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为何他的命运被刷屏？

时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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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笔记关注一个公共事件：

这是一份刑事判决书，事件的主角贾敬龙，这几天颇为受人关注，光看判决书，有一个事实基本是确认的：贾敬龙杀了何建华，按照刑律条文判死刑是没有疑义的，经过二审，再加上最高法核准，这些从程序上都不是随意的事情。

那为什么有那么多著名法学专家联名呼吁刀下留人，为什么民间意见都认为如此判决会引起价值观的混乱。

看一则于建嵘教授的微博截图

于建嵘教授的微博说了一个司法解释。

笔记君这里再补充一个判决书上没有写到的事件的背景：

据报道，贾敬龙之所以采取如此极端的报复行动，是因为2013年5月27日，距离他27岁生日6天、拟举办婚礼18天，他的私人居所被以村长为代表的村委会组织强行用推土机铲平，家里物品尽数被埋，其亲人现场被强制制服（这个场景和前几年一些地方暴力强拆的场景是类似的，不过多渲染具体行为），随后不久，贾的婚约解除，由此引起他和村长之间矛盾的冲突。在连续一年多走了合法的上访等等路径之后，无果。

2015年大年初一，他用改装后的射钉枪当众射杀已经连任四届的村长兼书记何建华。

2

笔记君想起另一则公案：

2006年8月11日下午，城管大队海淀分队副分队长和同事在中关村科贸电子商城北侧路边执法时，依法扣押了在那里违法卖烤肠的崔英杰的三轮车。当执法人员将崔英杰的三轮车抬上执法车，崔英杰手持小刀将刀刺入李志强的颈部，崔英杰随后逃走。

2007年4月10日上午在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宣判，该院以被告崔英杰犯一审判处其死刑，缓期二年执行，终身。

李志强成为北京市城管执法部门成立8年以来，首名因公殉职的执法人员，随后李志强被北京市委追认为“革命烈士”。

这个事件当时因为没有微信之类的快捷媒体，公众知晓率不高，但在法学界也是引起轰动的，诸多学界精英为之请命。最终崔被判处死缓，如果在服刑期间没有新的犯罪，一般是无期，至少可以看见每一天新的太阳升起。笔记君记得当时那晚改了一家媒体预定的专栏文字，深夜撰一文《崔英杰案的宣判不是句号》予以刊发，现在网上还有这个文字。

九年后的现在，贾敬龙是否延续崔英杰的判例，公众都在拭目以待，尽管两案事实有差异，但在弱势群体的反抗这个角度是一致的，社会暴戾之气并非一朝一夕：崔、贾原本只是寻常百姓，一个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一个准备婚房要娶新娘，最终却都成了凶手，如果不考虑这些事件的背景，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在自己的居所被推倒后的一年时间里，贾敬龙在走合法的上访路径，这个细节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在这合法路径的每一个环节原本都可以阻止凶案的发生，事实上没有，这种绝望一旦弥漫，细思极恐。

在一个权利救济制度规范的社会里，权利是人性尊重的表现，任何侵害不管是否存在损害后果都是对个人尊严和价值的贬损，都必须采取救济手段加以救济。

按自然法学的观点，人类从自然状态走向人类社会的第一步是通过将防卫被侵害的权利让渡给国家。由国家负责保护每个人的自由、生命、安全和财产，这种保护是没有个体差别、类型差别的，只要是个体遭到侵害，就必须通过有效途径进行救济，才能符合当初社会契约的目的：侵害行为是对整个人类所订立的国家契约的侵犯，因而是必须加以制止和进行补救的。

如果贾的居所推倒这个权利被侵害，在这一年时间里无论行政还是司法，都秉承权利救济的及时原则，及时做出判断，并且纠正，那么悲剧就不会发生，好人依然是好人，死去的那位或许活得很好，但事实是显然没有发生权利救济。

3

有人说这些东西不适合中国，更不适合乡村。

确实，现在的乡村治理已经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若放在一个更长的时间维度来看，可以说相当糟糕，贾敬龙事件只不过是这个糟糕背景的更黯淡的一笔：

传统乡村社会中的家族乡贤治理已经荡然无存；

现代社会的法治又无法企及；

只好任由所谓“能人”治村，结果可想而知，他就是制度，他就是法律。

国人观念里的忍功甚好，一般遇事也都忍气吞声，不会发生什么事，但也有例外，遇到贾敬龙，崔英杰等本身忍不住的人，悲剧就发生了。

若此番贾敬龙判死，则让国人忍功再上一个境界，下次居所推倒，亲人被打，就当没有看见，内心要平静接受，不许有任何不满，更不可能发泄，对基层官员来说是一件好事；

若此番贾敬龙不死，则让强拆者心生忌惮，尤其首恶者更是惶恐，若将来对方寻仇到自己，怎生了得，或许能放一马是一马，能不推就不推了，对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

谁都知道强拆不对，断人水电不对，媒体呼吁正义百变，无用。

但只要贾敬龙此番死缓，这些问题迎刃而解，无论官、民，谁的命都只有一次，都值得珍惜！

这或许才是民意角逐此案的焦点：究竟为民做好事，还是为官谋安宁！

乡民拭目以待！！

贾敬龙的判决成为法治价值观的试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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