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中东欧和中亚必知的法律考量及鼓励投资行业

中东欧地区通常被称为是嫁接西欧和东亚的桥梁，该区域人口大概是2亿，政治背景比较多元化，大多数国家是欧盟成员，但也有一些国家如塞尔维亚、土耳其、乌克兰等还没有正式加入欧盟。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中东欧人均GDP整体水平落后于西欧，但GDP增长比较乐观。其法律制度大多参照欧洲大陆国家的法律制度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起来，但是在司法体系特别是执法体系方面，一些国家还有很大的改善空间。

中国社科院欧洲所最近发布的《欧洲发展报告》认为，中国与中东欧国家关系处于转型以来的最好阶段，双方行业领域的合作机制不断丰富。习近平主席在3个月内两度深入中东欧，不仅让这个 “东西方交汇的十字路口”在国家层面的合作关系大大升温，更让投资者看好“16+1”的美好前景。

对于中国企业来说，赴中东欧和中亚地区投资，在公司设立、并购交易、合规经营、争议解决等方面需要注意哪些法律问题？哪些行业更能享受激励措施？日前，在中东欧/中亚投资论坛上，来自中东欧著名律师事务所Kinstellar的两位合伙人律师分享了他们的实践和观察。

要点

一、制造业、能源、IT等行业是中东欧和中亚地区主要吸引外资的领域。

二、在该区域进行收购或交易需要重点考虑三个环节的问题：特别股东权、特别程序、监管审批。

三、在中东欧和中亚PPP项目的实践中，一项灵活处理的机制没有直接写在法律中，即允许借贷方引入第三方替代现有违约方。

演讲人：Branislav Maric（左）和Joel Benjamin（右），Kinstellar律所合伙人

相对一致的投资保护框架

Kinstellar律所业务覆盖的9个国家（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塞尔维亚、土耳其、乌克兰、哈萨克斯坦）对投资保护的司法框架比较统一，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投资的自由性；

二、对国内外投资人一视同仁，外国投资者享有国民待遇；

三、禁止不涉及公共利益或不给于补偿的征收；

四、按照外国投资条约予以保护，并可诉诸于国际仲裁法庭；

五、同中国和日本等一些国家签订的某些双边投资条约，包含“最惠国”条款。

综合起来，就是利用各种途径，包括法律机制和其他机制，为外国投资者提供良好的投资环境，从而更好地吸引和留住外国投资者。

享受投资激励措施的行业

Kinstellar律所业务覆盖范围内的每个国家对投资都有激励机制，不过欧盟成员国和非欧盟成员国之间会有一些差距。

与投资有关的激励措施一般有两大类：第一类是政府补贴，第二类是税收减免，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主要取决于投资规模、投资总额、投资行业以及资产规模等。政府希望吸引投资的行业或领域，一般可以拿到政府补贴，比如在塞尔维亚，制造业投资规模达到90亿欧元就有很大的税收优惠，包括十年的税收优惠以及一定的减免。同时，中东欧地区劳动力质量非常好，素质高、成本低，有很好的人力成本优势。

我们内部曾做过调研，对比律所业务覆盖范围内9个国家主要吸引投资的行业和领域，可以发现，制造业、能源行业、IT等这些行业都是吸引投资的主要来源。

虽然如果有任何贸易或者投资纠纷需要仲裁，都可以在当地执行，但在实际操作中，很少发现有国家因为违反了投资双边协议而被诉诸仲裁。

成立公司的注意事项

在律所业务覆盖的国家，主要存在的公司形式有两种：有限责任公司、股份制公司，有限合伙制的企业非常少。

这一地区成立有限责任公司对资本金的要求非常低，在乌克兰不需要资本金，在捷克只需很少的资本金，最高的是斯洛文尼亚，但也只有5000欧元。一些法律上要求的行业比如银行业，通常要求必须以股份制有限公司形式来成立，因为其需要很大的资本金。成立一家股份公司的资本金要求通常约为2.5万欧元（塞尔维亚、斯洛伐克、保加利亚）；最高为哈萨克斯坦，为283556欧元。

在某些地区，需要认缴并提前支付至少部分资本金，对特定行业的公司的资本金要求更高，因为需要充足的资本金才能够保持其健康运营。比如银行，其资本金的范围从500万欧元（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到约2700万欧元（哈萨克斯坦），最高至5亿美元。又比如保险公司的资本金要求范围，从33350欧元（罗马尼亚）到1660万欧元（斯洛伐克）不等。

在中东欧和中亚，成立公司的审批时间比较快，平均时间是一个月。如果有任何批复的延误，也是由于在客户背景调查比如反洗钱调查方面的工作拖延所致。

具体到一项收购或交易，需要考虑一系列问题，主要包括三个方面：

一、特别股东权：包括优先购买权、优先认购权、少数股东权利；

二、特别程序：包括关于股份公司的强制收购程序；

三、监管审批：包括竞争和特殊行业（如银行等）。

关于特殊的股东权利，主要是优先购买权和与股东的交易权。优先购买权是指将股票卖给第三方时，现有其他股东有权优先购买。在律所大多数的业务辖区内，这不是强制要求，但对于一些有限公司，特别是对于一些非限售型的股东，对他们来讲是强制性的，所以投资者需要提前考虑。优先认购权主要指公司增发股份时，现有股东优先于第三方认购增发股份的权利。当然，这也可以申请豁免，但要看公司情况做事先的准备和设计。

关于公司并购，在律师业务管辖区内有一些强制性的收购或者接管要求，特别是对于一些股份制公司和上市公司来讲，这都是强制性的。当投资者收购一家公司的股份到达一定门槛时（最低25%、最高50%），外加一个投票权，就可能使你成为一个强制性收购要约的申请者，触发强制性收购规则条例的合规。在塞尔维亚，即使不是上市公司（比如是股份公司），收购了25%的股权就可以触发强制收购要约。

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对于间接收购，即投资者没有直接收购母公司，而是收购其境外子公司，也会触发这个机制。

收购程序期限平均大概两个月，一些特殊情况可能会增加时间。比如，如果出现有竞争对手的反收购要约，可以让收购达到四个月或更长时间。如果不遵守监管要求，最后可能会受到监管处罚，处罚包括失去投票权、罚金、收回相关股份，等等。

在律师业务管辖区内，对少数股东也赋予了很多权利，包括召集股东大会，在股东大会上引入新的议程，代表公司对公司的董事和财务审计人员进行诉讼，委派专家对管理层进行稽查，以及公司对他们有待遇不公的时候自己所拥有一些其他倡导权，等等。在土耳其和斯洛文尼亚，要使用这些权利，至少要拥有5%的股份。

并购交易的法律考量

律师业务辖区内的国家采用西方的交易文件非常普遍，这是希望在执行中能够增加更多的可预见性，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条款都只受外国法律的管辖，有一些大项目的条款还要受当地法管辖，比如股份转移等等。选用国外法还是选择当地法，具体要看法律给予的相关权限和范围。比如在塞尔维亚，合同方面会考虑采用外国法，这样可以使相关条法执行起来更加灵活。

在监管批准方面，不同的行业会触发不同的监管模式，总体而言，受监管力度比较大的行业可能遇到的障碍会更多，银行和保险业就是典型例子。如果想收购一家银行或保险公司，作为其大股东，首先要事先经过监管批准，兼并收购以后新的管理层任职资格也要受到监管者的监管披露，此外还要经过反不正当竞争管理机构的批准。原则上，每个国家根据下列一些事项制定了各自门槛：

一、被并购公司前一年的年营业额，不管是本国的还是全世界合并报表的营业额，根据营业额的规模来设置不同的门槛，给予批复。

二、海外相关业务的集中度和业务整体的营业额，必须满足相关要求才能够进行正式的交易。

有一些国家比如塞尔维亚，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加入欧盟，但是也在采用欧盟相关的法规。

在一些并购案中，如果没有满足相关的法律法规要求，可能会面临处罚，一般是罚款或者限期整改，有些罚金比较高，上限设在违规公司全年收入的10%。

PPP模式实践

近些年来，PPP（公私合营）模式还有建设、经营、转让（BOT）模式，在律所业务管辖区内越来越受到追捧，但是采取PPP模式在中东欧或中亚并不是普遍现象。比如在土耳其和保加利亚，这一模式已经比较成熟，在塞尔维亚、乌克兰和捷克，PPP模式还在发展，在匈牙利和罗马尼亚受欢迎程度在下降。

投资者在考虑以PPP模式投资时，需要重点考虑经营期的有关限制，比如说最少多少年、最长多少年，还有就是退出机制。塞尔维亚、乌克兰等国家，法律规定最长的转让经营期是50年，而且不能够延期。但另外一些国家和地区就比较灵活，没有设置上限，会根据项目特点的不同来设置合适的期限。对于投资者来说，希望项目的时间足够长，并且有一定合理的回报，否则从融资和投资的角度都不太可行。

在律师业务辖区的一些国家，比如土耳其和匈牙利，在实践中会允许借贷方在项目借款出现逾期或者违约的情况下，可以及时介入引入第三方替代现有违约方，以保证将项目的风险降到最低。这样灵活处理的机制没有直接写在法律中，但是实践过程中是可以操作的。在其他一些国家比如塞尔维亚和乌克兰，如果要争取到这样的介入权，首先需要得到PPP项目公共机构的批准。

合规与反腐

根据透明国际的全球腐败指数评分，这一地区捷克的得分最低（37分），哈萨克斯坦（123分）和乌克兰（130分）比较高（注：得分越高，说明该国腐败程度越高）。

作为企业要在国外投资，需要了解当地的相关反腐败法的规定，如果企业与美国或者英国公司有业务联系，还要了解美国反腐败法和英国反腐败法的相关规定。我们建议投资者不管去哪个国家投资，在进行交易前需要与交易方说明：我们要合规投资，不会在你们国家以行贿的方式或者腐败的方式进行商业操作。

在中东欧和中亚，关于反腐败的法律法规和条款主要涉及到行贿，总体而言，如果企业给了相关官员一些有价值（无论金钱价值还是非金钱价值）的实物，从而让他们为企业的生意带来比较直接的影响，这种行为就是行贿行为。此外还规定了送礼的界限，送礼的对象不一定是政府官员，特定部门比如医疗机构或者国企高管，礼品超过一定的价值都会被视为行贿行为。

建议企业在跟这些官员打交道之前，最好咨询当地的一些专业人士，让他来告诉你什么样金额范围之内的礼物是被允许的。

（来源：CGG走出去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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