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批发商复工：要打的“怪兽”不止是病毒

新冠肺炎疫情放缓，多国陆续“解封”，终于能够复工，本应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对千千万万在海外做小本经营和批发生意的华人来说，复工之路可能更为艰难。

“亏的钱挣不回来了，就希望疫情也别回来”

5月初，西班牙马德里刚进入疫情防控降级第一阶段，在市中心开百元店的华人Pepe就将铺子开了张，头几天，门口排起了长队，但是按照防疫要求，顾客不能进店。Pepe在店门口摆了小桌子，放上洗手消毒液。客人描述他们要的东西，他和妻子就轮番小跑着到店里去拿货，一整天戴着口罩来回奔忙，“累死了，都不需要去健身房跑步了！”

到了降级第二阶段，政府允许客人进店，Pepe才撤下了门口的小桌子，但是店里最多只能容纳6个人。他不敢控制客人进店的时间，怕影响生意。比起被感染，Pepe更担心经济上的损失，“我一个店关着，一个月要亏掉1万欧元呢！”

出于安全考虑，马德里部分商铺至今未开门营业。图片来源：欧洲时报/唐奕奕 摄

3月中旬，西班牙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后，Pepe就关了店，“已经亏了几个月的钱。”为了弥补亏空，他把家里的投资都低价抛售了，投资有的亏了30%，有的亏了45%，“但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卖掉，把现金取出来。不然就真的没有办法。”

“（钱）亏掉就亏掉了呀，挣不回来了。现在复工，就希望有个正常的生活、工作。以及，最重要的是，希望九月份疫情不要再回来了。”Pepe说。

同样处在降级第二阶段的法国，华人批发商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在巴黎北郊欧拜赫维利耶市的华人进出口批发商圈，人们的当务之急是“清库存”。

仲春时节下的禁令，再开工已是盛夏，春季服装是卖不动了。而仓库里积压的还是疫情暴发前进口的商品，主要是春夏款的服装。欧盟以外的客运开放要等到7月1日之后，许多海外客户一直没办法到法国来采购，而等到客运开放，也过了夏季销售的最好时机，势必再次造成库存积压，这样的损失，今年已经在所难免。

资料图：疫情下游客寥寥可数的伦敦唐人街。欧洲时报/贾茹 摄

更何况，批发商们还要面临货运成本上升的压力。尽管5月11日“解禁”之后，国际空运成本从每公斤近90欧元回落到50多欧元，但还是比疫情前的30多欧元翻了近一倍。货运成本上涨直接导致每件衣服成本的上涨，造成更大的经营压力。政府的各类补助更多偏向餐饮业，也不太好申请。

大家都在祈祷疫情不要再反复，能够赶上秋冬季的销售。

要打的“怪”，不止是新冠肺炎

感染风险、客流减少这些困难自不必说，华人小商家复工路上要打的“怪”，还不止是新冠肺炎。

自美国“跪杀黑人案”引发大规模示威抗议以来，不少华人店铺也受到波及。6月初，纽约曼哈顿一家华人开的“潮牌”店遭数名歹徒闯入，数百件服饰和鞋被洗劫一空，一批客户在店中挂售的商品也被破坏殆尽，预计损失超过10万美元。

在纽约布朗士区开金店的杰萨琳一家也遭到同样的噩运。6月1日晚，一伙示威者来到店门口，破坏店门后闯入店内。杰萨琳一家人试图保护财物，却被歹徒用铁棍、砖头攻击，杰萨琳父母被打成重伤住院，万般无奈的杰萨琳通过网络筹款求助，“我们在这里努力生活，十多年的投入一夜之间就被夺走了。”

资料图：纽约布鲁克林八大道华人社区，街头的商贩与行人。中新社记者廖攀 摄

遇上诈骗是另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在美国加州奥克兰华埠开超市的冯女士，遇上顾客使用假信用卡进行购物，幸好被她及时识破，没有造成损失。

意大利费尔莫省坎皮廖内(Campiglione)市镇的30多名华商，正在集体追讨被拖欠的加工费。这些华商都是当地某公司的代工企业，已经几个月没有收到加工费，公司却以受疫情影响为由暂缓付款。随着意大利疫情缓解，企业复工，房租、工人工资、生产原料……样样都是钱，在意大利经营加工厂的华商多数家底较薄，经济上并不宽裕，要想一次性拿出一大笔现钱复工着实有些困难，无计可施的华商们只好集体讨薪。

资料图：纽约曼哈顿唐人街，一家服装店的经营者正在整理货物，该店已歇业近3个月。 中新社记者 廖攀 摄

一些为意大利当地大型超市或批发企业供货的华商，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按惯例，单批次商品每半年结一次账，目前商场已几个月停业，已经恢复营业的商场其营业额大多减半，催讨货款绝非易事。

“最难的时候，不也熬过来了吗？”

困难一个接一个的来，办法只好一个接一个地想，日子总要过下去。

法国欧拜赫维利耶市华人进出口批发商圈的华商，开始尝试网上销售，不少人甚至用起了“直播带货”的方式。尽管网络销售也不是十全十美，但损失挽回一点算一点。 

资料图：当地时间6月2日，法国进入“解封”第二阶段，进一步放宽管制措施，餐馆、咖啡馆等场所恢复营业。巴黎官方允许餐馆和咖啡馆的营业区域可以视情占用人行道和停车位等公共空间。中新社记者 李洋 摄

意大利普拉托的华人服装企业也开始尝试线上业务。普拉托的华人社区一直维持着“零感染”的纪录，严格的防疫措施也意味着更长的停工时间。没有订单、工人减少、付不起房租，普拉托服装企业的复工之路更为艰难。很多企业开始转为线上接单，还有的干脆自己做了APP，把商品全在手机上展示出来，让客户自己下单。

疫情也让人们对行业有了更深入的思考，“现在这里大部分企业都是自己设计、生产、销售，比如我的公司里有华人设计师，也有意大利设计师，生产的服装中西结合，就有市场。”意大利华人服装行业协会会长李小锋说。

资料图：当地时间6月8日傍晚，印尼首都雅加达街头，一名商贩在摊位上等待客人。 中新社记者 林永传摄

马来西亚的华社则致力于推动政府制定更多的小商家扶持政策。早在4月，马来西亚中华总商会就做了问卷调查，收集工商业对“行动管制令”结束后复苏经济的建议，并将结果反馈给政府，协助制定有关扶持政策。马来西亚中华大会堂总会则向政府提出了五条建议，包括为企业商家推出“疫后经济”政策、为人民发放生活补助金等。雪兰莪州的一名华裔行政议员黄思汉则表示，州政府已经发放了900多万林吉特的补助金给州内小贩，还推出补助贫困家庭、助果农销售蔬菜等帮扶手段。

尽管难，但大多数人对未来还是充满了期待。

马德里百元店主Pepe的生意已经差不多回到了疫情之前，他表示很满足。

法国服装业者陈中华的几个集装箱秋冬季款式的童装已经在海上漂着了，预计很快就能到达法国，希望能赶上下一波销售。

在纽约华埠，不少商贩在街边摆摊，商品从蔬菜水果到口罩、手套、消毒液，不一而足。一家食品店摆着整整齐齐的熟食和凉菜，供顾客选购，这家食品店在疫情期间一直坚持营业。

当地时间5月12日，纽约曼哈顿唐人街，一个广告牌上写着“纽约勇往直前”。中新社记者 廖攀 摄

谈及是否担心疾病风险，食品店的女店员轻轻地说：“最难熬的时候不也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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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中国新闻网、中国侨网、《欧洲时报》、意大利欧联网、马来西亚《星洲日报》等

作者：李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