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金生《说三道四》之《说修炼》《争取公平》
说到修炼,因为我不懂佛学,谈修佛无从谈起,不会功夫,说练功一窍不通,所以只能说说普通人的自身修炼。
修炼和修养,词义差不多,但仔细体会,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修炼侧重于过程,做动词用居多,修养侧重于结果,做为名词使用较多。
我说的修炼,就是一个人不断学习不断进步不断完善的过程,目的是使短暂的生命过得有意义有价值些。
我离岗后,清静了,越有闲,思绪越多,经常想到“人”、“人生”、“人性”等问题,拂之不去,久久徘徊。
我喜欢买书,至今已积累了有几千册,读过不少名家关于这个话题的著作和文章(我比较认同周国平、赵汀阳的看法),但谁也代替不了、阻止不了自己的思索。
尤其,我有十来个侄子、侄女、外甥,他们的成长过程,给我以人性发展变化的深切感受,更是直接启发我思考。
另外,迄今,我去过除了东北、内蒙、宁夏、台湾以外的所有省份,看过许多名胜古迹,看到最多的是佛教场所和佛教文物。
看到的所有事物,集中提醒我:出世的要修佛,入世的要修人。
国学大师季羡林不信佛而一辈子研究佛教史,一生基本做到了“假话全不说,真话说不全”,这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修炼。
他在晚年说过一句得罪多数人的话。他说:“多数人活得既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
老人家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个人理解,先生是对芸芸众生的同情,更是对莘莘学子的激励。
其实,说多数人活得没有意义没有价值的,季羡林并不是第一个。
孙中山就把人分为了先知先觉、后知后觉和不知不觉等几种。我想,他所指的先知先觉,一定是“我挥手,你前进”的极少数导师和领袖人物,后知后觉的,则是经过教育启发能够参加辛亥革命的那一部分以及社会知识分子;其它的,就统统属于不知不觉的愚民了。
认为多数人活得没有意义和价值的,还有当代的一些作家,“新时期”就有一部著名小说,书名叫《活着》,还有一部描写平民生活的名篇叫《一地鸡毛》,还有海子等几个诗人感觉活得没意义而自杀了。
想想也是啊,我们的一生,饮食男女,生儿育女,仅此而已。
一个毫无建树的人,就象一枚树叶,一颗小草,悄悄绿了,又悄悄黄了,枯萎、飘零,最后是烟飞灰灭,了无踪影,不形成一片云彩,连家门口的小湖里也不会起一点涟漪。
医院依然天天接生,殡仪场仍旧天天烧人,正如《红楼梦》里的《好了歌》,唱尽了人生的虚无。
那么,怎样才能尽可能活得有一点意义和价值呢?
我的回答是:修炼和创造。
修炼是创造的前提,是创造的基础,更应当是一种生活状态;创造是修炼的果实,是修炼过程的加速器和通行证,当然也会成为修炼者的墓志铭。
修炼的内涵是什么?
修炼的内涵,或者说修炼的实质,就是丰富自己,脱离孤陋寡闻, 脱离狭隘偏执,脱离低俗蒙昧,脱离贪财好色,脱离沽名钓誉,脱离毫无建树。
修炼的方向是什么?
儒家关于个人修行还是有一套的,而且有的内容不会因为时代发展而过时。
比如立德、立功、立言。 立德是向善的方向发展,立功是向美并且向真的方向发展,立言就是求真揭示。
修炼的关键是修心,其终极目标是:
静其心,摒一切杂念;
善其心,得古今学问;
平其心,论天下之事;
定其心,应世事之变。
说到这儿,我想起作家王蒙的几句话,用来结尾吧:
“自己丰富才能感知世界的丰富。”
“自己善良才能感知世界的美好。”
“不要把精力浪费在完全不值得浪费的方面,这是我积数十年经验得来的最宝贵的信条。”
争取公平
今天在微博上看到俞敏洪的一句话:“你不努力,永远不会有人对你公平,只有你努力了,有了资源,有了话语权以后,你才有为自己争取公平的机会。”
我把这句话在微博上转播了,并且加了评论——天助自助之人。
说努力,因为今天是高考的日子,孩子们正在考场努力答题。之前是努力学习自不用说,之后还要努力拿文凭,再往后要努力找工作,找到工作后要努力工作等等,努力是没完没了的。
据说今年全国参加高考人数比四年前减少了140万,许多人放弃高考了。事实上放弃高考的,大部分是农村孩子,一来交不起学费,二来大学毕业生就业难,干脆就早一些打工去了。
打工不但不需要交学费,而且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一里一外相差十几二十万。
十几二十万对于许多农村家庭,的确是一个不可小觑的数字,甚至就是挡住出路的一座山,一条河。
这些农村孩子,放弃了考大学的努力,迎接为了生存的努力,不努力就活不成人。总而言之,上大学的,你要继续努力,不上大学的,你也要继续努力,努力是人生的一种常态。
俞敏洪告诫,你不努力,就连争取公平的机会都没有了。
连争取公平的机会都没有,是个什么状况?就是活得不象人,活得没有尊严,就是受压迫、受奴役、受愚弄,就是受苦、受累、受剥削、受罪。
所以,孩子们啊,一定要努力!
丛林之中,避免被蹂躏,最好做一棵树,而不是一颗草。
什么叫努力?我想举一个例子。
2001年我在安徽影视艺术中心任副主任,分管剧本工作。
当时我们的头儿骆惠宁(时任中共安徽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现任山西省委书记)要求我们拍一部反映新四军历史的电视连续剧,以填补红色经典的空白。
开始是由两个年轻人写的剧本,但质量不高,接着几经换人修改,剧本仍不能令人满意,修改到第十一稿时,把每次修改的用A四纸打印的稿件摞起来,都有写字台那么高了。
珠影导演李舒是我的朋友,李舒拍的电视连续剧《和平年代》剧本是由广州军区政治部赵琪创作的。
经李舒介绍,我们请赵琪修改《新四军》剧本。
二十六集连续剧,赵琪三个月完成,说是修改,其实除了故事梗概之外,基本上是推倒重来,属于重新创作了。
新四军的历史非常复杂,人物众多,大事件纷繁,涉及到方方面面,要用文艺作品再现这段历史,必须熟悉、理解这段历史。
把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转化为典型的文学艺术形象,还要故事性强,好看,耐看,吸引人,难度很大。
我们谈妥并签署协议后,赵琪从合肥返回广州,过了三个月,他如约而至,按期交稿。
那天是我到机场接他的,一见面,我惊讶其变得几乎虚脱了。瘦了一圏不说,面色晦暗,头发老长,衣服脏兮兮的,散发着臭味……
我问他这三个月怎么熬过来的,他说:回到广州就玩失踪了,准备好资料,拔掉电话,关掉手机,买了十几箱方便面、火腿肠,躲进小楼,不分昼夜,直至昨天。赵琪的剧本是用心血写成的,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他写得非常好,我们满意,骆部长也认可了。
后来,二十六集电视连续剧《新四军》在中央电视台一套和八套晚间新闻联播后的黄金时段播出,得到社会各界的认可。
《新四军》剧本的创作和修改过程,说明努力了,不一定就有好的收获,你得有成绩,无效的努力等于零。
成绩是什么?
不一定是好剧本,对于普通人来说,成绩之一,是有了资源。
资源是什么?俞老师讲的,就是足以使你自强自立的物质基础和知识储备(其中最重要的是要有专业知识和现代意识)。
成绩之二,有了话语权。话语权是什么?就是在决策过程中说话的权利、表决的权利,在执行过程中发表意见的权利、宣传鼓动的权利。
人生不会轻轻松松,成功不会从天而降,具备这两个必要条件,够你努力多少年了。
经过努力,具备这两个条件了,是不是就自然而然有了公平呢?不是的,你只是有了争取公平的机会!
当然,可能性和现实性之间,并没有天然鸿沟,有了争取公平的条件和机会,就可喜可贺,就算是人生基本成功了。
再经过争取,获得了公平,你的人生就是无悔无憾的圆满了。
当然,公平永远是相对的,这是另一个话题了,不在话下。
俞敏洪是著名教育家、著名学者。名家所言,不会仅仅是针对个人,很大成分是针对社会的。关于社会,比如强权条件下、独裁条件下如何争取公平,我等草民就不便多嘴多舌胡乱解读了。
不加置喙,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避免发不出去。
——本文写于五年前高考之日,修改于2017年9月19日
俞敏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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