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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满黑暗的杯子前,总有你饥饿的嘴唇丨诗名家:敬文东

2017-02-07 敬文东 中国诗歌网


中国诗歌网

诗名家

{ 敬文东 }


敬文东,男,1968年生于四川省剑阁县,文学博士,现为中央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有学术著作、小说集、随笔集多部。




缥缈


我无法深入这首缥缈的诗

有评者说三千里哀愁是此阕

可我的手指触不到这哀愁

滋生的土地。三千里远程上

草在哪里,伊人傍水而居

水在哪里,午间仍在锄禾

禾在哪里,农夫在哪里呢

这诗缥缈得像嫦娥的沙巾

少男少女们都热泪满面了

五千年前我哭过,五千年后

胡须似冰雪染过的白茅

有鸟在里孵雏,有蚂蚱

在预示冬快近雪快下了

这首缥缈的诗我无法深入

我只会站在田里任诗滑过

用手除草,提水灌苗

伊人立在井旁用眼睛

梳理我的胡须,梳理我的脸

如同梳理龟裂的黑地


(1989年6月)



手指


我爱黑色的田野胜过爱我的心脏

在它父亲般的肚子中有我们的种子

它平躺在时光之上、太阳之下

举起千百根手指吸收光芒

当早晨的梦被捆在床上轻轻呻吟

我们从卖奶老妪手中接过酸奶瓶

我们知道她的手指就是田野的手指

我们就从这里出发

奶在胃里像暖洋洋的三月

我们伸出手给田野洗脸梳头

我们的手指就是田野的手指

在爱的手掌里我们昏昏受孕

爱的手指就是田野的手指

我们的孩子就是田野的孩子

他们将双手插进空气中叫喊

他们细嫩的牙齿就是田野的嫩齿

他们在地上飞快地长着

他们的疯长就是

田野手指的疯长。


(1989年5月)

 


邻居

 

当我收到你的信,秋雨下落了

在地球另一面我同样的位置

收到信的是位金发姑娘还是棕面小伙?

他们是在痛哭呢还是高兴得揪头发?

其实我们都是邻居,告诉我

你的屋离他的屋要近些

要不现在就打开你的门

让他进来吧,你们好生长谈

反正秋雨已经在下了

在另一间屋子里

我听得见你们的窃窃私语


(1989年9月)



山楂


现在是心平气和、自愿认输的日子:

山楂行进在乡间、城市和水边

红脸堂的小母亲,并不因

生养了那么多的子孙洋洋得意

 

它们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在怀孕的日子里,谦虚地

沉默,歌声让给鸣蝉;

在时间的律令前,惊讶的呼吸。

 

长不大的小母亲,永远对世界保持

绝对的神秘。从不念佛,也不相信

界限那边的钟声。悄悄来,默默去

像上帝面前轻轻燃烧的一盏烛灯。

 

小小的山楂,行进在路上

越走越胖。四周沉静如水

站在星之下,暗之上,吸收了季节

过多的赠予。面对气宇轩昂的天空,

 

长不大的小母亲

平静地走到白厉厉的牙齿前

视死如归;疼痛使脸胀得更红

如同在拼死分娩。


(1994年3月)


🍂 敬文东·诗名家






老家的朋友们


1. 丰收:给C

 

丰收注定要变作盘中的食物

余下的号称种子,灰溜溜的种子

——这是你和我都懂的公式

这就是你:独白的一半,狂想的四分之一

 

却又是我整个的故乡。

置身于舞会、公务和制服的喉结

而在寂寞的边缘轻身擦过:

 

你的故事自有一把钥匙来讲述。

而此刻,你费尽心力,终于打开了房门

拣起一个男人四十一岁的人间生活

为别人的美好泪下,为自己的灾难沉默:

 

最后坐在不朽的餐桌前,面对米饭和酒

死去活来的故乡,从她的子宫里

你只是泰戈尔笔下掏出一粒玉米的乞丐。

 

2. 秋天:给L

 

是什么组成了母亲的心脏?

该用什么仪器测定秋天的容颜?

这是你一直想弄明白的:

没完没了的季节要以吨位来计算。

 

一只蜜蜂死去,浑身爬满秋天的残忍

秋天,把一切都促成为孤儿

又用决不多出一口的果实保护他们——

 

你穿梭在一只蜜蜂和刚刚够吃的果实

之间,如同从道德的左边向它的右边开拔

送走可能的出发,把昨天留下——

你胜利了!但你终于认输了。

 

有一首歌叫母亲,有一种黑暗叫孤寂

有一条路通往家乡,而另一条不通往

这是我认识你十七年后刚刚弄懂的阳光。

 

3. 战争:给Y

 

生错了时代的人,渴望当将军的人

和平的年头,只得溜上赌桌

进行一圆钱一盘的战争

啊,那该是多么廉价的战争

 

——在巨大而灰色的故乡

一个漆黑的小点在成熟,在长大

像一个卑微的梦想,一口怀才不遇的闷气

以几乎五岁每秒的速度,从狼烟四起的

 

赌桌,你又回到人间的一天。

那时天还未亮,你向早晨

挤睡眼,仿佛眺望五千公尺外的哨所

 

消息树倒了!敌人上来了!

唉,你还来不及摸清各种火炮的口径

就被路灯下的一根影子绊倒在地。

 

4. 嘴唇:给J

 

像食物穿过饥饿,糊涂的旅人穿过地名

并随手把众多地名消化、抹去

靠允诺维生,打开小小的希望的房门

向生计偷运军火

 

像梦见最高奖赏,你梦见了最后一刻

强迫黑暗与心脏押韵,命令灵魂

在此时也应该哆嗦一声,直到

在虚无的面前,一切事物都成为兄妹。

像缺了一角又重新补上的圆形声音

你约等于一个浑成的句子,一道真值命题

向性别求证?向风暴折腰!

 

如同傍晚一样,风暴在你的手掌上

转瞬停息。天暗下来了——

在盛满黑暗的杯子前,总有你饥饿的嘴唇。


(1996年12月)



🍂 敬文东·诗名家






神灵:给父亲

 

在电器时代,一切朗如白昼

除了你,还有谁把鬼神当儿子般地怜惜?

从梦中找寻神灵的征兆和传记

为某个臆念中的鬼神的受难担惊受怕

 

扔掉谎话,又重新拣起它的

一鳞半爪,以对付日渐难耐的生活

为你死去的父亲竖起界碑

匆忙中却又写错了碑文

 

三十五岁结婚,五十岁

修了自己的宅屋。对亲手抚养出来

的儿女,当神灵一样地怜惜

给他们的浪游提供的钞票

 

有如逢年过节烧给鬼神的纸钱。

看到儿女长大,长到结婚

宛如看到鬼神凡俗的一生——

为了证明神的存在,你让我们生下来

 

但神与人的战争总以人的胜利而结束。

你的肠胃消化不了来得太容易的胜利

哎,作为一个切过肠的人

你的火气分明是太大了。

 

在匆忙的时代,一切轻薄如纸

还有谁把生活当作神灵来怜惜?

你老了。摆弄着坛坛罐罐,听着它们的

回声。而我就是你曾经写错了的碑文。


(1997年9月)



凡人:给母亲

 

作为我诗歌中出现的第一位女性

你早我二十余年来到人世

经过贫困、道路以及与生活的争吵

你成了我命中注定的母亲

 

和凡夫俗子讨价还价,最终也成为凡人

拿辛苦节约下来的钱,供奉丈夫心中的

鬼神。你争辩、吵闹、偶尔也砸烂一只碗

却又要为如何补好它心机费尽

 

就这样开始了新的一天。

生活很简单:没有鬼,没有神

仅仅是砸烂一只碗,再设法补上

你走出房门然后又回来。

 

嗓门大,身体胖,肩有力

这都是你生命的必需品

你的美依照生活来剪裁

把不屑一顾奉献给了书本上的定义,

 

对我父亲供养的鬼神也将信将疑

但你仍然能安全抵达祭祖的坟林

却又坚决反对铺排、浪费:活着的

依然活着,死去的早已死去。

 

没有仇人的日子是多么美好。如今

你学会了麻将,进行五毛钱一盘的

退休生活。除了苍老和风霜

你把健康和完好无缺保持到了麻将桌上


(1997年9月)



火星人的秋日小札


如果你愿意,我们不妨一同

回忆:那年秋天,为了你

我从火星来到这座小城。

那年秋天,我写了一首诗

第一次说到寒鸦、宝剑、侠客、

血花,甚至臆想中的老年。

有点做作,有点矫情。对,它们属于

未来或者过去。它们不是

眼前的事物。它们属于

火星。偷过农民的大白菜后

我确实需要来自自己的鼓励

附带向你表达一点

衷心。不,我没有胆量说我爱你

我只是说在这里我很脆弱,需要

一边干坏事,一边向你表明

残存的纯洁。我是说纯洁需要

提醒,正如罪犯需要法律。

 

如果你愿意,我们不妨一同

回忆:站在夜色渐深的河沿上

我想起了白天对我媚笑的

女孩。大前天我还看过她的舞蹈

我甚至认为她就是那个晚会的

王后。是的,她不丑。她只不过

长有五十九颗半雀斑;她只不过

稍微有些愚蠢。小小年纪,竟然不理解

我反复说到的远方。我是说

不理解远方的人不配作王后。雀斑再多

也不配。不,我没有和她调情。我始终

距离她有五公尺之遥。虽然她说

她真的愿意嫁给我。我是说

我马上就告诉了她,我来自火星

不理解地球上的爱情。

 

对面就是你反复问到的海螺包。

那年秋天,它依然无恙。但要走过去

需要挽起裤腿。因为河水

上涨了,因为现在是我们的

雨季;还需要打狗棒

因为海螺包的农民都养了狗。

那年秋天他们都养了狗。

因为他们害怕我这样的人:年轻、热情

胆大包天又满怀羞涩。这都是那年秋天

我出奇制胜的法宝。我是说,我来自火星

偷过他们的鸡,但给他们留下了

凭证;偷过他们树下多余的阴凉

但他们从不记恨。拐走过

他们吐出的烟圈,但无法

让我成功上吊。我是说

我必须要把过多的热情

在那个秋天一夜千金散尽。

 

我来自火星,为了你

才被发配到这座小城。我喜欢这里的秋天:

丰满、萧瑟、淫荡和硕果累累。

土地靠淫雨受孕,女人借野合

怀胎,丈夫有一多半被别人占用。

我在没有月色的海螺包,看见过

两颗白晃晃的屁股。不,我怎么会

打扰他们的幸福?我怀着崇敬的心情

悄悄走开。我是说

这里的人都是杂种,都是活蹦乱跳的

杂种。我从蒲周森的儿子脸上

看见了王问海的高鼻梁。秋雨降落

对此我已毫不惊讶。我是说即使不为你

仅凭这样的好景致,我也要扎根于此。

我打算把过多的热情,赠给

袁健雄还处于谋划之中的第二个儿子。

 

现在,我要向你说起

我扎根至今的小城。那年秋天

它在雨水中度过。雨水耽误了爱情

热爱别人丈夫的女人,内心充满了

怨恨。那年秋天我打开房门,没有看到你

却看到她们印堂发黑,头发

乱如鸡窝。整座小城只有长雀斑的假王后

冒雨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

我是说我替她们着急。我是说破败的钟鼓楼上

还珍藏着我历年的影子。

我曾在楼上喝茶、聊天

不经意地就想起了你。我曾在楼上

雇佣打手,准备收拾一个给我小鞋穿的

副科长。并为此讨价还价。

他们的价钱是借我老婆一用。我只好说

我来自火星,不理解你们地球上的婚姻。

 

让我接着向你说起

这座小城。这么多年,为了等你见面

我天天都要走过它肮脏的街道,顺便

听泼妇骂街;听小商小贩

口舌如簧,热情地把买主欺骗。

对,桥下的流水早已污浊不堪

与世道人心刚好对应。我是说

这不是流水的错。我的小屋

早已长满了蛀虫;海螺包的农民

已经变做了市民。小城现在变大了

靠野合怀胎的女人丧失了好去处

只好天天被丈夫拿捏

我是说现在已经

没有了杂种。满大街滚动的

都是些来自合法精液的幼虫。

 

明天我准备回到火星。我已

办妥了签证。孤身一人这么多年

确实应该知趣地离开。

如果你愿意,我们不妨一同

回忆。当年我站立的河沿已成为

滨江大道,我没有兴趣再去站立。

只不过秋天依旧,雨季依旧

夜色依旧。我是说我现在

仍然走在这座肮脏的小城。当年

为了你我才从火星赶来,但你一直避而不见。

现在我最后一次走在小城的身上,有点心酸地

再一次想起了你。不,我不觉得纯洁。

实际上,它是荒芜,是腐朽,是悲伤。

实际上,它不是寒鸦,不是宝剑,不是侠客

它只不过是我脑海和记忆深处的溃疡。


(2003年12月18日。)


🍂 敬文东·诗名家




 { Golden Days 




新乐府

 

云在青天水在瓶。

——李翱

 

小速写

 

我一贯相信那些

从不存在的东西,比如开头、结尾……

它拐走了我仅存的热情、想象和

天真。表面看起来我凶神恶煞

其实一瞥青草就能将我

击溃。我是个不合格的

酒鬼、半吊子的学者,外加没有执照和称号的

诗人。天天梦想着不曾撕毁的风景。

对此我已努力多年。现在

我正走在冬天的街上,意外地

获得了一个虚胖的中年。

我正在设法穿过干燥的街道回家。

我失去了年华

却赚得了睡眠。

 

小杂感

 

我反对将任何一厢情愿的观念

强加给无辜的事物;我反对

任何形式的象征主义。

正如死就是死,正如月亮不是泡沫。

我渴望简单的生活。

而没有割双眼皮的女郎本身就是乌托邦。

我看到沿街的妓院、沿街的宣传标语。

夸夸其谈又充满压力。

但它们都显得多余。

这么多年,我走过了无数家

臃肿的超市。那里有各种牌子的

卫生巾、内裤和避孕套。

都在我们的心灵深处

迎风怒号。

人的精液无比狂妄,除了射人

还要射神。

 

“秋风学会”章程

 

本学会吸收一切有志于

“秋风学”的俊杰之士。但麻子、

癞子、缺腿少脚者不在此列。

本学会目前有会员一人,准备在

未来一万年间发展到五千万人。

本学会将以秋风为本体,同时也将以

秋风为客体,力求从本体和客体

相结合的高度,搞清秋风的

历史渊源以及它的

解剖结构。本学会一致认为:

秋风不是东风,但和西风确实有那么一点

不明不白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

现在还是秘密。本学会的最低纲领:

迅速争取到“秋风学”的合法地位。最高纲领:

将“秋风学”锻造成一件有力的武器。

本学会号召所有会员:头可断

血可流,“秋风学”的意志不可丢。

本学会的口号:全地球的秋风学家

团结起来,为“秋风学”战斗到底。

本学会惟一的法律:四大纪律

十五项注意,但首先是

不能调戏妇女。本学会提倡

绝对的禁欲。所以管好下三路

始终是头等大事。本学会

最最最高纲领是让人类绝种

以便让疲劳的地球得到休息

以便秋风名副其实地卷过无人的

大地。本学会坚信:我们的目的一定要

实现。我们的目的一定能够实现。

 

山间

 

我早已厌倦了浮夸、纵欲和

形容术。我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见你当然是你。

我快乐:因为我窥见了

事物的真面目。我终于能够承认:

在每一个事物的最深处

确实有一株小小的

蜡烛。那是事物故意扣留下来的

精华。没有谁能够盗走。

我行走在半夜的山间,仍然

能看清道路:左边是陷阱

右边是悬崖,只有中间可以安全通过。

我快乐:因为没有火把我也能在

漆黑的山间悠然行走。

 

学习

 

我开始得晚,也必将

结束得晚。我一贯擅长

道听途说,但我不来自于

道听途说。我有一个

正在逐渐黯淡下去的家园。

(但愿你能在天国的地图上

查到它土气的名字。)

我越来越接近于善良。

我正在一点点积攒

卑微的爱,努力培养

感动的能力。但我不准备当众

热泪盈眶。我正学习着

向劳动投降。我正在一点点搜集

对他人的信任,把上当受骗的不快

埋在心间。我正在学会

悲悯。我已经学会了

悲悯。今天我捐了

五元钱,准备下一回

捐出十元。

 

自撰的墓志铭

 

我活了100岁

——这归功于上天的厚意。

我写过几本速朽的书

——仅仅为了把空白的日子填满。

我笑过,哭过,愤怒过,咒骂过

——对此我很满足。

我急躁、易怒、好斗、偏执

——现在我能平静地看待生死。

我遇到过一些挫折、近乎垂直的陡坡

——这实在算不了什么。

我去过许多有名无姓的地方

——但还有更多的要留到来世。

我帮助过少数几个人

——他们都报答了我。

我犯过太多的错误

——好在没有伤天害理。

我仇恨过世界、群众和弱智者

——我要说,这确实不是我的本意。

我赢得了少数几个人的爱

——来生一定要加倍偿还。


(2003年12月—2004年3月)

 

🍂 敬文东·诗名家



{ 我把今天看作创世纪 }



偶然作


我不只大你一个青春;我大你

三千里江山,一万个陌生人,一百个

阴沉的念头。我还大你

微不足道的几本书,三四个观点

以及正在建造中的荒唐体系

它们都配不上你。我小于你的东西

也很多,决不只是上述一切的反面。

我小于你的纯洁、健康和一万个未来:

那都是我现在只配仰望的东西。

它们让我否定了来世和天堂、开头和结尾

仅仅羡慕你,这个野生的孩子。


(2005年11月15日)

 


创世纪:给典儿


我把今天看作创世纪。

典儿,那是因为你,你明天到来的小学:

那么多的算术、语文和哭泣。

当年也曾让我痛哭。

 

那时,我跟你现在一样小:

我们五官相似,只是你和妈妈一样白。

那时,我在西河摸鱼,让你年幼的大姑兴高采烈

你是否在“梅所屯”村扯过苦菜?

 

我只想你在我身边撒娇,

不要长大,不要接触你的人生;

只想你说:爸爸笨蛋。

但我说的,你知道,全不作数。

 

我又在喝酒,你想罚款么?

你睡着了,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吧?

你梦见明天早上八点半的小学么?

 

典儿,明天送你去学校,

我步行!

你妈妈骑车送你!


(2010年8月29日晚23点55分)

 


🍂 敬文东·诗名家




诗名家:


李少君汪剑钊王敖西渡郁葱曹宇翔伊沙阎安叶舟邱华栋陈先发赵丽宏叶延滨张新泉祁人庞培姚风沈浩波王寅张执浩严力车延高黄梵姜涛李元胜臧棣梁晓明剑男李亚伟何向阳宋琳周公度代薇冷霜西川周瑟瑟高兴路也朵渔树才杨克胡桑梁平芒克远洋王学芯蓝蓝蒋浩舒洁海男霍俊明简明张战吴昕孺洪烛潘维桑克哑石度母洛妃李海洲叶延滨扎西才让李浔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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