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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隔开山川与河流,慢吞吞地形式主义的悲伤丨每日好诗

2017-11-21 严正 中国诗歌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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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年》

  作者:严正


星期天是客观的,我是主观的
两条腿在公园散步
踱去的时间像碑投下的阴影
切线上一点点太阳的时刻
它们依然如此。
天边与身边,空与白
一首诗从结尾读到结尾
那些迷雾般的字眼
在我的脑海搅动着地球上的温柔。
夜晚和死亡,像一对孪生的主题
眼睛放肆地瞧着
我没有遁入空门但是我能嗅到
自我的味道。我们隔开山川
与河流,慢吞吞地形式主义的悲伤。
在一个干净而明亮的地方
星星洒在湖面
铁轨旁,我们抛下旅行箱,丝绸,凉鞋
和欲望驰过的电车。
每一千米都有一只挥别的手
每一年都有在风中冻结的瞳孔
一颗小星球的白等于:
一个凶年,
一分钟默哀,
一片没有思想的平原。
每一次回忆都是一次远眺
像迟钝的老人冻结的双手
在雨中
我像一根牙签
我的舌头还蠕动着
几乎没有速度
我醒在一只眼睛的黑暗里
像亲人留下的辞
是现实还是回忆?
我像个旅行者,在七月十四日
在不熟悉的城市
我用单音节写下一则消息:
太阳照在海湾的另一岸
仿佛你还活着:钟情于别处的风景。





特邀专家点评

“凶年”这个词本身透出凶险的味道,且常常超越个人命运的范畴,有种空荡荡的宿命论的味道。开头一句“星期天是客观的,我是主观的”,表达了某种冷漠对峙的意味,一边有关时间,一边有关自我。这种对峙的力量贯穿全诗,维系着诗歌意识的运行,或者说,两种不同力量的缠绕恰好构成诗人观察世界的方式,也左右了这首诗诗意的形成。随后出现的“两条腿”、“阴影”与“太阳”、“天边与身边”、“空与白”,都可以在这一结构中解释。


从“一首诗从结尾读到结尾”开始,尽管对峙的词语和意象仍不时闪现,但诗歌从对具体事物的叙述转向对非现实情景的描述。诗歌由此打开了一个浩大空间,多元主题次第展开。最先出现的是有关“诗”的主题。“从结尾到结尾”、“迷雾般的”、“搅动”、“孪生”……这些表述意味着,诗歌作为“我的主观性”的载体,也许正是一种抹除对峙的力量。诗歌何以拥有这一能力?因为在诗歌中,自我即便微小得只能凭嗅觉来感知,但诗的“形式主义”一面恰好提供了我们进入世界之含混性的机会。这种含混性的所指,可以理解为虚构,也可以理解为记忆。含混的事物可能琐碎如“抛下的旅行箱,丝绸,凉鞋”,但这些孤零零的事物笼罩着某种神秘的光芒,勾起我们对于生活和时间的无限想象,如一次告别的伤感和之后的漫长等待;这种时候,诗歌的形式似乎也在构造某种阻隔(“隔开山川/与河流”),但毋宁说它更强烈地吁请了情感和伦理的出场。含混的事物也可能空旷、虚无如“一颗小星球的白”,但“白”删削的只是“思想”(“一片没有思想的平原”)而非“回忆”;在回忆中,“我”尽管无语,但依然看到了表达的存在,看到了“辞”本身(也让人联想到前面的“辞别”的话题)。


结尾时,诗歌再次回应了第一句中因对峙而起的悬念:“是现实还是回忆?”它的疑问本身就是对第一句的冷漠目光的消融。诗歌是越界,在现实的坚硬的时空中,跨入了对别样的信息的召唤和确证:“太阳照在海湾的另一岸/仿佛你还活着:钟情于别处的风景。”当“你”出现时,冷漠被对话的渴望替换,所谓别处的风景,就处在“我”与“你”的相互听取中。


这首诗某种程度上说是一首关于诗歌的诗歌,但作者并未从抽象的哲学思辨入手,而是赋予诗歌本身某种形象,让我们感受到了诗的形成方式,也感受到了诗歌对于世界的基本意义。诗中简洁的宇宙图景揭示了“凶年”的真正含义,其荒凉对应着人类思维的恶意,以及由此造成的人与他人、他物的隔绝。诗人在处理有关客观与主观、琐碎与旷远、现实与记忆、“我”与“你”的关系时,都显示出良好的分寸感。


特邀点评:贾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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