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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脸谱丨记者?画家?不!诗人——孟醒石

2016-05-04 孟醒石 中国诗歌网



孟醒石,原名孟领利,1977年1月生于河北无极,1996年7月毕业于石家庄学院美术系。曾任杂志编辑,现为媒体记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参加诗刊社第三十届青春诗会,中国作家出版集团&上海大学中国创意写作中心首届诗人高研班,出版诗集《诗无极》《子语》等书。

孟醒石这个学美术的小伙子,写作量很大,我见过他的许多打印诗稿,少有循规蹈矩的成分。他的每一篇作品都有很大的能量,他能自由出入于经验和超验之间,以精确的叙述给不稳定的事物造型。这需要一种敏锐的捕捉力和较好的悟性。

——大解


孟醒石的身份有三种:诗人,记者,画家。三种身份都作用了他的诗歌。他的诗具有对生活描绘的力,观察到位又具有合理的偏颇性。这些贴近于大地低处的诗篇,融感恩、提醒及自身的觉悟道出了一番番赤子的情怀,温热而可靠,划出了一个诗人精神上的基本站位与自我规约的制度。这些诗歌与我们同呼吸,并警醒我们,生活中淡化与浓烈的关系依然在测度我们的取舍价值,我们生存的难度依然是出走的冲动与看守好原地上的最爱。

     ——汤养宗


孟醒石善于把他对待事物的责任感和体察细微存在的认真态度运用到诗歌之中。他诗歌的形态来自于他对经验的提炼。其“及物”的诗歌充满了内在的不稳固性,看似静态的对物象的描述所提供的客观性是不确定的。他惯于在熟视无睹的事物面前发现诗性,譬如:《静物》。“桌布”上的东西已经不仅仅是居室中的某种用品了,而是和“我”在不同时刻有着不同对应关系的另一种生命存在。诗人内心似乎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散落的“静物”其实是他对自己思想重负的一种转嫁或调和,是对内心某种忧患的排解。在他不动声色的平静中,矛盾的、复杂的心理活动都自然地呈现出来。

    ——徐志伟


秋收

 

秋天刚有玉米那么高

秸秆就黄了

很多人钻进玉米地

彼此看不见对方

只能听到高高低低的说话声

 

我在房顶上看到

秸秆晃动

田野出现一小片一小片的漩涡

那里面有我的亲人

他们一辈子只能掀起这么点浪花

其他都是风

是太阳

掀起来的

或者无风三尺浪


隧道

 

火车绕过北京,擦着火花向西

钻进一个个隧道,明明灭灭之间

我看到沿途苍翠的山,峭壁高悬

看到山间隐现的村舍

看到永定河像炊烟一样消散

忽然想这些隧道是什么时候开通的呢?

 

如今我已经到了更为陡峭的年龄

理想与现实之间也隔着太行王屋二山

如果不能将它们推开,就应该穿越

谁又在我的脊髓中开凿隧道

把我掏空?惟有时间

能让我逆流而上,让痛苦顺流而下

 

三日后返程时,正值夜半

同伴大多都睡着了

有小孩在哭,有情侣在缠绵

有民工在玩牌,有警察在虎视眈眈

小车厢也是大社会

我看到不同时期的我,挤在同一列火车上

集体从星空这个巨大的隧道里穿过

太行山


究竟看到了什么?使太行山如此惊愕

张开了口就再也没有闭上

村庄只是嵌在它牙缝里的韭菜。

在太行,没有一个季节能够真正温饱

不管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都是

容易引起饥饿的新鲜空气。

我行走在羊肠道上,周围的山谷

是一个又一个巨大而虚空的胃

而不是心脏。所有的心脏已经缩小

被零星的柿子树高挂起来。

熟透了,就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仅有个别几个被溪流接住

溅起水花。在此之前

溪流产下了无数颗卵石

若有足够的时间和温度孵化

或许会诞生另一个坚硬的我。

而不是现在:

我爬到山顶,因为陡峭

再也下不去了。难道它也不放过我?

眼看暮色将一切吞没

我忽然明白,太行山也是苦命的人

夜空满是它被人打碎的上牙



六岁那年,我一脚蹬空

从三四米高的梯子上摔下

当时没咋地,翻身爬起来,继续玩耍

半夜,骨头疼醒了,爹娘彻夜未眠

月亮像听诊器,贴着我的胸口

晃来晃去

 

长大后,仍然改不了踩空的恶习

从空虚到空中楼阁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幸亏有影子垫底,否则早摔成片段

 

光阴如梯。昨夜我爬到故乡的房顶

忽然发现,下不去了

谁是那个撤走梯子的人?

 

在华北平原,邻里之间的房顶相连

我从这家屋顶,转到那家房顶

不知道从哪里跳下去

家家空空如也

只有月光张开双臂接着我


颈椎病

 

蛇有七寸,终生软骨病

我有颈椎,时常不舒服

即使在头把金交椅上正襟危坐

也不如在自家硬板床上侧身平躺

此时,再没有比一个合适的枕头更重要的了

不能太软,又不能太硬

枕在上面,像种子埋进土壤

不能太高,又不能太低

梦境恰好被野草遮蔽,风吹草低见牛羊

我要平躺在硬板床上,睡个安稳觉

让每个骨节充分舒展,不再相互抵触

让恩怨稍歇,矛头随北斗指向虚无

正如这静谧的黑夜,平躺在祖国之上

与民生息

它没有闪电,我不打呼噜


树荫

 

这些树也是我的穷乡亲

见了面就向我打招呼

它们绿给我看

它们黄给我看

它们脱光了上衣给我看

每一棵都青筋暴露  瘦骨嶙峋

 

我却不知道它们是谁

搞不懂我们之间有啥亲戚关系

它们都参加了我祖父的葬礼

一棵树高举着灵幡

三棵树披麻戴孝

五棵树跪倒在夜色里  大声哭泣

 

据说有一棵树是祖父栽的

据说有一棵树还把母亲搂在怀里

据说有一棵树见证了我的出生

据说我曾骑在一棵树的脖子上

据说树干上还有我刀刻过的痕迹

据说我长的越高树荫就会越低


诗脸谱栏目主持:宫池

微信编辑:王家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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