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反骨，不服从父母，走上打工路
写在前面
上周三，我们发了一篇台归同学第一次卖杨梅的记录，大家都觉得很好：半年不见就成长了，同学们开始体验真实的生活了。其实在学堂里，还有很多同学已经体验了真实生活，今天要分享的是邱景怡同学14岁时，在东莞工厂打工的故事。
打工的经历过去了一年，她开始动笔写，重新整理和回忆。除此之外，她对于自己有很多评价，尽管我们看来不是十分客观；她在反思自己的经历，探寻自己叛逆的原因，也并非抱怨客观环境。她的故事很长，这篇文章是故事的上半部分。
2019年刚入学的邱景怡 / by曹雕
封面、插图均源于网络
编辑「王艺璇」 排版「林楚虹」 制图「邢雨默」
01 - 叛逆是我的特点
我，邱景怡，脾气一般、平平无奇、一无是处、胖矮矬穷。但偏偏，生来反骨。比较自我，不会轻易服从，经常跟自己不喜欢、不理解的事物对着干，最明显的体现在我和家人身上。叛逆，是我性格的一大特点，也是一大缺陷。为此，我吃了不少亏。
我生在一个平凡的人家，家人们一辈子都生活在小县城，没受过什么教育，没见过什么世面，没什么钱，所以他们能给我的东西也是匮乏的。
他们也从没用好的方式教育过我。在对我提要求的时候从来不会过问我的想法和感受；不管我多大、能不能听懂，都会用大人的一套道理让我认识到错误；他们很严厉，在我犯错误的时候会非常生气，只会以打骂和惩罚的方式教育我，而不是教我怎么处理错误、挽回损失。他们不知道我做错事也很害怕，需要被安慰。
我在这个环境中长大，性格、思想、行为都有缺陷。我自私善妒、戾气很重，觉得自己委屈、不被善待、不被理解，从而也不理解这个世界，把自己的愤怒施加到别人身上。也因为缺少关爱，总会制造一些麻烦来取得关注。
当我的叛逆伤害到了他们，他们却安慰自己：可能正在叛逆期的年龄，脑袋还不会想事，再大一点懂事了就好了。她们都这么说。可能吧，可能只是年龄的问题吧......
02 - 融入了混混圈子，自己也变成了混混
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有逆反心理，只是一直压抑着，不敢发泄，惧怕殴打谩骂，惧怕道德绑架。直到我上初中，脾气才慢慢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刚上初中，我接触了新环境，结识了「不学无术」的朋友，俗称「社会人」，也就是一群同样「叛逆的」、「无知的」、「没有思想的」青年。融入了混混圈子，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混混。打架斗殴、抽烟喝酒、逃学逃课、夜不归宿、忤逆父母、出入娱乐场所......我全干过。
我还很嚣张、很得意。因为在学校行为不端，被开除学籍，换了几个学校也于事无补。所有人都觉得我作为一个女生坏透了，没救了，对我不管不顾。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自暴自弃、虚度光阴，像行尸走肉般。整天吃喝玩乐，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没干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摧残自己的身体和意志。
慢慢地，我发现圈子里没几个好人，所有人都在尔虞我诈，做一些不好听、不好看的事。直到能玩的都玩过了，身边也没个真心朋友，开始觉得厌倦、无味，有点儿困惑、迷失自我。
03 - 打工是唯一的出路
我认真审视过自己：「难道就要这样玩一辈子？没一点理想？没文化、没思想、没品德也可以大富大贵？渴望的有钱的、精彩的生活在这个圈子里混着就能实现了？」但是因为幼稚、懒惰、无知，即使知道了现状有多么不堪也不知道该怎么改变。
于是，我花了几周的时间待在家里思考人生，想想明白：我到底是谁？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然而，得出的关键性的结论是——我要去打工！
我为什么突然决定去打工，原因有很多。因为缺钱，想满足自己的物质需求；因为想逃离，逃离不必要的人际关系，逃离父母、逃离这个城市；因为想学点东西，不知道学什么，学什么都好。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有用，至少会劳动......等等的原因。
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想法，也是当时唯一的出路。跟父母又磨又闹，又表决心，还大吵了几架。我觉得他们口中说的未知的危险和困难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想尽办法要挟他们，达到我自己的要求，不让我去我就不回家。最后他们才勉强同意。
爸爸正好在深圳工作，就在东莞给我找了一个工厂。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能搞定，离了舒适圈能潇洒，还能获得自由。反正我很满意，觉得自己有新生活了，有盼头了，有动力了。
04 - 「你一天那点工资够赔几个？」
真正去到那里时，我13岁，快满14岁。
到了东莞跟爸爸碰面，爸爸就带我去了工厂，同行的还有一个表叔，是他联系了厂长，把我介绍进去的。熟悉了一下环境，第二天就开工了。
我被分到质检部，检查产品的质量问题，有没有破损、划痕、喷漆溢油，等等。我跟着同事们学了一个星期，基本的技能都熟悉了，开始跟同事们一起检查难一点的货物。遇到什么问题都会向别人请教，看起来都挺好的。但这是在我们组长回来之前。
我进厂的时候，组长请了一个星期假，回家了，一个熟络的老员工帮她代班。这个阿姨挺好的，很照顾我，跟着她干的一个星期很顺利。在这期间，有听过同事们说组长坏话，大家都说她很凶，经常发脾气骂人，还很喜欢挑毛病，不给别人好眼色看，等等。
我听完有一点害怕，因为自己刚好跟组长一个宿舍，不知道组长回来了要怎么跟她相处，自己会不会被为难。后来她回来了，跟她干了几天后发现，果然同事们说的没错，她的性格是不好。
我是新来的，所以她当天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我在她旁边忙着检货，她看了一眼就批评我，说：「学了一个星期了还做成这样，拿货的姿势都不标准，举那么老高怎么看得清楚。漏检了、检错了，你一天那点工资够赔几个？」
我听完心里很不舒服，觉得姿势不能决定质量。我为了面向光才举得高，而且真的很认真地在检查货物的瑕疵。但是我没办法，她是上司，我也不敢顶嘴，只能照她说的做。
接下来的日子里，没少受她的气。上班的时候要任由她差遣、为难，遭到白眼也一声不吭。好不容易下班了，回到宿舍也还得小心翼翼的，一下哪里没做好，她就要一顿阴阳怪气。
好在幸运的是，宿舍里有一个同部门的女孩跟我玩得来，她很年轻，身材矮小，长得也很秀气，对我很亲切。得亏还有她给我做伴，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工作的时候也互相照应着，休息的时候还能聊聊天。对于她，我很信任，甚至还有一点依赖。
但是，我还是太单纯了，把人都想的太简单。
05 - 当初的想法多么幼稚，不切实际
日复一日做着相同的工作，非常枯燥无聊。在毫不生趣的情况下，我特别容易犯困，经常手头做着事，眼皮子却在打架。趁组长不在的时候歪着脑袋眯上十几秒，再马上睁开，再受不了了就又眯一会。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再精明也总有被组长逮着的时候。她每一次发现我在犯困，就会很用力地拍一下桌子，拍得很响，我每次都会吓一大跳，睡意全无，精神抖擞。紧接着的，就是一顿臭骂。因为我总犯困，挨过她多少骂，骂得有多丢人、多难受，也数不清、不记得了。
我很害怕组长骂，也怕自己老犯困，所以想过很多办法缓解疲劳。每天都要买功能饮料，犯困的时候喝一口，时间一长就没感觉了；买清凉油涂在人中、太阳穴来提神醒脑，时间长了也没感觉；揪耳朵、扇巴掌、掐腰、掐大腿、拔腿毛等等，也经常做，还是于事无补。好像一犯困，痛觉神经就被麻痹了一样。
但是在众多方法里，有一条能快速见效，并维持一段时间。就是借口去厕所，用冷水洗把脸，把自己拍醒，把手臂和双腿都打湿。车间的大电风扇吹到身上的时候就会凉飕飕的，也就不困了。
常常去厕所，还发现厕所后面的大仓库里有一面很大的玻璃，看过去就是外面的街道，还能看到一大片的天。特别是到了下午，云层在太阳的照射下会非常漂亮。所以有时候犯困了，我也会溜到仓库里去偷懒，吹吹风、看看景色，就会舒缓很多。
无趣的、高强度的工作环境，再加上经常被组长骂，过得提心吊胆的，反抗心理逐渐明显。做了半个月，就很不开心，不想干了，只是怕拿不到工资才不情愿地干下去。
我还在工厂里过了14岁生日，爸爸妈妈都来厂里看我了，给我买了衣服、包了红包，还带我去大饭馆里吃了一餐好的。我叫上了那个跟我做伴的姑娘，她挺照顾我，想表达一下感谢。
接下来的日子就一如既往的过着，每天都很难过，想逃离。慢慢地，越来越发现自己当初的美好想法有多么幼稚，多么不切实际。
未 完 待 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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