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宾大最受欢迎的教授 David Gouverne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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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访人介绍

大卫·加弗努尔（David Gouverneur）来自热情洋溢的南美国度委内瑞拉，现为宾夕法尼亚大学设计学院的实践副教授。 1977年，他取得委内瑞拉西蒙·玻利瓦尔大学的建筑学士学位， 随后攻读哈佛设计学院建筑与城市设计研究生课程。 毕业后， David回到本科母校担任建筑学院城市设计教授。随后，他出任委内瑞拉城市发展部门的主任和兼任秘书，并在哈佛大学的协作下创立了加拉加斯都会大学城市设计市长研究所。

David于2002年开始在宾大任教，同时在城市规划及景观设计部门带领城市设计课程。 他致力于寻找在发展中国家蔓延的自发构建的非正式聚居区域的城市化问题的解决方法，凭借着独特的研究方向、跨学科的教学模式和充沛的教学热情成为宾大最受欢迎的“必选”教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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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正文

嗨，我是David Gouverneur，我是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景观设计系的实践教授。我很荣幸能和来自GARLIC的朋友进行简要的采访。

问题一：您获得过哈佛大学的城市设计硕士学位（1980），获得了委内瑞拉玻利瓦尔大学的建筑学士学位，现在您是宾大景观设计系的教授。请问您为什么要从建筑设计转向景观设计？景观设计对您意味着什么？[00:17]

喔，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这让我回想到很久以前，让我慢慢道来。

正如你所说，我刚开始在我的家乡委内瑞拉的加拉加斯学习建筑，这是个6年的建筑项目。我们所有的教授都是康奈尔大学毕业的，是他们创建了委内瑞拉新的建筑学科，他们对所做的事情满怀激情，这就像是个教学的实践。他们会在周六和周日来工作室，考察学生们小组作业的完成度。但是，设想那时候的康奈尔，还有大部分拉美的学校，建筑教育局限于体块设计。我们当时设计一些脱离场地的体块， 如方盒子和长方体，这些设计完全忽略了基地本身和文化。我发觉这当中缺失了什么，而我不知道原因。但在另一方面，我明白他们在一直启发或者激励我们对设计的热情，对教育的热情，以及通过我们的职业实践我们会做出不同的东西的信念，这一点是非常清楚的。

当我完成第一年的学习，我获得了去欧洲南部旅游的机会，主要集中在意大利、法国南部，还有西班牙。我到过的城市包括维也纳、巴塞罗那还有马赛。最令我影响深刻的是公共开放空间的力量，这并不是关于建筑，而是关于都市化，是社会化，是公共空间如何使人们产生互动，如何衍生出具有地域性的场所感，在这片神奇土地上蓬勃发展的文化如何促使建筑融合为其中一部分，所以这种感触让我联想到一些其它的可能性。我回到我的祖国并向我的历史教授请教，我对他说：“您能帮我建立这其中的联系吗？”他说：“是的，你的感觉是正确的。在不了解城市的复杂性之前你不能很好地了解建筑。如果这是你的兴趣所在，就去做吧。” 所以传达给我的信息是你有探索兴趣的自由，我认为这是给我传达的很好的信息，我把它延续到我的一生，一直到现在，我成为一名教师。

所以说事情接踵而至，当我从建筑学院毕业以后，我决定去哈佛大学学习城市设计。这是一个非常棒的项目，无与伦比的机会，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一起研究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那时候没有因特网，没有苹果手机。在哈佛大学的毕业典礼上，我收到了一封电报上面写着：“David，我们希望你能回到你的母校任教，因为我们相信你有一定的教学技能。” 很显然，我大吃一惊。所以我回去以后发生了什么呢？我尝试把建筑更加地域化，我尝试引进全球视野的思想。建筑教育必须是在都市现象的背景下进行的，地域和文化变得非常重要，我们可能将建筑教育作为系统思维的一部分。这些是我开头十年教育工作的主要贡献，这也是我如何开始的。

最终，我来到了宾夕法尼亚大学，这在我原有的基础上追加了另一种兴趣。正如我前面所说的，在特定的语境下在学术界发生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世界的变化是相互联系的。在过去的一些年里，我们看到了生态都市主义和景观都市主义的思潮已经变的非常普及了。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开始着眼于全球尺度的问题。这些问题在我35年前学习的时候是不存在的。例如，气候变化、修复、迁徙和暴力犯罪、都市农业等这些概念都是过去15年内在全球的范围内兴起的。所以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教书的经历进一步提升了我对场地和文化的理解，这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

问题二：您在宾大教当代都市主义的必修课有很多年了，您认为景观为城市变迁提供基础和框架。请问您对景观和生态主导的都市主义在发展中国家尤其是中国的观点是什么？[05:00]

首先我要笼统地回答这个问题。正如我前面提到的，并不是只有发展中国家，这种现象是全球范围的。我们居住在相互联系的星球，我们是全球化的社会群体。从大的层面来说，政治、环境、经济决策将影响到每一个人。所以说为什么对发展中国家尤其重要呢？因为大部分的城市化进程在发展中国家展开，比如中国、东南亚、非洲、拉丁美洲，最大的城市聚集现象已经在这些国家悄然出现。在未来的二十几年里，只有在发展中国家我们才会看到十几亿的人口将聚集在某些地区。这对我的文化还有我的职业实践息息相关，这就是非正规聚居区，也就是所谓的未经规划的城市。所以你看到长期的城市化进程在发展中国家持续展开，并带来巨大的社会和环境的挑战。所以回到你的问题，是的，景观设计必须作为领袖角色，为这些挑战提供指引、标准和解决方案。这就是你看到的在“当代都市主义”这门课上我们一同探索的内容。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我们常常在处理错综复杂的想法，这些想法由一个特定的文化产生并呼应某一特定瞬间——时间、政治、经济、喜好，并由某一特定场所生发出来，但是这些想法会逐渐成为主流并对其他文化产生影响。所以这是一个思想混合的过程，就是说一个特定的原始想法会影响其它的想法，所以我特别感兴趣跨文化教育和跨文化职业实践。因为如果我们致力于其中的话，我们会意思到关于特定场地细微差别，它们的属性和需求，并且吸纳在其它地区和文化实践过的想法，这种复合的思维和实践能够产生出更多元的城市生态系统。

问题三：您的研究专注于非正式聚居区。这么多年的研究是如何影响您的思维方式和教学方法的？[07:50]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和复杂的问题。我想在发展中国家的工作和研究让我理解到非正式是城市化进程中的主导力量之一。设计师、建筑师、景观设计师、工程师和政治家，他们一同塑造了城市。但在许多发展中国家，城市化的主导力量是社区。他们自己主导了社区的建造，不仅是他们的房子，最终他们建造了区块和城市。所以我感兴趣的是你如何能够把各种贡献，其中包括规划、设计、好的项目管理、好的政策，混合或结合在这种自建自发活动的内部动态当中。你能看到我一直在强调混合生态的理念。因为我觉得当你混合规划的与未规划的，导则、设计并把他们有机结合，所以这就是我尝试探索的领域，所以这就是我尝试探索的领域，更贯穿于我的教学。

问题四：我非常好奇您刚提到的关于城市规划和设计的观点。规划学科更偏向于社会科学融合了许多金融，经济，政策和管理的思想。城市设计则是关于设计文化的学科着眼于创造美的东西，比如城市。您认为城市规划和城市设计是如何相互影响的？[09:15]

其实你刚刚已经给出答案了，然而，由于我自身的背景，在我从事我们国家建筑和规划本科教育的事实来看，我觉得这当中的界限并没有很精确被定义。它们是模糊的，两个学科边界是模糊的。我希望规划时不要丢失自身的强项，正如你所提到的：在策略、政策、交通规划和基础设施的立法层面、社会层面，不要失去他们的强项并能在设计领域有所突破，反之亦然。我不能想象城市设计师和景观设计师不理解城市建设的过程，不理解城市建设的过程，所以我建议我们必须加强自身领域的能力，我们必须了解我们的领域擅长什么，但同时也要融合其它学科的强项。

问题五：您对教学和研究始终满怀激情，这一点非常让人感动。您同时和学生们保持着良好地和互动交流的关系。我很好奇您是如何保持着一份激情的？有一些什么诀窍呢？[10:30]

首先你只有对你喜欢的事情才会满怀激情，这是第一点，你不会对你不喜欢的事情满怀激情的。很明显，我喜欢城市的复杂性，我也喜欢教育带来的改变性的力量。我猜测许多教授经历过十几二年的教学之后会对教学感到厌倦。他们会转向研究和写作领域，但我坚持了下来，我始终坚持教学并和学生保持联系。正如你问题中提及的，在规划学院和专业实践领域，以及在建筑学院从事教学工作；在公共事务层面，作为我们国家（委内瑞拉）的规划专家；以及在宾大经管系的教育实践的机会，这些都意味着源源不断的新的挑战，新的想法，和新的标准。所以教育的过程是双向的，你作为一个导师也可以从你的同事和学生身上学到东西，我认为这就是我为止满怀激情的原因。

另一件我认为有意义的事情是经常有人问我：“你会用不同的方式表达你的想法吗？当你面对社区会议和面对开放商还有决策者的时候会有所不同吗？” 我的回答是不会不相同，我努力用同一种语言和所有人交流并且表述非常简单，所以我们都能使用同一种语言并且大家都知道我们在谈论什么，我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在学术领域，我们经常会产生一些术语去表达某一种东西。这种术语只有我们的同行或者学生才能理解，但是社区居民不理解，决策者也不理解。所以我尽可能的把我的想法表达的简单易懂并且努力做到真诚，因为我认为这很重要。我认为你的听众可能并不同意你的观点，但他们会尽力去理解你的概念，这甚至可以使他们更容易表达对你的不赞同，或者提出不同的建议。所以我会经常说请保持你的热情，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用一种大家都明白的表达方式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继续成长继续努力。

问题六:您经历过很多角色，比如政府官员、咨询顾问、设计师、研究专家以及教授。您认为这些角色之间有什么区别？关于众多的角色，您对于青年设计师对他们的职业规划有什么建议？[13:08]

我认为我们的其中一个角色是跨学科合作，我们在学术领域的所得必须和社区分享。我也知道你们同样满怀激情，你们希望为你们的祖国中国作出贡献。中国正迫切需要改变一些规范和领导力，因为最终这种高速的城市化进程所带来的影响，这种中国特有的转变将对全球带来影响。所以你们必须致力于学术的尖端理念，你们也必须找到一种转换理念的方式，把理念传达给领导层，社区居民，开放商，传达给这些真正有能力作出改变的人群。我不认为我们可以单独完成这项任务。如果我们可以学到这种跨领域的技能，明白其它领域的关注点，了解它们的技能，懂得它们的期许。如果你能懂的如何跨界，你的作品将更强更有说服力。

问题七：您和宾大还有哈佛景观系的系主任都有很好的关系。您觉得Richard和Anita最大的不同是什么？这将会怎样影响宾大和哈佛未来景观系的走向？[14:18]

当然，首先我对它们两位领袖都非常尊重，两位都非常睿智和专业，两位都是很好的导师，都非常的博学，同时也都是非常好的管理者。两人都专注于自己领域并且满怀激情和关爱，风格也许不尽相同。两位或许都有自己不同的兴趣点，但是都致力于学术、研究、写作，设计，并能为社会和全世界更大层面带来影响。所以在这方面，我认为两位领袖是有相似之处的。

我会更侧重谈谈我们在宾大的事情而不是谈论哈佛的教学。我认为我们有一个相当灵活的学科，非常宽广思维的学科，同时也为师生提供非常好的平行交流的可能。作为教育工作者，这对我来说非常有优势。我认为，我们要感谢Richard还有历届优秀的系主任，因为这是我们引以为傲的地方。正是宾大景观系这种累积的学术成就使我们的学科享誉全球。每一位系主任都基于他们的所见所得不断传承。我认为Richard非常睿智并且懂得这种传承，实际上，这也是我们选他当系主任的原因。因为他顺应了景观系的传承，他所做的就是把这种传承延续下去，他能将我们的学科表达的更好。我们有不同的课程关注表达方式、技术层面、设计理论，并且更重视设计课程。我认为把这些东西叠加在一起非常重要，这可以使我们的学科更有活力。我认为Richard具有全球的视野，也就是说，他明白场地设计的重要性和围微观尺度的景观介入的重要性，同时也懂得当前主要的环境、社会和经济问题，这些问题可以通过景观设计或者建筑来解决，这是他议程中最强有力的一点。他不仅在设计课的组织上表达出这一关切，同时在LAF峰会也有体现。这一峰会将于几周之后（六月10号-11号）在费城举办，这是他想要传达的理念，也就是景观设计这么学科是相当可靠的，用一种睿智并且持续的方式对当前面临的环境和社会问题作出回应，这就是Richard Weller教授的传承所在。

问题八：许多年前，宾大景观系只有一个中国学生，但现在有几十个。很多中国学生来美国学习景观专业因为大家逐渐懂得景观学科对中国和世界的重要性。请问您有什么对未来来宾大学习景观设计学生的建议吗？[17:26]

我不确定这是否是建议，我希望指出一些变化，这是从我观察这些年来宾大学习的中国学生所得出的。刚开始的时候，学生们仅仅是对我们研究的东西感兴趣，他们很少参与其中。过去五六年来自中国的学生更致力于辩证思维并努力去懂得我们对复杂问题的关注。他们非常担忧如何将这些植根于特殊文化土壤的想法和来自全球各地的优秀想法在中国实践，去尝试作出重大的改变，去理解不同的政治格局，不同的经济条件、官僚政治和地理状况，所以我认为学生们已经表现出一种辩证思维和领袖气质，这是我在十五年前不曾看见的。你们就很好的传达了这些转变。所以我想说，是的，致力于教育工作，这是多重复合的想法。努力去懂得政治角色因为这非常重要。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有能力去做到这一点，你们满怀激情，拥有责任感，并知道这么做的重要性，所以这就是所传达出来的信息。努力提取信息并掌握信息，看看哪些所学所见在你们的国家是适用的，以及如何传达出自己独有的声音，以便世界会听你们的。你们不管是学术领域还是在社会的更大层面上将会有更大的影响力，这就是我想说的，所以继续努力作出好的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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