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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地诗篇丨诗脸谱:广子

2016-09-16 广子 中国诗歌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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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简介:

广子,当代诗人,七十年代出生于内蒙古鄂尔多斯。主要写作诗歌、随笔。出版诗集《往事书》等。


广子写的是新边塞诗,存在通过他的诗句被确立。以上我引用的《多兰木伦河》写的就是生命存在的本质,原来生命就是一个过程:下一代人烧前一代人的骨殖。广子在《美岱召,与爱情有关的一座庙》一诗的结尾处写道:“一具遗骨佩戴的,肉体也曾佩戴过/如今仍在我们爱人身上叮当作响”当我们了解了诗的本质,认知了诗者何为,我们才能知道广子的这两句诗是真正的诗。因此可以说广子的诗开一代边塞诗新风,有着里程碑的意义,从此宣告旧边塞诗到此止步!

——李悦:

《开一代边塞诗新风》2015年8月5日北方新报•读书版


广子是我近年默默关注的诗人之一。他的近作让我看到了文字背后一个诗人的见识与胸怀,比起诗艺来这是更可贵的。当他谈到“大海早已习惯了单身,有多大的港湾/能经得起海岸抱呢?”之时,我便确信他是真正能辨识风暴与风浪之区别的诗人。广子的诗艺是很出色的,这里选发的作品几乎都经得起细细品读,当谢谢他带给读者丰厚的礼物。

——余笑忠:

《诗歌月刊》2015年第9期


如果有一种被称为“地方主义”的诗歌,广子的“蒙地诗篇”应该就是了。在这样一个一体化的时代,所谓“地方”,往往意味着边疆、外省、僻地、少数等等带有些陌生性、异质化的东西。广子的这些诗篇里除了爱,更多的是闪耀着这些陌异的色彩。

——朵渔:

《青春》2015年第12期


荷尔德林说,凡留存者,皆为诗人所确立。广子带着幽闭症或关起门来的狂喜在所谓边塞景物中, 以语言为筑料,无拘无束地构建组诗《蒙地诗篇》的意象世界,握笔码字,枕骨突起,内在肌理紧张得让人无法挑剔,把外省、偏僻地、少数等陌生性、异质化的存在通过他的诗句确立和含混,而他文字背后有着比诗艺更可贵是见识与胸怀。

——特•官布扎布:

《作品》2016年第3期下半月


广子就无需我多说了,如果我们说内蒙古的诗歌需要一种尊严的话,应该是广子给我们挽回的。他曾谦卑的向前辈诗人致意,但对同代人又如此严厉;在写《蒙地诗篇》大型组诗时,我将他视作严重依赖地理志的风格大师,这是一种伟大的局限,而局限这种特质,并非每个诗人都有。

——赵卡:

《作为插入和需要附加说明的蒙地诗篇》


《蒙地诗篇》(十五首)


白杨的碧绿诗学


真应该替这些碧绿,感谢白杨

陶冶了初夏。我们才有兴致

打开身体的窗户,让穿过

树叶的阳光,顺便穿过肺叶

在可以承受的晕眩中

我们的眼睛终于和它看见的事物

达成了共识。而尘埃也比

平时显得安静,仿佛受到明亮

鼓舞的天使。在白杨

投下的荫凉里,风脱下秋裤

浮云还没来得及换上短袖

紧随春意走出来的我们

需要就近停下来,像白杨一样

抖一抖浑身的树叶,感觉

双脚刚从泥土中拔出来

又变成更粗的根向下扎去

哦,还应该替这个初夏感谢碧绿

替这些白杨感谢冲动的树叶



垂柳的婀娜秘诀


想去公园里浪漫一下

或者经过河边不弄湿鞋

最好是偶遇一见钟情的垂柳

跟随它来到清晨或傍晚

挨着一阵微风坐下。明知

想象力不如一只燕子

也该看得出,垂柳的腰

比春天细,比夏天长

做为少女之树,她的柳枝

飘逸像青丝,柔顺应如春雨

但不是为了美,而是出于

爱美的天赋。如果此时

恰好有一只燕子掠过

要相信,柳梢上还有更婀娜的

天使。在柳叶与柳叶之间

害虫最早发现了性感的秘诀



阿斯哈图


让风先抒一会儿情吧

阿斯哈图,我们把海拔

再拔高一些。有仰望的森林

就有失望的鹰,像一块盘旋的

石头,随时会掉下来

砸到阿斯哈图最险峻的

傍晚或最隐秘的清晨

对于眼睛来说绝妙的景观

在耳朵里不过一堆乱石

如果还嫌爬得不够高

可以伸手把白云拽下来

从苍茫的山顶到寂寞的悬崖

一棵私奔的青草足以

架空整个阿斯哈图

但山峰迷惑不了山谷

河流将汇合万物的心愿

阿斯哈图,让我们回到山下

先拥抱一下古老的白桦林

再把野兽从岩石深处请出来



达里诺尔湖


一头波光潋滟的母兽,仰卧在大地上

浑身性感的波浪

如果天空有勇气伸手来抚摸一下

还会发现,每一个波浪

都是更性感的乳房

达里诺尔就是一只巨大的乳房

没有四肢,哦不

盛夏也许是它的四肢

温柔的,矜持的,放浪的达里诺尔湖

女性的,母性的达里诺尔湖

阳光照在水面上,仿佛只有照耀才是最高的欣赏

但喜欢偷窥的鱼和爱纠缠的水草知道

达里诺尔,每一滴水都那么敏感



黄岗梁之梦


黄岗梁,克什克腾的一个梦

天地合作的一个梦

在梦里——

风雨不是主角

清晨和黄昏没有边界

多高的山都是大兴安岭的一根骨头

西辽河的一滴体液化出无数支流

在梦里,七月繁茂盛夏无边

古老的岩石抱着更古老的冰川

山上的积雪搂着山下的青草

好奇的心睁开一万只眼睛

每一眼都望不到头

在梦里,神秘的黄岗梁

昼夜不分。月亮骑着落日奔跑

鱼和天鹅在做爱

狐狸喜欢为野花抬轿子

黄鼠狼真心给鸡筑窝

在黄岗梁的美梦里

湖泊痴情,沙地风流成性

野兽天生浪漫,母鹿一丝不挂

但森林不做称霸的梦

白桦林是一个梦,云杉是一个梦

梦也是一个梦

在梦的角落

还有更多的梦,梦里有梦

梦的反面也是梦

在梦里,克什克腾是黄岗梁的一个梦

在梦里,我是一个渺小的盗梦者

大梦里的一个小梦



青山岩臼


说它像风的眼睛吧,风是个瞎子

说它是雨的耳朵吧,雨是个聋子


也许它是我前世的酒盅

可我们真的醉过一场吗火山


那它就是神的容器

替我们储存过一个梦


青山岩臼,冰川走后

沧桑的疤将变成寂寞的痣


但不止我和风雨相信

它是天地共用的一个眼窝和耳朵



西拉沐伦


所有的河都离不开一座山

红山抚养的是西拉沐伦


水的女儿长成乳汁的母亲

多么浑黄也堵不住草地


碧绿的嘴。西拉沐伦

大地腹部一条最美的纹身


出于天性,瀑布爱从悬崖跳下

波涛喜欢流过茁壮的松林


有神奇的源头就有迷人的两岸

风高一尺,浪高一丈


西拉沐伦,流了那么远

化为泥沙还要流下去


一根草一根筋,石头如骨头

山水相依方能源远流长



浑善达克


传说比植被退化的更快

一场风暴下来,浑善达克


不会抛弃和它一样顽固的沙蒿

只要山羊愿意,沙窝里的水


足够自私的狐狸再喝一万年

谁说盛开的野黄花不是


荒漠的一盘菜;枯死的红柳

还可以为迷路的百灵鸟


长出新枝。提前乌云一步

或把暴雨推迟半个黄昏


苍茫与苍凉也无法打个平手

浑善达克本身就是传说



嘎鲁图一日


头戴耳塞的女司机,发动了早晨

马路宽阔像正在退化的草场


我比秋天晚来一步。秋风

已送走大雁,蓝天上只剩白云


歌声低到只有细毛羊能听见

紧挨毛乌素,玉米地里


藏着天然的乐器。左边是家乡

右边是他乡。一直往前走


落日不信沙子会灌进它的眼窝

但焦炭灼伤了荒野的脸


夹在炊烟和天然气之间

嘎鲁图,我不敢等到天黑再告别



巴图之湾


风掉头而去,浪转身迎合

仿佛群山的心结,需要一个拐弯

才能打开。巴图湾

深邃得不像一般的湖

有一种鱼,叫浪里白条

只有月亮的银勾可以钓上来

蒲苇如梦,涛声如梦境,沙滩如梦和梦境的孩子

沸腾的波光,就要煮熟一只船

巴图湾,对于喜欢野游的笨鸭子

岸边已长满了革命的茅草

如果是野合的云,请绕开桥头的水电站

它还是天鹅的养老之地



萨拉乌苏


涛声响亮,仿佛两岸在鼓掌

毛乌素顿时热泪盈眶

萨拉乌苏,我见过的最豪爽的河

大地末梢一根汹涌的筋

拨开稀疏的红柳,野兔惊呆了

落日身旁站着一头

死去的犀牛

火堆已经熄灭

火光映红了河水

萨拉乌苏河在辉煌的奔流

追随它的万物都已远逝

不朽的泥沙翻身上岸

披星戴月,野兽不承认隐瞒过神的行踪

但浊流保存了风雨的汗渍

萨拉乌苏,我见过的最不清澈的河

一条黄色的水

沙漠之痒

黄土高原天生的伤口



忧伤察哈尔


夜晚没有风,就像羊圈里

找不到一只羊。或者往月亮的

肋骨插入一把透明的刀

田野上,哀歌遍地

那是为一只鹌鹑举行的追悼会

荞麦和葵花低头默哀

天鹅湖彻夜不眠,天鹅都去了远方

察哈尔从未这么忧伤

和天鹅一样,我初来乍到

和我一样,候鸟也没有故乡

但察哈尔不一样,只要

辉腾梁还在,翻过眼前的火山

就可以向白音查干再借一片草地

让落日安家。风雨过后

明天的山岗还属于雪龙黑牛



野蔷薇开满野山坡


向阳的山坡颤抖了一下

不要怀疑是午后的风

动了手脚,也许是野蔷薇

长出了新刺。在山坡上

引来蝴蝶的围攻,可是谁能

打赢这场爱美的仗呢

天边的云已经准备下山了

只看见野蔷薇粉红的嘴

还算不上浪漫,必须

像山坡一样守住背阴的秘密

蝴蝶献身于美和荆棘

我们也将在采摘中老去

野蔷薇开满了野山坡



寄月明楼


瓦檐上跑过一群风尘之马

但月亮不会骑着它走向清晨

做梦也没用,传说太古老

曲终人散,莫非拆掉戏台

就以为连人类的把戏一起拆掉

只是大漠的水土比较硬

重建的厅堂里还能否传来

宛如隔夜的琴声。四百多年啊

青砖松木不过是光阴穿过的

一件旧衣服,镶着多么

珍贵的饰物能扛住日月恩爱

还要经受欢颜和悲愁磨损

即使翻旧如新,谁能把戏中人

请回来喝茶,把月亮从清晨

推回到飞檐上。月明楼

如果我没有喝醉,也可以

像戏台上的人一样风光

那么,面对我的肯定不是

一座空楼,一幅临摹的工笔画



松树从不解释沧桑


对不起。用不着向浮云解释。

堕落的松籽从来不是讨好老鹰的零食。


换成任何一只鸟。包括会飞的山鸡。

可以再借几十米高度。但松针打磨不了翅膀。


对不起。松涛还没做完一个梦。

豹子已经翻了无数次身。请原谅这些失眠的野兽。


既然群峰约好戴上绿帽子。松树只能披头散发。

像魔术师从怀里掏出一群机灵的小松鼠。


挤不出松油照样去半山腰看守破庙。

月亮漂白月夜。秋风驱赶落叶。


红松挨着青松。脱下紧身树皮。闪电的刀鞘或绷带。

唯松针情深。初夜和恩爱都献给一粒松籽。


对不起。不是故意要跟悬崖较劲。

雷劈一次。暴雪封杀十回。只要溪水呼唤。山涧即故乡。


狂风刮走落日。峭壁拱起沧桑的脊背。

撤走脚下万丈深渊。白雪的松冠。眼泪凝成松脂。


对不起。别和松树论辈分。岩石生于寂寞。

苍松死于孤独。拨开迷雾不见狐狸。


要轰然倒下。先放倒挺拔的虚名。

摸清山神的臭脾气。还得靠暴露的根须。


咔嚓一声。一根松枝折断。整个松树发出回响。

峡谷捂住伤口。森林直播野兽的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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