的一双手,堪称迄今为止我印象中最美妙的手,修长、匀称、略显女性化,五根手指长短粗细都恰到好处。


许多年以后,我想那样一双手,应该配台湾大美女林志玲、英国老牌影星奥黛丽·赫本、英伦王储查尔斯等所有淑女绅士


但在那时,残酷的现实世界叫如此一双美丽的手,匹配着的是扛起铅一般沉沉的麻包,负重攀登岌岌可危的木梯子,上房顶的血肉之躯和镰刀,以及其它农具。同时又被手指间常常被点燃的枯黄叶子的旱烟、劣质香烟火燎烟熏!


后来,李先堂离开北格参加工作接替提前退休的父亲,下了东山煤矿煤窑,开始用他那一双美丽的手,抡镐头刨煤碳、推溜子车——这是后话。


就在我冲着新打造的“龙床卧榻”上的李先堂,全副身心凝聚在画笔画板上,屏呼吸,一笔一划,即将完成一幅明暗关系对比强烈、符合透视关系、造型准确的“场景素描作品”——《卧榻悠闲吟书图》——的时候,突然落汤鸡一般的杨三宝,风风火火冲进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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