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斌：美国财政与货币政策失调加剧国际金融市场动荡

王晋斌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党委常务副书记、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中国宏观经济论坛（CMF）主要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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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控通胀，另一方面加大财政支出刺激本土经济，并强调基础设施建设优先使用美国货。美国财政与货币政策在控通胀目标上相互冲突，财政与货币政策失调增强了美国通胀的韧性，将迫使美联储进一步紧缩，需要的限制性利率水平更高，持续的时间更久。美国财政与货币政策失调加剧了国际金融市场的动荡。

美国财政与货币政策失调加剧了国际金融市场的动荡，这种失调突出表现在货币政策紧缩与财政政策大规模补贴并行，美国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在控通胀目标上是相互冲突的。

美国财政部2023年8月16日发布了《通胀消减法案与美国商业投资》报告（The Inflation Reduction Act and U.S. Business Investment），该报告指出，相对于之前的复苏，美国商业投资（包括研发支出）在新冠疫情后的复苏表现强劲，《通胀法案》、《基础设施法案》和《芯片与科学法案》很可能起到了一些作用。2021年11月15日美国总统拜登正式签署《基础设施建设法案》，该法案包含了拜登政府提出的一系列基础设施建设计划，意在通过加大政府投入，通过刺激经济、抵消疫情负面影响来促进就业，推动产业链向北美转移，该法案涉及道路、桥梁、城市基建等多个领域，总价值超过1.2万亿美元。2022年8月9日美国总统拜登签署《芯片和科学法案》，通过提供约527亿美元的资金补贴和税收等优惠政策，以吸引各国芯片产业转移到美国。2022年8月16日美国总统拜登签署了《通胀削减法案》，法案计划未来十年投入约4300亿美元用于气候和清洁能源以及医疗保健领域等，提供高达3690亿美元补贴，以支持电动汽车、关键矿物、清洁能源及发电设施的生产和投资。

2021年11月美国通胀率已经相当高了，PCE表达的通胀率高达5.9%，CPI表达的通胀率高达6.9%。2022年3月美联储启动加息紧缩政策，2022年8月美国通胀率（CPI）高达8.2%，PCE表达的通胀率也高达6.3%，这时候美国政府却出台了两项带有大规模补贴的法案，刺激美国的投资。美国一方面在担忧通胀高企，另一方面加大补贴重构产业链，刺激本土经济维持低失业率，这种做法的结果只能是增加通胀韧性，尤其是核心通胀率（CPI）在今年7月份依然高达4.7%。核心通胀率居高难下，与美国在货币政策紧缩周期中实施大规模的财政支出政策有直接关系。

2023年1-2季度美国GDP季度年率分别达到2.0%和2.4%，夸张的是，2023年8月16日美联储亚特兰大分行预测3季度美国GDP季度调整的年率高达5.8%。同日，美国人口普查局和美联储理事会预测今年第3季度实际个人消费支出增长4.8%，第3季度私人国内投资实际增长11.4%。从个人消费支出和私人投资增速来看，美国经济没有出现明确的下行，甚至反而存在“过热”嫌疑。

2023年8月14日，美国政府发布了《建设美国、购买美国法案》（BABA）实施规则指南，BABA法案规定接受联邦财政援助的基建项目需要优先使用美国货，涉及钢铁、制成品和建筑材料三个领域，由于美国目前的高物价，这一法案将推高美国建设项目的成本，不利于美国控通胀。

2023年8月16日美联储公布7月25-26日的货币政策会议纪要，表达了对通胀上行风险的担忧，看来讨论美国货币政策紧缩周期的结束和转向还为时尚早。此外，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美联储缩表减少债券持有与财政发债规模快速增加并行，这增加了金融市场吸纳美债的压力。从2023年5月底美国债务上限暂停之后，美债规模从约31.4万亿美元快速上升至8月17日的约32.7万亿美元，两个多月时间美债规模增加了约1.3万亿美元。

尽管美国金融市场流动性依然充裕，但大量美债供给和美联储按计划每月减持600亿美元美国国债会导致美债市场出现供求失衡压力，结果会压低美债价格，提高美债收益率。目前，10年期美债收益率已经创造了自2008年以来的新高，达到4.30%。

财政与货币政策失调加剧了美国通胀的韧性，将迫使美联储进一步紧缩，需要的限制性利率水平更高，持续的时间更久。与此同时，美国国债市场供求失衡风险也会助推美债收益率上行。

10年期美债收益率是否可能重回次贷危机暴发前2007年时的5.00%？很难判断。即使不重回5.00%，10年期美债收益率维持在4.30%左右的新高，也会造成国际金融市场的动荡。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部分新兴经济体外汇市场动荡频发，货币贬值压力加大。可以说，美国财政与货币政策失调加剧了国际金融市场的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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