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东《追忆——二百五十一、真正的筋骨历练》
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
第五编
插队三年——穿行于城乡，我的心路历程
第十部、便秘
二百五十一、真正的筋骨历练
面对哀嚎一片，我一直泪眼模糊……李先堂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但是，我周围也有另外一些男知青，以及社员，表情是呆板的，甚至呈瞠目结舌状！
要不是同时又有一棵粗壮的钻天杨大树被砍伐、轰然倒下，发出唰啦啦震天撼地巨响，让出一片敞亮清寒的蓝天，怕此外其它任何声音都盖不过女知青们形成共鸣的集体嚎哭。
我记得后来，整个一下午，那母女俩“共产主义思想觉悟”非常高，也加入到了“战天斗地大搞园田化”的行列中，每人寻一把平锹，奋力挥舞，协助那位女知青，最终完成了当天分派的定额。
（劳动集锦）
经过一整天超负荷劳动，日落收工往回走，我已经双臂沉重无法抬起，双肩膀酸麻叫人心烦意乱！
我揣在身上的画夹子，本想捕捉一些“大干社会主义”“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场面，结果却一次也没有掏出来过。
我这一天完成的挖渠定额仅为社员的三分之一。
想到紧接着还有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的劳动，在晚上躺下后，我已经完全丧失之前那么一股子战天斗地豪情！
我钻被窝儿阖目安睡，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有一地缝能钻进去，使我‘规避’这一场‘会战’，我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睡着以后，我一夜做噩梦——先是眼前墙壁上、炕头上，尽是一群一群尾巴上生有两根刺令人恶心的褐色蟋蟀。
我不顾肮脏，伸手使劲儿一下一下往死拍那些黏黏糊糊的东西，却发现墙壁上、炕上越拍越多！
它们在炕上密密麻麻扭结成一大团，我最后上脚使劲儿跺！
我奇怪它们后来怎么又了无踪影？
——后来，我又梦见父亲第一次送我上康乐幼儿园的情形，把我交代给黄老师就走了。
黑洞洞的天，小朋友们一哄而散，离开组合攀爬器……却把我独自一人留在了滑梯和攀爬器跟前，没有一个人管我！
我不知道小朋友们都去了哪里！
那时才四岁的我，第一天独自在幼儿园——无比孤独、无比恐惧……
第二天天亮了，我摆脱噩梦醒来。
照旧是前一天早晨的景象，早工不出，大放天光起床……在上工路上，我像小学生一样，同样背着斜肩包，内里塞着一铝饭盒干干的熟土豆丝和五个大白面馒头。
再次亲临会战现场，除了感觉那条道路已经被挖得一片狼藉，变成一条深深浅浅还没成型的主干渠，和“大道”两边横七竖八躺倒的钻天杨树外，我印象最深刻的是——
在一排一尺高不等树墩之间那些插的红旗、绿旗、黄旗、粉旗等，依旧迎着阴冷晨风，猎猎飘扬！
……总算这一天劳动又熬下来，接着第三天劳动也拼命熬下来、但收工检点时，我的战绩，还是仅仅是身左右社员的三分之一进度！
那些无论健壮、还是精瘦的脸色黑魁魁的社员，他们采用了“联手合作”的方式来抢赶进度。
由于要求渠深四米，待挖掘深度将身躯全部没入渠身后，仅靠臂力、已经不能够将一锹锹黑胶泥土抛到渠沿外。
于是他们挖土方分成上下两个阶梯，采取递进方式，分两步将一锹锹黑胶泥土、接力抛到渠沿外。
我看看自己的战绩，就像给自己掘出一个面积阔大的坟墓，才刚刚达到齐腰深。跟左右已经临近四米深度的深渠相比，我又好像站在一个瞭望台上。
我正把一锹锹黑胶泥土都堆积在渠沿两边最靠近渠沿位置上时，团委书记马中海，装腔作势“巡查监理”走过来。
他似乎要趁机显示一下自己的权威，马上横着声音提醒“关心”我道：
“建东，建东，这样可不行！黑胶泥土堆积达到一定数量会压塌渠沿，弄不好把人埋进去，那可就人命关天出大乱子啦！”
可是我想，凭我的臂力，挥舞平锹，这已经是抛得最远、达到的极限记录啊！
再看看我的平锹，锹身两面都沾满黑胶泥，就是仅仅往起端空锹都沉甸甸，更不用说再下锹挖新的黑胶泥，并且抛得再高再远一些！
又出现新情况，由于我不断借助右脚发力踏在平锹上端，结果生生把临插队母亲给我买的一双新新的仿军用半腰胶鞋、整个右鞋底，割裂为两段！
日落收工，当我再被李先堂伸手拉上渠沿，我真是疲惫不堪、挪不动身子了。我想到，仅剩一天工期，而我的挖渠进度还足足剩下有三分之二的土方量，不禁浑身颤栗、绝望！
明天，看来，我非得再求助于李先堂了！
这样一想，我立刻偷偷将身上那盒白皮烟，塞给李先堂。
前额阔大、尖下巴的李先堂，明白我的用意，坦然笑纳，左右瞟一眼，迅速将还未开口的白皮烟装进自己口袋。
北格地势低洼、为冲积平川，如此肥沃、湿润的黑胶泥土壤，据说连年丰收，根本没有太原周边古交、娄烦，以及北郊、市辖阳曲县境内那种松散的黄土和经常有的十年九旱的歉收、绝收年份。
看看李先堂浑身泥土，脸上、长头发上粘的也是黑泥，我确信我跟他一样狼狈不堪！
放眼望去，两排放倒的大树，在留下新茬口的树墩间，那红红绿绿的旗子依旧飘扬，但随着夜幕迅速降临，很快变成了一个一个晃动的鬼影。
隐隐地，我真是心疼那些被砍倒的两排大树！
在回宿舍路上，我忽然记起来，我已经又是三天没有解大便！
发现一块生长大白菜的田地，我立刻提醒李先堂，于是我俩照旧蹿进白菜地里，各挥舞锋利的平锹，各拦腰“铲”断一棵大白菜……我俩又是各抱半个大白菜，脏兮兮的手照准菜心挖下去；本来我俩的手型，都是那种纤细的女人手，但这时则变成两把有力的五齿钳。
我还好一些，摘掉帆布手套手掌手背相对还干净一些。但看一看李先堂的手，黑黝黝的，跟传说中老巫婆枯树枝一般的爪子没有两样！
我们照旧饥不择食大把大把将生白菜心挖出来、填进嘴巴……清脆的咀嚼声响彻旷野……照旧在我们身后地面是沥沥啦啦的白菜叶——这情景我和李先堂“流放”北格，屡屡重演。
回到宿舍，我立马新换上一双母亲给做的那种千层底布鞋，顺手把右鞋底割裂为两段的仿军用半腰胶鞋，连同另一只好鞋，一起丢到了屋门口垃圾堆上！
晚饭后，我早早钻了被窝儿。
我已经累得奄奄一息。但忽然死寂的夜晚又爆出高音喇叭声，又是马永福书记每一句都拖长音调的声音。
我竖起耳朵聆听，终于听清楚吆喝的内容，一下子浑身疲乏消散，一咕噜床上爬起，迅速穿好衣裤跳下炕。（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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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事——各出版社以及其它纸媒出版机构： 本《追忆》自从2015年六月在“红袖添香”“小说论坛”专栏写作，现写现发到2016年五一劳动节前，陆续收到各出版社有关纸媒出版事宜（总有八家），由于《追忆》还没有杀青，并且还没有进行通篇修改校订，所以均未通联。从2016年六月开始自媒体连载（属重要修改过程），一晃这就到了2017年六月，尽管“追忆青涩”连载还有近100章才到全篇完，但私下已经完成《追忆》全部修改校订。现特刊登启事：若有合作出版意向，可加我13593153292私信联系洽谈！夏安 即颂！ 高建东 2017年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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