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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脸谱 | 邰筐,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2016-04-22 邰筐 中国诗歌网




邰筐



邰筐, 1971年出生于鲁南地区沂蒙山腹地小汤河畔的古墩庄。曾做过派出所内勤、交警队秘书、区报编辑等十余种工作,后辞职开过茶馆,并有过阶段性的山水游历。现居北京,某法治媒体资深法治调查记者。首师大年度驻校诗人,中国70后代表性诗人。曾就读于鲁迅文学院第15届青年作家高研班和第28届中青年作家高研(深造)班,获第6届华文青年诗人奖、首届泰山文艺奖、第2届汉语诗歌双年十佳等奖项,部分诗歌被译介到国外。著有诗集两部,诗合集多部。




金银木


槐树的叶子落尽了

银杏树的也落尽了

还有紫叶李、白蜡

叶子都落尽了

只有金银木除外

只有金银木还举着

一树红色的小果实

像举着无数红色的嘴唇

红色的奶子红色的吻

红得那么炫目

红得让人揪心 


这是在北京

这是在西三环的岭南路上

在首师大的南墙外

489路车开过去又开过来

一棵金银木让我如此恍惚

一分钟之内我变了好几次称呼

我叫她妹妹叫她姐姐

如果我愿意,她就是

我的母亲,我的祖国

靠着她,就像靠着一团火

在这瑟缩的冬日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开往远方的火车


火车在细雨里飞跑

火车低着头,躬着身子

火车像个顽皮的孩子

它飞快地旋转着无数个小轮子

它跑得太快了

累得偶尔喘几口粗气

发出几声叹息

火车啊火车

你想往哪开就往哪开吧

想跑多快就跑多快吧

世界那么大,远方那么远

你随便想在哪儿停下

就停下吧

你跑得再快,也逃不脱

无边细雨的网

我也是一样啊

随你走得再远,也逃不脱

尘世的网,我的心早已

破损成一个抽丝的茧子

走得越远,丝线扯得越长

扯得越乱,扯得越紧

扯出一种揪心的疼

疼得我嗷嗷叫,叫成一串

带着哭腔的鸣笛




悲伤总随着夜幕一起降临

 

悲伤总随着夜幕一起降临。

那些每天挤在回家的人群里,

木偶般面无表情的人。

那些每天在黑暗中摸索着上楼梯,

又找不到钥匙开门的人。

是什么一下子揪住了他们的心?

 

人只有在夜色中才能裸露自己的灵魂。

他们蘸着月光清洗眼中的沙子,

他们扯出身体里隐藏的乌云,

就像从破袄里扯出棉絮,而悲伤却总是

挥之不去。它有着尖细的嘴,它钻进你的肉里,

融入你的血液,并跟随着心跳走遍你的全身。




白鹭赋


不是诗经里飞出的那一只

不是惊飞破天碧的那一只

不是一树梨花落晓风的那一只

不是一滩鸥鹭里

惊起的那一只

不是翘立荷香里

窥鱼的那一只

……


那些都是白鹭中的白领,都太白了

它们作为鸟类中的大家闺秀

和文人骚客攀上亲戚,成为相互矫情

和意淫的工具,被他们反反复复

描绘得那么美

那么不合群众路线


这是落寞的一只。像个鳏夫

它以八大山人的技法

在龙虎山下,一块水田里

遗世而独立

我用长焦镜头把它拉近,再拉近

它既没有想象中的白,也没有想象中的美

身子蜷着,脖子缩着,翅膀耷拉着

上面还沾着一些黑泥点


毫无征兆地,它全身的毛

突然耸起,一条鱼瞬间被叼进嘴里

它接着腾空而起,像一团飘起的白雾

越飘越远,很快就散了

只留下一个凶狠的眼神,似乎还久久地

在镜头里盯着我




孤独是一座监狱

——致梵高


孤独是一座监狱,只适合囚禁更多的孤独

疯人院很多,梵高只有一个

他活着,画只配糊巴黎的鸡窝

换不来面包他就吃颜料

买不起礼物,他割下自己的耳朵

送给他深爱的那个妓女

他没有孩子,就把世界上所有的向日葵

都领养成自己的孩子

他布道的嗓音忧伤

他叼烟斗的姿势很酷

他用草帽檐上的烛光点亮星空

他把苦难涂抹得那么亮丽温暖

他让乌鸦守望麦田,他最后杀掉自己

只为祭祀太阳

他不属于巴黎和伦敦,也不属于津德尔特

这个可怜的家伙,他走得那么仓促

来不及带走他的画笔,他的苦难

仓促到,好像从来就不曾活过



诗脸谱栏目主持:宫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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