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路 | 《羌的山》:寻找记忆的山川
2019年5月6日,由映艺术中心/映画廊和思源摄影基金联合主办的第三届“故乡的路”中国少数民族摄影师奖评选揭晓,共有20位少数民族摄影师荣获“故乡的路”中国少数民族摄影师奖。我们将陆续推送获奖摄影师的作品,从他们的影像和文字中了解到他们对故乡或本土民族的解读。
《羌的山》是吕格尔基于家乡汶川羌族的创作计划,从2016年到2019 年在四川省汶川、理县、茂县拍摄所得。
吕格尔是一名年仅24岁的藏族青年摄影师,自称是“记忆的物质载体被拆掉的一代,童年时期家乡已经成水库, 少年时期记忆也毁于地震,所以庆幸还有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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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格尔
摄影师 藏族
1995年出生于四川省阿坝州汶川县
现就读于北京邮电大学攻读硕士学位
2008年地震后的援建,加速了蔽塞山岭里现代化的进程,由此地域的交流越发强烈,边界不断模糊,正如羌族释比跳的一种祭祀的舞蹈——禹步,这种踌躇徘徊的舞步,格外贴切现在的状态,这也正是吸引我创作的契机。
《羌的山》创作计划总共分为三章:第一章《羌的山》、第二章《上山寻海》、第三章《星海》。
羌的词意在上千年的历史中不断变化,在古代是对西方异族的统称,如今意指的羌族主要生活在中国西南部的高山中。
2008年汶川地震后的援建,原本阻碍与外界相通的山上,修好了能通车的公路,反而成为了与外在世界融合的加速器。
我尝试以一种“身在此山中”的角度,寻觅羌人和山川从历史到当下的内在关系。
羌族释比是拍摄中的一条明线,羌族没有文字,文化传承依靠释比世代口传心授,同时释比也在羌族的节日、耕建婚丧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作品围绕拍摄释比到羌人的信仰,人和土地。
另一条线关乎主体和少数的交流边界,最早我溯源到了三国时期,贯彻了诸葛亮和夷政策的蜀国将领姜维。再到以一种早期人类学的方式对羌的拍摄与调查的20世纪西方传教士,以及本土的人类学摄影家庄学本。
我以一种置换的方式,在历史和空间里对他们进行了回望,最后反思从打倒牛鬼蛇神到当下铺天盖地建设旅游景区的转变。
羌碉楼——《羌的山》计划 吕格尔 2017
释比王福山——《羌的山》计划 吕格尔 2018
通往羌寨的路——《羌的山》计划 吕格尔 2017
释比王明杰——《羌的山》计划 吕格尔 2017
大禹庙——《羌的山》计划 吕格尔 2018
汶川新城的沙盘——《羌的山》计划 吕格尔 2017
释比王治升——《羌的山》计划 吕格尔 2017
小女孩——《羌的山》计划 吕格尔 2017
六匹马——《羌的山》计划 吕格尔 2017
青年——《羌的山》计划 吕格尔 2017
有灯光的山景——《羌的山》计划 吕格尔 2018
吕格尔在一种“再熟悉”的过程中,对身份的焦虑逐渐放大,于是他把寻找答案的希望寄托于《上山寻海》(第二章)的行为当中。
寻海看似是一个缘木求鱼的过程,开始转向更为诗意化的地域和身份物像的寻找。
记得小时候长辈给我讲过,家乡汶川在很久以前,是一片汪洋,我也似乎明确的记得,那时常在山上的泥土中找到过细小贝壳海螺的痕迹。于是有一天我拿着铲子,徒步爬到姜维城的那座山上,想要进行一次
考古发掘,找到沧海桑田的痕迹。可是经过一整天,我的战利品只有一堆蜗牛壳、动物骨骼和一个写着1985年生产的搪瓷杯。经过资料查证,在三叠纪时期四川盆地是蜀海,汶川地区则属于滨海。我决定上山去询问羌人,是否与我有共同的记忆,“你有没有听说过汶川在很久以前是一片海?”采访录像里有不同身份的羌人给了我不同的答案,释比给我讲诉了关于海的传说,有人理解成为了海子,有的人表示听说过,并列举了一些沙石相关的例证,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明确的表示从未听闻。
在这些过程之中,我遇到了很多与第一章《羌的山》有着微妙联系的景象,张开双臂的雪人,被涂抹的白石、假山、假马、熊猫、困住的佛像……
张开双臂的雪人——《上山寻海》计划 吕格尔 2017
一块巨石——《上山寻海》计划 吕格尔 2017
一匹马——《上山寻海》计划 吕格尔 2017
大镜子——《上山寻海》计划 吕格尔 2018
熊猫——《上山寻海》计划 吕格尔 2017
蚂蚁和西瓜山——《上山寻海》计划 吕格尔 2017
上山寻海考古成果——《上山寻海》计划 吕格尔 2017
河面灯光——《上山寻海》计划 吕格尔 2018
星海是最终的答案,在山上我遇到了一个地震后被遗弃的
星空帐篷体验区,于是我开始有了做星海的想法。我收集山上的沙石,撒在大画幅黑白底片上,在暗房里进行物影成像的曝光,通过参照真实星空进行数字上色之后,沙石涅盘成为星海。我也似乎找到了那片海。沙石与底片——《星海》计划 吕格尔 2018
星海1号——《星海》计划 吕格尔 银盐底片物影成像数字上色2018
星海2号——《星海》计划 吕格尔 银盐底片物影成像数字上色2018
星海3号——《星海》计划 吕格尔 银盐底片物影成像数字上色2018
2019年6 月 17 日22 时 55 分,四川省宜宾市长宁县发生 6.0 级地震,人们再次回忆起十年前牵动全国人心的汶川地震。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民族——羌族,自古因历史和自然原因,得不断适应新环境。
除了物理环境的改变,对他们而言,现代化进程的加快对精神层面的改变则更大,吕格尔对自身身份的焦虑也由此而来。
虽然这个答案还未清晰,但一位如此年轻的摄影师对故乡、对民族、对信仰的探寻实在难能可贵,相信未来,他会继续追寻这个答案。
编辑 | 贺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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