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月亮的白鳞片从天上掉下来丨诗脸谱:牟才

2016-07-21 牟才 中国诗歌网

点击上面蓝字超值订阅





牟才,本名牟惊雷,1989年生于上海。2011年毕业于同济大学环境科学系,目前在北京大学临床心理系录攻读硕士。同济诗社第18任社长。获第23届“柔刚诗歌奖”新人奖。作品见于《延河》《诗林》《诗歌月刊》《上海诗人》《锋刃》《西部》《辋川·中国80后诗全集》《同济十年诗选》等。辑有《当虚妄变得虚妄的时候》《蓝色乌贼》。

渡黑水记


水是黑的,没有颜色来自龙。

迈出的每一个步伐微弱,

都使得草叶反刍出暗。


我望着,无边的障眼术

和山谷崩坏。沉默的深红色,

她的冰原展开如椋鹰。


你说,除非身体被水灌满——

我们仍旧是空的。裂开的群山间,

每道水波都像猎手的弓。


入水时,你和她的石块冷却,

陈列于植物之塔。不透风的旋转啊,

绷紧了我们的脚蹼与弦。


吼叫也在转,声音的易容术

难以揭穿这场水。水的黑面向我,

黑的纹路,黑的汁液,黑的切割如蛇游。


水就是一场没有前途的赴死。*

恨被轻抚的那刻,时间断裂,

我飞奔在她的背脊上,目睹波浪飞。


可我早已熟稔泪水和哲学、身体与龙,

那些即将坍缩的沉默巨大

吸入我,仿佛引力。


我被推向我,而不是你和她。

我朝我发声,而不是你和她。

我与我拥抱而泣,我与我横渡至岸。


水并不说话,也不发生奇观;

在你向我递出的磁里,事物的沉默

就是一支希望之歌。


2015-4至2015-5

*该句引自加缪的《西西弗神话》。



与父亲的一次对谈

给父亲


仿佛越过了冰蓝山头,

仿佛蝴蝶与时间束

我们从隆昌路

涌入事物热切的空


我们:

登岸的巨大水母为蓝

掉落着海底的回响


我们:

节制地取用着老房子,

舌头和雪片般的女贞泪


我们:

着迷的痛神经镇定下来

探出了身体和血丝


水就这样

从椋鹰的翅膀上沥下

我们就这样

观测着长短不一的

季节和生活

钻入门缝,拿走孩子

重叠着的眼睛


没有舌头的游动被挽回着

雾张开雾的磷火,

黑朝着黑吐出玩具

如同一阵长叹轻于初秋

我们在水里

种下蝴蝶与时间束

越过生活冰蓝的山头


2015-11-2



蓝喜鹊


凌晨没有雾,便是蓝喜鹊

朝向声音断裂的黑

烧着草垛和雪片


春日即来啊,

俯冲向我身体的、昏黄的

星,意志和海棠


蓝喜鹊跃上来,注视

湖水的凝固。生活的硬壳里

一盏火从肺部呼出


“上来”,到凡人中来

你得以幸存的雾在变薄

艰难的杏仁与新叶在变薄


你为此降生,朝蓝飞

光的枯枝刺向精密的盾

我重构逻辑而我哭泣


蓝喜鹊——

惟溺水的人依你而活

人依幻想而活,和惊叫


2016.3.29-4.2



夜观南湖


黑水粼粼,漫过我的脚踵,

收拢亲密的王国。你在迟疑的那刻,

我无法辨明夜与水。你与我,

每一步都踏在猜忌的水藻上,

旋转与进退之间,

就从老码头走到了新码头。

身体早已俯入湖水,

我随黑而上,像蝙蝠飞,

你随黑而下,像白猫穿过梅林。

指出那些神秘的坡角——

神秘有时也称作痛苦,

如偶然的骤停和必然的战栗之中,

没有一种爱指向逃避。

在木坞上,一颗锚被废弃,

石子上生出水纹,湿漉漉的绿色和泪。

像冰川破碎,像

不曾遇见悔恨和沉默的交谈,

像驯鹿般,我们行走,

并不为了愧疚而敏捷,

并不为了生存而雕琢,

并不为了欢歌而僵硬。

只要我们逐一垂下耳朵,

再听一听湖水的尖叫,

黑暗中的人便可以停下,

默许雨的间断打破冗余的暧昧。


2015-2-22



在燕南园看雪


雪,静得如同一种牺牲

时而轻,轻得

溢出了甜

雪也吐出了猫

跳入一扇老窗户

木板的裂口,钉子的锈,

垂下的椭圆藏着蝶


该热一碗酒啊

人们在屋中

脱下了厚重的衣袍

脱下了冰蓝


如同马在河川上飞奔,

人们就这样长谈着

溅出水的颗粒

黑是多余的

言语是多余的

就连挣脱也是多余的


雪不停地

下在热酒里

但并不下在你我身体间

杏仁般的雾里


2015-11-22



坠向虞美人之河

给x.o.


“每个人都源于自己的母亲,都以相同的方式来到世上,都出自相同的深渊。”

《德米安》,黑塞


月亮的白鳞片从天上掉下来:

一声恐惧被消音。


黑幕布的星朝人间扔蓝火,

我们假装看不见。


河水里巨人摇摆如古钟,

雾与拥抱有苦味。


七星下渡水之舟目睹龙,

虞美人窜出身子。


坠落的人,逸出的事物常缄默

山与山之间,逃脱的、喊叫的臂膀孔武

你我对视而绝望,你我对视而忍受

坠落的人,不妨一同坠入虞美人


2016.6.1-6.2



手札十三


月下我们饮黑啤酒

琼浆灌入惊异的身子里

人与海马停下来看我


蓝旗营,我们拼命刨水

长河升起蓝火,不渡水的人

彼此投喂水草与借口


坚硬的北方与大雾彼此复述

月下我们饮黑生活

河很宽,但我们有热酒


2016.6.13 凌晨



一次交谈


是夜,鼓楼广场膨胀如鲸鱼

我找你说话,丢弃前额叶

七颗海星侵入我,

置换出一套失望的植物神经:

水皮肤,胃,虞美人丛,

而对话所剩不多。


在铜的坡脚上,我们滑行,

扔蓝光,扯开事物荒谬的衣裾,

并不在意万泉河像匕首,

明晃晃。黑幕布升起


让我们上马,一个接一个

咽下炎症。雾够多了,

长河与水滴一齐冲刷我

北京总是下冰块,

人总是不说话,穿过我,

在回声旋转的身体里打鸣


南方的水偶然绽开:

死曾那么具体,像白鳞片

落在身子与身子间的裂缝里

蝴蝶像意外那样飞出来,

填满渡水者一生的赴死


2016.6 月初



斩首之邀


(懦弱。

纳博科夫的右耳孔长满眼睛。世界因为满世界的废弃物、废物、忘记和废物而被懦弱塞满,因为语言而失去声音,因为行走而截断了双腿。

中心在坍塌,是的,在坍塌!旋转意即降落,疏远而又不得不一同涉水。

少女以及少女和少女的血管螺纹。这是细弱到呼吸的回声。)


我以静默替代仇恨的一切肉体依然保持着电流

由此,一些语句落下灰尘。逃离时唯一的速度由暧昧提供

时间逆流,绽放的花朵诡计成为刺入灵魂的银质倒钩


而我,仍在奔跑。另一个我,欣然接受斩首之邀


(心脏作为今夜狼的唯一哀嚎,虚构由玩笑咬住自己的尾巴。

我,作为重复的我,还有另一个我,三个我,四个我。

亲爱的,不会因为一两个多余的我而减少往后的日出次数,放心。腐臭的尸体手臂上捆绕着海藻,和一些食盐。

你把我称作了商人,而我,如期赴约。)


中国诗歌网 (www.zgshige.com)由中国作家协会、中国作家出版集团主办,是以建立“诗歌高地 诗人家园 ”为宗旨的官方互联网出版平台。设有品牌栏目“诗脸谱“,有意投稿的诗人,请按要求将作品及相关信息发送到邮箱(zgshigetougao@163.com)
投稿要求请戳:绿色通道,以诗相会丨“诗脸谱”邀您投稿



点击查看更多“诗脸谱”:

项丽敏梅朵笑嫣语大刀李征陵少李唱白崔世林王钻清离开尹宏灯湖山盟阿卓日古娜仁琪琪格阿垅杜涯木叶向晚蔡宁黄成松慕白高翔李之平丨柴画仲诗文茅草李成恩吴盐叶飙苏省肖梅韩国强昕余刘泽球卢辉青玄孤城一苇渡海杨孜娄海洋砂丁王威廉柳歌梅依然谢小青戴潍娜安琪田湘程谦徐林北野莱明雪松许仲李继宗冬青朱涛施施然周苍林王明远吕游侯磊东篱孟醒石康雪马越波吴自华潇潇阿九黄智扬王单单夏午人邻张二棍杨碧薇秦三澍张作梗李天意黑雪李琬扶桑古马苏笑嫣茱萸邰筐海灵草卢文丽江汀古筝蓝珊离离丁鹏心亦安吾李易农杨锦晴朗李寒李壮王辰龙海湄郭晓琦倮倮徐钺燕赤霞童蔚刘汀江湖海郑小琼索木东诺布朗杰如风严彬




诗脸谱栏目主持:宫池

责编:王家铭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