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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兰》:一场智障的混沌呓语

Duyao作者 毒药 2021-06-10

迪士尼真人动画电影《花木兰》今日内地公映,首日票房过四千万。由于一周前《花木兰》已在迪士尼流媒体Disney+线上播映,随即盗版资源流出,截至昨天,豆瓣上已有超过八万人评分,实际看过此片的应该不只十万人。如果将Disney+上本片狮子大张口般的30美元播放费用,再乘以十万,迪士尼在上映前就大概损失了2000万人民币的收入,不然首映日的票房应该还能翻一番。


对于辛苦出产电影的出品方来说,盗版当然很可恶,不过这一次似乎很难获得同情,因为片子实在太糟糕了。可以用满纸荒唐言,一本糊涂账来概括,尤其对于中国观众来说,《花木兰》几乎是从头到脚的胡说八道。




文、编辑、排版丨QQ




为啥东西方观众都不待见《花木兰》?


《花木兰》烂番茄媒体综评75%,观众评分新鲜度只有52%;Metacritic媒体综评67分,用户评分只有2.8;IMDb评分只有5.5;中国观众的态度更是严苛,豆瓣评分只有4.7。


烂番茄评分:


Metacritic评分:


IMDb评分:


豆瓣评分:


综合来看,北美主流媒体对《花木兰》相对比较宽容,当然也有可能是迪士尼公关营销一贯做得很好,再加上老外影评人也有很多二货,尤其面对文化壁垒的时候更加明显。


北美观众看起来是相当不喜欢,一方面大概是单片30美元的费用确实太夸张,对标影片的水准,性价比实在太低;另一方面也可能有疫情期间的一些政治因素所致,听风就是雨的“愚民”全世界哪里都有,今年这半年看下来,脑子一旦进水,西方人民的脑壳里装得似乎更多一些。


相较而言,中国观众则是一面倒的负评。豆瓣8万多观众里打出一星和两星的用户接近60%,打出四五星的用户只有10%,可见《花木兰》对中国观众的伤害更大、更具体、也更不能忍受。


《花木兰》是非常典型的好莱坞式对华想象,向来比较自大的美国朋友们,一旦在影视中呈现其他国家的民族文化,不是眼瞎就是瘸腿,其思路常常荒唐到了无厘头的境地。形象之单一干瘪,背景之错漏百出,几乎可以拿来建造一座“傻叉老外看世界”的博物馆。现在,《花木兰》正式成为这个博物馆中的重要展品。


其次,抛开对中国文化的低能理解和胡乱想象不谈,即使从好莱坞普通商业片的角度而言,《花木兰》也犯了很多不可饶恕的错误。大到整体的剧情走向,小到具体镜头的剪切与调度,几乎都远离了最基本的“合情合理”和电影语言规范。《花木兰》几乎展示了所谓“烂片”的每一个缺点,角色设定单薄且荒诞,人物塑造(无论形象和心理)没有合理性的基础,人物关系混乱且缺乏一贯性,环境的时空转换突兀割裂,台词空洞乏味,矛盾冲突俗套,故事转折生硬,动作场面毫无新意(甚至有抄袭之嫌)……每一分钟都在痴人梦话和自我矛盾中打转。



对中国观众而言

《花木兰》是一个愚蠢到可笑的怪胎


有一些影迷认为《花木兰》的很多内容是对中国文化的侮辱,例如片中李连杰傅满洲式的形象、鬼魅一般的化妆、不着四六的“忠孝”诠释等等。


笔者倒觉得这种判断其实是多虑了,甚至对影片而言不啻于一种赞美——毕竟当一个人侮辱你的时候,他至少还是有脑子的,能看到你的缺点和弱点,从而有的放矢地污蔑。


而《花木兰》明显缺乏这种能够“侮辱”他人的智力,它对中国的展示,无论是历史、地理、文化,还是形象、道具、细节,都是极其混乱的、信手拈来的、甚至是胡编乱造的,是一种门外汉式的坐井观天,也是一种智障式的混沌呓语。与其说它在侮辱中国,不如说是在侮辱自己,它充分展示了创作者的愚蠢和懈怠,并且毫无自知。


很多对中国带有偏见的外国人,他们的脑海中至少会有一个中国的概念,尽管那是不全面的、狭隘的、甚至是错误的,但那个“中国印象”是个立体的存在。看完《花木兰》,我相信,以妮琪·卡罗为首的迪士尼创作团队连这个“概念”都没有,他们的脑子里是一团参杂着中国剪纸碎屑的浆糊,拍摄电影的过程,就是他们把脑浆随意向墙面甩去,当最后一片纸屑也黏在了墙上,他们点点头,这幅“画作”完成了。


关于《花木兰》中的“中国误读”,实在罄竹难书,这里随便举几个例子。比如在历史地理方面,花木兰的故事除了民间传说,主要是来自中国南北朝时的北朝民歌,也是中国人在小学课本中就会学到并背诵的《木兰辞》(也叫木兰诗),是乐府诗集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


因诗中提到了“可汗”“燕山”“黑山”等相关名词,所以通常认为木兰的故事发生在北魏与柔然之间,大概是现在内蒙古呼和浩特一带。所以,当《花木兰》在影片开始,将木兰的家乡放置在福建土楼中时,我们基本就可以判断本片的胡说八道已经无法抑制。


且不说福建与内蒙一南一北,相隔数千里。就是土楼本身,也是宋末元初才出现,距南北朝时差着几百年。可见导演创作组们在拍片时,根本一眼都没有看中国地图和中国历史书,由此带来的一系列故事可以说全部是扯淡。


北魏征兵征到了南海沿岸,抱歉那里并不是你的地盘,中间隔着好几个国家呢。木兰从福建骑着一匹马跑到内蒙古参军,除非坐高铁,不然以1500年前的交通条件,没几个月是到不了的,等赶到了估计战争也该结束了。此后片中那有山有水的军营,背靠雪山的战场,还有丹霞地貌的山谷单挑,瞬移京城(应该是在河南洛阳)的救驾,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魔幻气息。《木兰辞》里有一句“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大概导演从字面理解为中国人都会飞吧。



此外细节上的胡说八道就更多了,《木兰辞》中的原文“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竟然没有中文老师教导演一下什么叫比喻,直接就拍了两只兔子在草地上跑的画面。李连杰饰演的皇帝三次在大殿亮相,穿了三种服饰,分属于三个不同的朝代(或身份)。媒婆郑佩佩家门口贴的对联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出自元杂剧《西厢记》,离南北朝隔着快一千年,而且导演还给这句话配了个下联:“望世间眷属全是有情人”,不对仗也就罢了,听起来是在讽刺没有感情的封建婚姻吗?




对原版粉丝而言

《花木兰》走向了极端主义梦呓的不归路


本片属于迪士尼经典动画真人化的序列电影之一,之前已经出品过多部作品,如《沉睡魔咒》《灰姑娘》《奇幻森林》《美女与野兽》《阿拉丁》《狮子王》等等,大多在国内引进过,票房不俗,口碑也都不错。


作为一种所谓IP重制的炒冷饭圈钱行为,“迪士尼经典动画真人化”其实有几个重要的特征。首先是数码科技的推陈出新,尤其是《奇幻森林》和《狮子王》中全数字制作的动物十分令人惊艳,这也是电影科技发展到今天才能完成的最新成果。


其次是尽量还原和尊重原版,已上映的几部作品,无论从故事发展上还是角色设定上都几乎和原作一般无二,甚至音乐、服装、色调都尽量接近原作。只是由于当今好莱坞的主流文化受女性和少数群体平权运动影响日深,有时强化了片中女性角色的强势与独立,并增加了非白色人种的角色和戏份。



《花木兰》可以说是目前为止,迪士尼真人化电影与原版动画差距最大的一部。1998的《木兰》动画,虽说在当时也引起了一些争议,但随着时间流逝,我们渐渐意识到,这其实是一部非常珍贵的作品,从中国文化和好莱坞影像结合方面,似乎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部,直到现在也是这样(即使《功夫熊猫》也有所不及,毕竟架空的故事限制更少)。


真人版《花木兰》对原版动画的改编,可以说是毁灭性的。它增加了一些不必要、也极其失败的角色(比如巩俐饰演的女巫,和木兰谈恋爱的洪辉,木兰的妹妹,还有凤凰),也删去了原版中很多角色,比如很多人喜爱的木须龙、小蟋蟀,比如老祖宗们的鬼魂。还刻意添加一些了陈腐空洞的主题和设定,比如莫名其妙的“忠勇真”,烂俗到爆的“气”。所有原版的音乐歌曲段落也都没有了。



删掉木须龙、蟋蟀、鬼魂这类角色,给人造成的错觉是这次迪士尼是想拍一部更加现实主义、更接地气的“真人”作品,但新增的巩俐一角又是完全的神话形象,这个能变身、能飞、能使用魔法的角色是全片最大的BUG。如同无数人吐槽的那样,这个在力量上近乎无敌的人物,除了杀小兵竟然什么也没干,明明自己就可以一统天下,偏偏要给柔然恶棍当走狗,而最后又放弃了一切,舍身挡箭救了木兰一命。


她内在的动机和心路历程扭曲得一塌糊涂,口口声声说想要拿回自己的荣耀,但这个“荣耀”似乎就是要得到大家的认可。大家不认可的原因是她具有“气”这种神奇特长,把她当成了异类。所以她选择了征服别人,明明自己“征服”起来没什么难度,非要绕个大圈子,先帮助一群不认可她的人征服另一群不认可她的人。好不容易发现了木兰这个同类之后,竟然非要相爱相杀,最后又突然放弃了自己的理念和草菅人命的行为准则,决定舍己救人。


这样看来,导演设定这个角色大概是想把她设定成中国古代的变种人?但是为何开始是万磁王,后来又变成了X博士呢?如果要在她身上体现出少数族群被压迫进而反抗的主流价值观,那这个滥杀无辜、性格扭曲、反复无常的角色是不是过于丑化少数族裔了?


《花木兰》中涵盖了一个乡下少女的冒险和性意识的萌芽,一个另类英雄的成长史,人性与神性的割裂与融合,普通人在家国之间的挣扎,战争对人的伤害,女性的平权与反压迫,少数族群对传统观念的反抗,少数族群的征服和自我牺牲等等命题。相比较正在热映的《信条》,笔者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烧脑,只有脑子烧坏掉的人才能在一部片子里宣扬了这么多模棱两可的主题,而且每一个都说不通。


从最朴素的角度认知,乐府诗词中花木兰的形象建立最早只是为了宣扬儒家的忠孝观:连女人都可以为国尽忠为父尽孝,男人更应如此。动画版的改编先把重心放到了男女平等上,把“忠孝”替换成了“责任”,这样东西方的文化理念有了一次基本的交融,到此为止,一切都算合情合理。


但到了真人版《花木兰》,也正值女权运动大跃进的当今,这部形态上具有女导演、大女主的“女性”影片开始走向了极端,争取与男性平等、或者在某些方面拥有超越男性的品质及智慧的女性,已经完全不能满足创作者的需要,而是要强行把主要女性角色塑造成具有“神力”(气)的超人,甚至是神一般的图腾。


《花木兰》中,除了木兰与女巫,其他所有男性都不具备所谓的“气”(甄子丹饰演的将军似乎有那么一点),而且他们都是愚昧的(比如父亲和将军,把荣耀和教条放在首位)、轻浮反复的(比如木兰的舍友们,随时谈论女性,并很容易改变立场)、自大狡诈的(比如单于和皇帝)。而木兰和女巫则是某种图腾般的存在(凤凰和老鹰),能够随意征服和拯救这些男性,并比他们懂得更多的道理。


当把这些元素强行注入花木兰这个中国民间故事时,从情节到人物形象都走向了万劫不复的失控,加上导演对故事背景以及中国环境极其不负责任、缺乏理解的展示,让影片的各种问题和错误混杂在一起,随时出现、生生不息。从开头到结尾,每个人物都在说着蠢话、做着蠢事,让每一段故事既没有逻辑,又迷失了方向。看到最后,几乎令人丧失了嘲笑它的兴致,只有深深的无力感与空虚。


(文中观点仅代表作者个人。)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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