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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仁波'齐》: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2017-07-01 财经内参


文/马冉冉


北京难得下雨。一天之中,我去附近的电影院,看了两遍《冈仁波齐》。


银幕上,他们走着他们的路,磕着他们的长头。我撑着伞,鞋湿了,袜子潮潮地糊在脚上。


我们有不同的路,都靠自己一步步走。


01 上路


藏族汉子尼玛扎堆,刚刚经历了父亲的过世。父亲一辈子的心愿,是去拉萨朝圣。尼玛的叔叔看到哥哥的遗憾,决定不再等待。尼玛打算陪着他年后上路。


2014年是马年,正好是神山冈仁波齐百年一遇的本命年,村子里很多人都希望加入尼玛扎堆带领的朝圣队伍。


一位年轻的孕妇,她倒插门的丈夫,与即将出生的孩子都属马,也决定一起去朝圣。她挺着大肚子,与丈夫一起上路。


同行的还有她的妹妹,尼玛扎堆的儿媳妇。尼玛的三个儿子,都娶了她。姑娘每天在喂牛做饭料理家务,只有回到娘家,才有一刻空闲。


一对中年夫妻,因为去年家里盖房时,帮忙的工人发生车祸,死了两人,赔偿让他们背上了巨额债务。他们也想走朝圣之路,为死去的亡灵超度祈福。


他们9岁的女儿扎扎,因家中老人无力照看,也一同上路了。


村里的屠夫,宰杀过许多头牲畜,心里总是惴惴不安于自己的业障,习惯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他也决定去朝圣,来拯救自己的罪孽。


两名少年,其中一名受伤有残疾,在父亲的支持下,也加入了这支队伍。


每个人都带着自己不同的故事,也怀抱着不同的自我救赎之心,开始了一段2000公里的朝圣之路。


尼玛扎堆开着一辆拖拉机,拉上所有人这一路要用的物资,“突突突”地出发了。下一个镜头,朝圣队伍的男女老少,开始磕起了长头。


身后送行的村民们,站成一排,目送他们的身影。


未来的每一步,他们都要这么走过。


我被震撼地不由坐直了身体。


今日的我,还在为一些工作与家庭的琐事而略有压力。与此同时,这个世界上有人做着与我如此迥异的生命选择。


在我们,为着办公室同事一句冷嘲热讽,而内心忧愁的同一时刻;在我们,为着家人纠结纷争的关系,而恼怒不已的同一时刻;在我们,为着要不要投入做自己热爱的事业,而踯躅不前时……有人决定这样使用他们生命,使用一年的时光。


数步一叩首,俯身向大地。为超度自己的累世业力,也怀抱着为众生祈祷幸福平安的心。


他们,上路了。



02 有时


这一条朝圣路,他们走了一年。


遇上许多状况。


有时,要顶风冒雪在雾茫茫中向前;有时,会途径一大片烂漫的油菜花田;有时,会在鲜花盛开的河畔跳起锅庄;有时,头顶上山体滑坡滚落的石块,会分分钟要命;有时,车会坏在路旁;有时,人会受伤生病;有时,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要出生;有时,会被追尾撞得稀巴烂;有时,路旁有人会招呼你们喝茶;有时,要送给其他朝圣者糌粑;有时旅费用尽,要暂时打零工赚钱;有时,老人时辰到了就去世……


他们走走停停。


因为知道自己终将要去向哪里,所以,心安理得面对发生的一切。


接受。面对。理解。放下。


然后,歇息片刻,继续上路。



这一路,像极了人的一生。


它是一个隐喻。电影的英文名字,paths of the soul,意为灵魂的千条万条道路。


这一路,你要把喜怒哀乐遍尝,要把生老病死流转。


跳舞有时,悲恸有时。


什么都会来,什么都会过去,什么都会回来。


电影最打动我的,是他们的“平常心”。好像,生活里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


孕妇想跟着一起去朝圣,好啊好啊。残疾的少年想去,好啊好啊。醉醺醺的屠夫想去,好啊好啊。


接受下来就是了。


他们不抗拒“麻烦”,不拒绝“波折”,不害怕“无常”。


发生什么,就面对就好了。


他们,没在怕的。


春天,山上的雪水融化,漫过了路面。


站在水汪汪的路上,他们彼此询问——怎么办,要不要磕过去?


答案是,要。


于是,众人欢快地脱掉身上的皮革围裙,脱掉厚重的外套,笑嘻嘻地在扑向水里。


水花四溅,每一个人都像孩子玩水一样欢畅。他们都在笑。


那个画面,真好看。


来什么,接什么。



03 信仰


一位司机因为要避让另一辆车子,从后面撞翻了他们的拖拉机。


司机把尼玛扶起来,关切他的胳膊是否受伤。司机解释说,车上有人呼吸困难(可能是高原反应),需要送到拉萨急救,两个小时送不到,人就没救了。


他们特平静地让司机开车走了,自己留下来打扫残局。


我心里面在叫:“啊,怎么没有人争吵打架啊,怎么没有人拦着车不让肇事者走啊,怎么没有人殴打司机、怨叹倒霉啊?!”


他们只转过身,看看车上的婴儿是否安好,看看自己的拖拉机是否安好。车轱辘的轴断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修理看起来是不可能的。


他们平静决定,放弃车头,拉上车厢和物资,继续往拉萨走。


男人们拉车,女人们继续磕长头。走一段路,男人们放下绳索,走回刚才撞车的地方,重新把这一段的长头磕完。


我心里面在叫:“啊,怎么没人找借口讨商量,为什么要补这一段路,反正不都是在走?”


他们心里对于自己该做什么,了了分明——我的路就是我的路,该怎么走完,就要怎么走完。没有任何托辞,什么借口都不说,什么“我要拉车啊”,“我才不要走双倍的路”,通通不啰嗦。


他们很平静地接受路上发生的一切。

既然决定上路,路上遇到什么,都是正常。既然是为自己走的朝圣之路,就要一个头一个头地磕完。


《好莱坞报道》评价这部电影——“它描述生死,不卑不亢,无喜无悲。”


不卑不亢,无喜无悲,是宁静的力量,来自于信仰的加持。


当我自己越修行,越破掉了从小到大对于“信仰”的误解。所谓的信仰,根本不是你跟随哪一派宗教。


而是,你愿意去崇敬那一些眼睛看不到无形之存有;


你愿意去追求那些看似带不来什么现世利益的使命;


你愿意在一个片刻接着一个片刻的平凡生活里实践你所相信的;


你愿意在一个大部分人都迷失在自己头脑的世界里寻找自己是谁,自己的天命何在。


有信仰的人,既不愚昧,也不伟大。


只是我们心里的光,一旦亮起,就无法再被熄灭。


如《大学》中所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致我们内心的明珠,愿它永远明亮。


如康德所说:“有两样东西,我思索的回数愈多,时间愈久,它们充溢我以愈见刻刻常新、刻刻常增的惊异和严肃之感,那便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

致我们内在始终闪亮的——良知。


这就是信仰的所在。


有信仰在,人会放下各种“借口”,也就放下各种烦恼。


因为,你内心的光,清明知晓:


这一生你所经历的每一件事,遇到的每一个人,跨过的每一条沟,翻过的每一座山,爬出的每一个坑,吃的每一口饭,走过每一步路,流的每一滴眼泪,心碎的每一次,欢喜的每一次……都是为自己的灵魂而体验的;都是你作为一个个体,为宇宙整体而体验的。


这一路,遍尝喜怒哀乐。这一路,流转生老病死。你必须要全部的、完整的体验。


就像李宗盛为new blance 运动鞋代言的那一句广告语——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每一种滋味,都算数。


每一种感受,都算数。


每一种经历,都算数。



04 朝圣


6年之前的这个季节,我一个人去了青海西宁的塔尔寺,是我的朝圣之旅。


喇嘛们念诵经文的声音,轰隆作响,如同天启。


在一座大殿的门口,我看见一字排开磕长头的信众。


石头地面被他们套在双手上的木块,磨出了光滑又深刻的痕迹。10万个长头,一下一下……


我真的很难想象,他们在用什么样的毅力去坚持这件事。我也有点不懂,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呢?


到今天,其实我也不太懂。但是,我好像也在慢慢懂得,生命中很多事情,或许也就根本不需要知道“原因”。只要它,摆在了你的面前,好好去做,就是了。


片中,扎扎的父亲,一直在追问:“老天是不是有时候不公平?我的爷爷什么坏事没做过,我的父亲也没做过坏事,我也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这些事发生在我身上?”


他无法理解,本来欢欢喜喜盖房子,为什么会发生那件意外,导致两个工人死去两个工人受伤。为了赔偿伤亡者的家属,他欠下了20多万元的债务,有些一蹶不振,赋闲在家。


他的生命,在出发朝圣之前,是卡住了的。他在这条路上,其实一只在追问因果,追问命运。


“为什么?!”是人探索自己的起点。

就如同,书写这件事,我一早就知道,就是我在纸上追问我的命运,追问何为因何为果。


我是在纸上,做一趟灵魂的朝圣。


曾经有人问我,你为什么一直一直在写,到底你获得了什么?


我回答说:好像在纸上磕长头,一个字一个字地修行,在过程中,似乎慢慢把自己写明白了。明白了一切有因有果,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活成那样。


懂得了过去,于是,我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活。


这在纸上行过的每一步,都是修行。生命中的每一刻,也都是修行。


去做就是了,去活就是了,尽心尽力就是了。


拿写文章这件事说,当你想写的时候就写。你当它是一种生命的召唤也好,是过日子的本分也好,想写的时候,就好好写呗。


我的健身私教,常常对我喊话“动念合一,动念合一,动念合一”。我心想,这不就是禅修了嘛,这不就是临在了嘛。


磕长头的朝圣之旅,或许也是这样:意义并不在远方,而是在动念合一的每一个当下。


片中的朝圣队伍走到某个村庄,遇到一位老爷爷。


老爷爷不断叮咛,走的步子不要太多了,你诵什么经就怎么走,喇嘛告诉你走几步就走几步。磕头的时候,额头一定要碰到地面,碰不到地的,不算。心要诚,心要装下众生的平安健康。


每一步都算数,所以,每一步都要用心去走。


你有朝圣的目的地,但它又不在远方的拉萨或刚仁波齐。


它就在你每一步每一步的路上。真正的朝圣,是在去远方的路上,回到自己心里面的家。


你要朝拜的圣殿或神山,就在你心尖尖上伫立。


每时每刻,它都在,须臾不曾远离。



05 不急


他们在老爷爷的村子停留两日,帮老人家春耕。


在他们出发的村子,春耕是个大节日,要换上节日盛装,带上酒带上肉带上酥油,隆重庆祝。


老爷爷说,从前他当村长的时候,春耕也要隆重庆祝,两三天才能完成。现在掌权的,是会开拖拉机的年轻人,春耕变成潦草的一件事。


他说:“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怎么了,这么急干什么,把牛累得嗷嗷叫唤。这么急干什么?”


是啊,这么急,干什么?


每一个时代,都有人急匆匆做事,急匆匆赚钱,生怕错过什么。也总有人,用“一生悬命”的匠人精神,在打磨自己手中的活计。


慢下来,才能感觉我们拥有的,是多么丰足。


在这个我们曾经热爱的导演们演员们,“赢家通吃勇者无惧”地拍着烂戏、赚着快钱的时代。刚刚才有人把静水流深《深夜食堂》,拍成倒人胃口的“深夜灵堂”。


导演张杨在藏地,同时打磨着《冈仁波齐》《掌纹地:皮绳上的魂》两部电影。


为了拍这部电影,他和整个拍摄团队,随着这支朝圣队伍,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原,全程真实记录,光拍摄就花费了整整1年。


匠心放进电影,其效果就是,你坐在银幕前,必须要屏气凝神,方觉得不会亵渎一众创作者的神圣心血。


这个时代,也总得有些什么,是奉献给我们的灵魂的。


导演张杨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冈仁波齐是很多教派的神山,大家都为着自己心中的信仰转山。拍片的时候,团队经常会遇到两个三十多岁的苯教信徒,每天都会逆时针围着冈仁波齐转,而藏传佛教徒是顺时针走,所以两支队伍每天都会相遇,打个招呼,再擦身而过,各自沿着自己的方向前行…


他们的计划是转一千圈,我们到时,他们已经转了两年,六百多圈了,看起来面目漆黑,衣衫破烂,但眼神里却都是虔诚和执着,我常常被他们的眼神感动。


大家都在按各自的方法修行,包括我自己,这一年的拍摄正是我的电影修行。而这两部看似风格迥异的电影,实际上是我同时朝着两个方向出发,朝着自己的电影神山进行的一次完整的修行:放弃已知的技巧,跳出创作和市场的安全区,像第一次拍摄电影那样,用纯真的眼光去发现,用最笨的方法去寻找。


没有完美的电影,但能在艺术上给自己设定一座冈仁波齐,走在朝圣的路上,坚定地去寻找自己心中的电影神山,已经足够幸福了。”


他不急。


人的这一生,是从生到死的旅程,何尝不是一场在人间的朝圣。起点有了,终点也有了,你急什么?


一步一步,甭管多艰难多点背的时刻,都细细体会,慢慢咀嚼。于是,苦中有了乐趣。


翻过米拉山口,就是拉萨了。


他们拖着沉重的车厢,艰难往山上爬。


有人轻轻唱起了藏地歌谣。众人和着:


“我一步一步向山上走,雪一片一片往下落。


我一步一步向山上走。雪一片一片往下落。


在雪花与我约定好的地方,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我们都有同一个母亲,但是命运却不一样。


命好的那个做了喇嘛,命不好我走向远方……”


下坡时,速度快到像飞起,一群人就畅快地跑起来。


上坡有时,滑行有时。艰难有时,得意有时。


每一刻,都是自己的修行。所以,不必急。


人生的每一步,都算数。


文 | 马冉冉


80后的老灵魂。


从小爱写,长大后以书写作为今生的修行。“女神的花园”心灵工作室主人。与先生目前定居北京,以旅行享受整个地球。来源:女神的花园。


延伸阅读:

《冈仁波齐》:你看的是电影,我给你讲的是真事

作者:牛皮明明

来源:听明明吹牛皮(ID: niupimingming)


我说的都是真事,亲身经历过的。你看的是电影,我给你讲的是真实的西藏。


01

八年前,我在西藏。

我曾跟着朝圣的队伍走过一段很远的路,从玛旁雍错湖到冈仁波齐,从普兰到狮泉河。

那一天,我们一起转山,从浙江来的朋友吴欢得了很严重的肺积水。

他很瘦,嘴唇干裂,面色发绿,如果不立即撤回内地,他可能随时就会死掉。

当我们决定劝他时,他说:“你们不用劝我,是人都会死,若在转山路上死去,那也是我的宿命!”

我们继续走,在转山的途中,我看见他一头重重栽下去,像一只在天空里失重的鹰,倒在转经筒和玛尼石堆旁。那一天,我落下眼泪。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在途中、在路上。人的一生是从生到死的旅程,这何尝不是一场百感交集的人间朝圣。

在朝圣的途中,有一首歌,每个人都会唱:

黑色的大地是我用身体量过来的

白色的云彩是我用手指数过来的

陡峭的山崖我像爬梯子一样攀上

平坦的草原我像读经书一样掀过

……

我不曾问过他们,究竟一路风尘仆仆、跋山涉水,是在追寻什么?

每一个朝圣的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找到灵魂的归宿。

就像海上的灯塔,在那一瞬间会全部打亮,然后去照耀黑暗崎岖之路,照耀内心每一个黑暗之处。

02

2009年,我还曾跟随过一支从青海藏区去拉萨朝圣的队伍。

这个队伍里,有僧人、孩子、医生,还有被选为转世灵童,却阴差阳错没有当上活佛,从此命运大变的商人,他们一路匍匐前行。

随行的有一个同伴因病离世,在就近的天葬台大家送走他。

我还记得那一天,黑压压的秃鹫在低空盘旋,然后一哄而散。

朝圣的队伍带着宿命继续上路,他们无悲无喜,不卑不亢,信仰加持着他们,他们朝着那束光,不惧艰险、风餐露宿前往。

这一路像极了人的一生,把喜怒哀乐尝遍,转山、转水、转佛塔,欣喜有时,悲恸有时。

《金刚经》说:随处结祥云,诚意方殷,诸佛现全身。

生命对于一些人来说,本就是花开花落,去去就来。能够死在朝圣的途中,也是一种幸福。

那一年,我和他们一起走了十天。他们身上很脏,额头因为磕头的缘故,磕出了厚厚的茧包。

身份有高低之分,但灵魂没有。

在朝圣路上,能够坦然接受身体之苦的人,都是内心极度善良和坦诚的人。

在朝圣的队伍中,有一个23岁的年轻人叫扎西,当他随身所带的盘缠弄丢之后,我给了他100元。

他收下后,去附近的村里买了一包方便面,回来时,递给我80元钱。

“够多了,我用不完。”

队伍里,还有一个叫卓嘎的14岁女孩。中午,大家坐在路边休息。

只有她一个人还在磕着长头,等她磕完,回来端着碗吃糌粑时,我问她,为什么要比别人多磕呢?

她很害羞地看着我:“因为上午我偷懒了,多走了几步,我要给磕回来。”

03

在拉萨,我曾经两次遇到一个叫达娃的女人。

达娃在藏语中是月亮的意思。她来自康区,一头乌黑的长发,闪亮的眸子,健硕的身体。

在她腰上拴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拴着只有4岁,正在玩耍的女儿。

因为自己要在佛前磕十万个长头,又害怕女儿走失,只好把女儿拴在腰上。

我问她一路走过来,用了多长时间,她告诉我,一年零四个月。

我猜测着,这一路她遇到的磨难。可是到了第三年,同样在拉萨大昭寺前,我又遇到了她。

唯一不同的是腰上的绳子不见了,她的女儿已经可以模仿她的样子,双手合十,然后匍匐磕头。

这一次,她从家乡过来,只用了一年零三个月,比上次快了一个月。

她说:总有一些路,需要自己一个人去走,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你的双脚。

04

在狮泉河镇的小旅馆里,我遇到了大卡车司机次仁才让。

他收入不多,靠跑大车养家糊口,有三个孩子在读书。

每到夏天,他就会一个人开着辆快要散架的旧车,从青藏公路一路摇摇晃晃来到冈仁波齐。

这是他连续第十七年来到冈仁波齐。

我问他,你每年都来,会不会烦呀。他脸上堆着笑,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告诉我:不会,因为这—是—神—山。

转山结束后,他又开着那辆旧车,噼哩哐当,满心欢喜地走了,像在佛祖那里领了奖品的孩子。

我知道明年,他会回来,后年,他还会回来。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在我们眼里,赋予各种意义的朝圣,对他们来说,其实就是生活。

05

我还曾见过一支上千人的朝圣队伍,他们浩浩荡荡,在马路上绵延数公里。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刻,我站在路边,庞大的朝圣队伍从我身边经过。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和我微笑,当他们身体突然匍匐下去,重重地划过大地。

而我站在那里,泪流满面。

我有一个西藏登山队的朋友边巴扎西,他曾登顶过十四座雪山,也曾被雪崩覆盖过身体,在雪崩中安静等待死亡降临,然而上天眷顾,他死里逃生。

2005年,他攀登迦舒布鲁姆时,被大石击中颈部,造成神经损伤,面瘫,就此退役。

我见到他时,他的嘴歪着,像一只凸嘴的鹰。

他告诉我:“没有了山,我觉得活着好没意思。”

我们一起骑车,去羊卓雍错、纳木错,一路上,他都在讲有关雪山的故事。他怀念在雪山之上,听到远处十万喇嘛梵唱,祈福众生,轰隆作响,如同天启。

雪山是他一生的荣耀。

06

仓央嘉措有一首诗:

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的秘密,

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在这佛光闪闪的高原,

三两步便是天堂,

却有那么多人因心事重重,

而走不动路。

我们都是因心事重重,走不动路的人。

平时,为办公室鸡毛蒜皮的小事闷闷不乐,为身边人的一个疏忽,愤怒不已;

为孩子的一次哭闹,不停责备;

为要不要坚持自己热爱的事,踟蹰不前.....

可是在远方,在他乡,有一些人,数步一叩首,俯身向大地。

为超度自己的累世业力,祈福众生现世安稳。

他们,勇敢上路了!

现实生活里,我们有数不清的迷茫,我们总有因为抉择患得患失的时刻。

但人生旅程中,从来就没有一件绝对正确的事。

我们应该洒脱地走在自己的途中,风雨兼程,不负己心。

这个时代,总得有一些事,是留给我们自己灵魂的。

始终相信,我们这些人,心中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冈仁波齐。而我们现在每走一步,做每一件事,都在朝着心中的冈仁波齐“磕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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