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东《白雾》之三——逼债
3、逼 债
这是并成一排的四个无扶手小型单人沙发，一男一女各坐一端，中间正好空出两个沙发。男女授受不亲嘛。
周紫燕不住声地咆哮，使向丹阳两眼直冒金星，偶尔耐不住时就嗫嚅道：
“我……没钱……现在……毫无办法……”
“不行不行！”周紫燕恨不得扑到向丹阳身上将其撕成碎片。
房间里闷热得叫人窒息。
周紫燕开始汗流浃背。
她停止咆哮，变成一只在酷热中伸着脖子、吐着薄薄舌头，沮丧地，喘息不止的狗：
“你……你……给我……找一把扇子！”
向丹阳忙将一把黑绸布折扇递到她手上。
周紫燕马上娴熟地一抖手腕打开扇子。她对准自己的漂亮脸颊，马上频率非常快地扇起来。
“我玩栽啦，现在……现在……实在是……无能为力……”向丹阳垂下头，重复解释道。
“我听腻了你这几句废话！我爱人跟我讲过好几回啦。我家媛媛，无论如何要上高中，绝不去上什么职高。只有上了高中考上大学，将来才有出路……你绝不能耽误了我女儿的前途。你必须马上还钱，就按你给我打的两万五的借条来还……”
“两万五……”向丹阳惊愕地张大嘴巴。“可是，实际上我才借你两万，并且已经……”
“你尽快想办法，和你爱人商量。你太自私啦……”周紫燕避开向丹阳的话题。
“可是……”向丹阳照旧惊讶地张大嘴巴。
“你也是有女儿的，你不会不疼你的女儿，你也在为你女儿的前途着想，将心比心才对。”
“我……”
“你有那么多兄弟姊妹，你爱人也有兄弟姊妹，还有……亲戚和社会上的朋友，倒一倒口袋，新债顶旧债，救救我的急。你怎么这样的铁石心肠？”
“我……”
“因为这个事情，我爱人在家都快把我糟蹋死啦！张口就骂，扬手就打，还说要不回钱就要杀了我！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你太不相信我啦！”突然向丹阳猛地大吼一声，就像被逼急了要咬人的兔子，又像是被人把头摁在水里几乎让水憋死，猛得头颅露出水面——他脸涨成黑紫色，瞪起两眼冲周紫燕嚷嚷。“我现在真得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望着向丹阳，周紫燕一下子闭了嘴变成一尊雕塑。
她两眼直勾勾望着向丹阳，手上的黑绸布折扇也停止了往脸颊上送风。
向丹阳的目光，与周紫燕的目光凝固为僵持状态住了。
——她的脸是苍白浮肿的。以鼻子为中心，脸上的肌肉朝四面八方辐射出一条条横肉。
——这张女人脸本来天生丽质，并且刻意保持着风韵，但却被愤怒与绝望扭曲！
——这张女人脸因为开始膨胀恶念，眼下变成一副魔鬼相！
向丹阳的目光一直承接着周紫燕的目光。
他感到一股阴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掠过两耳轮、聚到后脊梁上。于是，脊背上所有痛点好像立刻遭到电击非常难受！
“啪”得一声，周紫燕把黑绸布折扇掼到茶几面上。
“你小心！你小心你自己的脑袋，和你的女儿！”周紫燕最后咆哮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眨眼从房间内消失了……
在防盗门嘭得一声震响过后，向丹阳眨一眨眼、从沙发上慢慢站起身。
他关掉电视；又重新关掉客厅里的灯。
一下子，房间里重新变成一片黑颜色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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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与这种女人打上了交道！”
向丹阳脱得一丝不挂，一头栽倒在卧室自己床上。
——以上情景就发生在周紫燕去紫澜温泉桑拿泳馆约定崔二喜的前几天。（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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