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哈斯姬尔:李帕蒂尘世生活的最后时光(下)
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演奏各种风格的作品,然而却很少演奏当代作品。他们互相要求对方学习新作品,一起在键盘上学习,互相交流对作品诠释的心得。迪努往往很理性地去分析作品本身,克拉拉则凭直觉。当他们对作品的看法和演奏产生分歧的时候,两人都会走向乐谱(“乐谱……我们的圣经”,迪努对他的学生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两人都谦逊地去在乐谱里寻找答案。在他们的境界上,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个人坚决不是音乐的主人,而是音乐的仆人。”这是他们共同的座右铭。
然而克拉拉如果没有完全被迪努的天才晕眩的话,也是感觉很受压抑:“在他的音乐会之后或之前举行音乐会真是太勇敢了……”她这样写道。她问一个朋友,“你对音乐会的曲目有什么好主意没有?请告诉我!我过去弹过的一切以及我想弹的一切,李帕蒂都已经弹过了!那我该怎么办好呢?去做清洁工?”当然,她说的有点夸张,甚至有点虚构。比如,李帕蒂从不在公开演奏贝多芬的作品——他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准备,反之克拉拉则从小就演奏贝多芬。她在自己的曲目里始终安排了一定数量贝多芬的作品,她录制的一些贝多芬(在迪努去世后她录制的)也都是传奇性的。
可是一旦她知道迪努坐在观众席里,她就要临时改变曲目了:“我不弹莫扎特了。”还有一次,她恳求一位朋友,“请您千万别告诉李帕蒂我要在尼庸(Nyon)演奏的事,如果他已经知道了的话,告诉他音乐会被推迟了,我求求您。”还有,“李帕蒂11号会在洛桑和瑞士罗德曼交响乐团(Orchestra de la Suisse Romande)合作音乐会,而9号就是我的音乐会。看起来我们的安排和这位钢琴之神靠的太近了,我能不能取消这次音乐会?……”
有意思的是,那一边的情况也是一样!迪努同样也喜爱克拉拉独一无二的演奏。他从不向克拉拉隐瞒自己的好感,不只是因为克拉拉一向缺乏自信、悲观失望,还因为他叹服克拉拉的天赋,她所拥有的天赋使她无论什么时候演奏,都能创造出独特的韵味。每当迪努聆听克拉拉演奏的时候,都一再感受到这种魅力。迪努感觉到这种无法言喻的围绕在钢琴旁的光晕,他不信其他人无法“懂得”克拉拉的艺术。迪努对克拉拉如何看待自己的演奏并不害怕,他害怕和克拉拉对比!有一天,就在他将上台演奏莫扎特第九钢琴协奏曲前,他突然对阿尔蒂尔•昂纳格说怯场了,他知道了克拉拉也在听众中间,“她演奏这部作品是无以伦比的!”
1954年10月的一场音乐会上听了哈斯基尔演奏莫扎特的这首协奏曲后,李帕蒂写信给她:“我亲爱的克拉拉,我找不着词了:昨天你的莫扎特使我神魂颠倒。我又一次感觉到了和在圣•迪迪埃同样的感情,或许更强烈,就是那段同样的行板……你非常自信和高贵地控制着线条(鲜活充满生气的,绝不能平庸)。似乎是你,把每个音符都用自己的话表达了出来……你知道,我并不喜欢恭维别人,尤其是对朋友。但是你真是太棒了,我诚挚地感谢你昨天晚上的演奏。”
克拉拉在听了迪努的一次音乐会后——不久前她自己也举行了一场非常成功的音乐会,那是她战后第一次在瑞士境外举行音乐会——写信给一个朋友说道:“昨天晚上我们亲爱的李帕蒂又一次演奏了莫扎特,光彩盖过了所有的钢琴家。他是上帝的选择——但同时我也得感谢上帝,他也给了我一点天赋。”
在克拉拉因他的病情而顶替他在荷兰的两场音乐会后,李帕蒂写道:“至少这样人们可以见识到真正的艺术。我是不会有任何的遗憾的……”
他们都深深地了解自己与众不同的天赋……然而他们都很谦虚,从不骄傲自大。在迪努,这表现为自我批评,可是在克拉拉,则是消极和悲观。
现在他们俩都频繁地进行着自己的旅行演出,不得不靠通信联系了。和以前一样,迪努的沉默让克拉拉很不安。是不是他病情又加重了?1946年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因为健康的原因取消了去美国的巡演。因此,她甚至责备迪努对自己的病情一个字也不写,直到迪努的信来……1948年1月17日,迪努信中写道:“亲爱的急躁的克拉瑞内逖,你会感到难过的。你看看,我只是个孩子(!),你会后悔,你不该责备我。我是安琪儿,你是魔鬼!哈哈!但是我还是想很快就看见你——就好象我好几年都没有见到过你似的!圣•加尔说,出色的听众,无聊乏味平庸的钢琴家。比讷说,同样的听众,好一点的钢琴家,但也不过尔尔——他几乎忘记了钢琴声部的进入,像一只小狗狗似的看着指挥!我现在得睡觉了。跟精灵古怪的朋友通信,他们的谈吐和音乐都很出色,因而很受欢迎。什么时候,年轻的小姐?选定它,让我们知道。我们最亲密的思想。你的摇摇晃晃的老迪努。”
克拉拉自己也度过了一个糟糕的时期,(1949年她的健康也是“摇摇晃晃”)一连串的小病小灾(尤其是右手腕关节的持续疼痛),她自己很少活动使得情况更糟:战争结束已经五年了,她也五十四岁了。很清楚,等待音乐会合同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很让她苦恼。但是一旦快上台了,她的身体就会突然好起来!她在荷兰举行了一系列的音乐会,是一个经理人组织的,他很有勇气把宝押在这位年长女士尚不为人知的才能上。然而正是这一系列音乐会改变了她的生涯。但当时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她清楚李帕蒂病的很厉害(是白血病)。他及时地告诉她自己的病情,每次克拉拉都深深地震惊,甚至开始预感到死神的临近。1949年2月,他写信给克拉拉:“我一直躺在床上——和去年一样的病……我已经开始治疗了,我很抱希望。你想和巴尔默在伯尔尼演出吗?你得帮我这个忙,我会很开心的:一直到十月份,医生都不许我演奏。”
玛德莱娜照料着迪努。克拉拉很钦佩她的奉献精神和勇气。他们经济上并不好(他们的收入只有迪努的录音和演出的报酬),玛德莱娜自己的情况也很糟糕——康塔居赞伯爵一直拒绝和她离婚。只是后来他在罗马尼亚去世之后,玛德莱娜才得以和迪努结婚,但两人还是得很隐秘,他们甚至隐瞒他们的结婚日期。但无论如何,现在她的名字叫玛德莱娜•李帕蒂了。
克拉拉在日内瓦的音乐会后,迪努写信给她,说道:“日内瓦的音乐会后我没有打电话给你,因为:1)我还不能离开床;2)我根本不能呼吸;3)第二天我还得去接受一个很疼的穿刺治疗。现在我好多了,我想告诉你,你弹的真是太棒了。你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似乎没有必要再三跟你说)。不能见到你真是太遗憾了!我躺在床上已经超过一个月了。上个星期我觉得自己好多了,体温也降下来了,我的呼吸也几乎回到正常状态了……我全靠自己的脑海里的想象在工作,没有钢琴。我无聊极了……给我一些好主意,怎么弹出美丽而富丽堂皇的巴赫。”
迪努和玛德莱娜按照预定计划开始了他们的旅行巡演(哪怕是缩短了的)和在伦敦的录音工作——迪努的病情总是复发,因此都安排在他好转的时候。可是病情复发地越来越频繁了。“我又一整个星期都生病”,1949年秋天迪努写信给克拉拉说道,“体温很高,糟糕的是还在上升。我快升天了!我多么想工作呀!”
春天的时候他的信里面还是“我很健康”。克拉拉听到很兴奋,毫不犹豫立刻写信让迪努分享自己的喜悦:“真是太太太太太棒了!”她刚取得瑞士国籍。一切都开始好起来。她现在能够自由地旅行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迪努在回信里为她作了一首长长的幽默又充满感情的诗,题献给“克拉拉•哈斯基尔/瑞士公民/威葳的中产阶级/音乐女神”。
在苏黎士广播电台播放了莫扎特A大调钢琴协奏曲后,9月8号迪努又从蒙塔那写信给克拉拉,当时他正在那里接受着非常疼痛的一种治疗:“亲爱的克拉瑞内逖,你弹的比过去更好了。整部作品都演绎地很完美……你弹的太好了,我跳不出一点毛病和瑕疵……你是伟大的,真正伟大的艺术家和音乐家,伟大的钢琴家!要是哪天我想弹新的莫扎特的协奏曲,一定拜你为师!我可不是在开玩笑。过去四天里我晚间的体温都达到了39度,脑袋像个大桶,我不得不呆在床上。巴克豪斯大师(Maestro Wilhiam Backhaus)来看我了,还是跟往常一样乐观,善良和迷人。能再见到你会让他很高兴的。你来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些我写的华彩乐段,我们还可以讨论一下将来的音乐会计划。爱你和崇拜你的,老Gregoire。”
克拉拉去了蒙塔那看望迪努,并在那儿呆了几天。她觉得他好了一些。她又见到了老朋友巴克豪斯,巴克豪斯也很欣赏她,并且已经知晓了她和迪努非同寻常的友谊。玛德莱娜后来回忆道,迪努去世后,巴克豪斯常来日内瓦他们的住所,坐在迪努的钢琴前演奏。有一天,他弹了舒曼的《为什么》(Warum?),这位伟大的德国钢琴家微笑着问她,“你是不是更喜欢克拉拉弹的这首曲子?” 玛德莱娜想了想,要是迪努还在的话他会怎么说,回答道:“我不得不承认更喜欢克拉拉的演奏!”
1949年12月1日,迪努又公开演出了,19号他写信给克拉拉:“最亲爱的克拉瑞内逖,感谢你最友好的电报。我是在上台前收到的。我很高兴我这辈子还能干出点什么名堂来。观众非常感人,我在台上一点也不紧张。我老是问玛德莱娜那个快上台演出的人是不是就是我……我的健康终于恢复正常了,这场音乐会把我从病痛中唤醒。好了,我们不要说任何肯定的事,耐心等待,让我们再也不要说病痛……”
实际上,1950年似乎是充满好预兆的一年。1月7日,克拉拉庆祝了她55岁生日,更好的是,她依稀意识到,尽管她的演出还比较零散,然而她已经第一次能够不依靠赞助而靠自己的收入生活了!尽管法国的演出经理人还没有重视她(三年后,1953年3月10日,她在法国香榭里舍剧院的那场著名的音乐会还是她一个富有的朋友赞助的,因为基斯根依旧拒绝在克拉拉•哈斯基尔身上冒险!),她在荷兰的那一系列令人激动的音乐会已经让她在欧洲其他地方出名了。
迪努也33岁了,3月19日他开始接受美国的一种“基于可体松”的疗法,这使他感觉很好。在蒙塔那经历了数月疼痛难忍的治疗后,他得以在瑞士举行了一些音乐会。是年春天,他和玛德莱娜搬出了日内瓦,住进了日内瓦郊区谢纳-布尔格(Chêne-Bourgd)一个小公园里一所“迷人的老屋子”:一架全新的施坦威音乐会钢琴正在新房子里等着他们,钢琴是一群朋友和崇拜者们集体赠送的。
6月29日,他写信给克拉拉:“在可体松疗法后我觉得自己像换了个人似的。体温正常,疼痛也无影无踪了。我的精力充沛,每天在钢琴前坐三个小时,还有一个小时散步,像头狮子似的。两天后我在日内瓦和李格(Legge)以及伦敦的那些工程师们合作录制一些唱片。那儿有两架新的施坦威音乐会钢琴,非常棒的钢琴。他们要录十二个晚上,真是巨大的工作量……”
他惊人地排满了他所有的时间,然而一旦完了他就精疲力竭;他一停止可体松疗法,病痛就又卷土重来……整个暑期他都呆在谢纳-布尔格,克拉拉来看过他几次。但是这对克拉拉来说并非易事,火车站很远。她也一度很相信,“新生——真是奇迹,感谢美国人的药物,我坚信。对他,对整个音乐界,都是多么高兴的事情啊!”
8月13号,迪努寄给克拉拉一份巴赫F大调牧歌的改编本,是题献给她的。玛德莱娜不让迪努工作的太多,她觉得他正处在恢复期。然而迪努的医生,最悉心照料迪努的杜布瓦-费里耶博士,却告诉她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治疗只能暂时地减轻病情,病魔终将夺去他的生命……
暑期结束后他们去了贝桑松,去参加那里的音乐节演出。尽管夜里很难受,李帕蒂感觉还不是太坏。1950年9月16号早上他还排练了当天晚上音乐会的曲目。一切似乎都没什么问题,可是下午的时候,他突然发烧病倒了。他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完成演出,他讨厌临时取消音乐会。紧急的注射治疗使他恢复了部分精力,在医生、玛德莱娜、指挥家纳第阿•布朗热的帮助下,他以惊人的意志力,颤颤悠悠地上了台,忍着剧痛,脸色苍白,身体颤抖着,呼吸滞重。下面的听众全都站立起来欢迎他。随后便是令人心悸的寂静。他开始了演奏。被深深打动的听众十分清楚,这是这个天才最后的音乐会了……他并没有弹完全部曲目,只是给了一个安可(巴赫的合唱改编“耶稣……”),随后就在半昏迷状态下离开了舞台。
那是他最后的音乐会:本来计划中还有一场现场直播音乐会,因担心迪努的健康而取消了——但幸运的是事先已经录制了一遍,后来这份录音在全世界发行;我们在录音里听来,迪努身体状况并不显得弱不禁风。
第二天他的病情又稍稍减轻了点,给崇拜者们签完名后,他回到了谢纳-布尔格的家。几天后,他母亲从罗马尼亚赶来了,母子俩自1943年分别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他的“精神”母亲布朗热也一直陪伴着他,只在9月30号离开了一天。
家人都陪伴在身边,可迪努已经疲惫地没有一点精神力气了。他敏感脆弱,不想见人。克拉拉给他打过电话,有时他们还互相写几句简短的话。但通常都是玛德莱娜接,她看起来很冷静,其实内心该是多么悲痛呵!她没有告诉迪努,罗马尼亚作曲家联盟——现在是一群共产主义者了——把迪努•李帕蒂正式开除出了!无论如何,“政治”最终还是紧紧抓住李帕蒂不放。
有时他还能有点力气下床,坐到钢琴前,弹一首萧邦的前奏曲或者巴赫的合唱改编曲,再就是巴赫的“牧歌”,他自己改编的,题献给克拉拉的那首(也是他一生中最后演奏的曲子)。还有就是写几封信——最后一封是1950年11月24号写的,收信人是“我最亲爱的纳第阿”。
与此同一天,克拉拉在日内瓦和安塞梅特合作演奏了萧邦的第二号钢琴协奏曲:早上她还打电话跟迪努说了几句话。第二天她就要起程赴荷兰,进行她本年度第三次荷兰巡演了,她要开十三场音乐会,直到12月14号才能回来。
12月3号,阿姆斯特丹一家普通的宾馆里,克拉拉得知迪努去世了,“打开报纸的那一刹那”……虽然她早已知道迪努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但是打击还是很沉重。“在我心里如此悲痛的时候还得去开音乐会……”,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我们可以想象,在她脑海里,一幕幕的往事该是如何像浪潮一般汹涌澎湃地再现呵……
自1945年以来,人们只有五年时间欣赏到了迪努•李帕蒂这个天才。现在,他已经变成过去的传奇了……
克拉拉没有能够参加葬礼——她承担不起音乐会的违约费,但是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她再也不是过去的“克拉拉•哈斯基尔”了!贝桑松音乐节连续四年邀请她前来演出:最终1954年9月9日,她举行了一场著名的音乐会,她题献给迪努•李帕蒂的音乐会。公众第一次把她的名字和迪努的名字联系到了一起。与此同时,克拉拉也成为了一个活着的传奇,全世界都想听她演奏!然而当迪努去世时,除了音乐家们的小圈子,有谁知道克拉拉•哈斯基尔呢?又有谁,知道他们俩长达十五年的友谊呢?谁又能想象的出,他们对彼此所深怀着的欣赏和最亲切的友谊呢?
1951年迪努去世一周年时发行了《向迪努•李帕蒂致敬》,尽管他们曾相交甚密,克拉拉并没有被邀请撰文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呢?在那本书里,克拉拉的名字甚至不在所谓“与迪努最亲密的二十人”里。这些人有的著名,他们在书中回忆李帕蒂。可是除了纳第阿•布朗热(但她和克拉拉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没有一个人和迪努曾有过如此长久罕见的友谊,音乐上有过如此强烈的影响和联系!
玛德莱娜为这本书写了序言,她经常提到“迪努伟大的朋友克拉拉•哈斯基尔”,当然意识到了对克拉拉的忽略是多么的不公。她后来送给克拉拉一本赠本,在封面里她亲笔写道:“亲爱的克拉拉,让我们一起珍惜过去的回忆——我们共同的迪努。我们紧紧相连,我用全部身心写下这句话。最深的情谊,玛德莱娜。1951年12月2日,日内瓦。”
五年后,恰好是迪努去世后十年,1960年12月7号,克拉拉•哈斯基尔在布鲁塞尔的火车站台阶上失足,陨落尘世。第二天,全世界报纸的头条都报道了她去世的消息……
克拉拉在音乐天国里又和迪努见面了。
这两个罗马尼亚人,都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也都曾受教于他们深深爱戴的埃乃斯库大师(他1955年3月4日去世),就仿佛20世纪音乐天空上的两颗流星:然而,他们给我们留下珍贵的记忆,就像玛德莱娜•李帕蒂说的,“deux etres faits de lumiere”。 (两位光的子女)。
译者后记
是2002年6月1日中午11点多的时候我最后完成的。一共20,490字。剩下的瑞士三个电台对李帕蒂的广播采访,以后再说吧,现在也没这个时间和精力了。(参见本公众号2015年12月12日的整理)可能暑假会去做。我得忙考试了……总的来说,一个字,累。今天下午去新街口看见李帕蒂和哈斯姬尔的CD我就下意识地拿起来看看,录音年代,合作者,然后立刻反应出当时是什么情况,是哪一次录音,当时的境遇心情……的确,这是两个音乐天空划过的流星,天才的流星。几乎没有人比哈斯姬尔的莫扎特弹的更好,甚至于迁怒上苍,为什么不给她时间录完莫扎特钢琴作品全集?然而恐怕完美的东西总是不存在的,她留给我们的,上帝只允许有这么多吧。傅聪先生说过,情,是不能有虚伪的,要升华才能最美。从这篇长长的传记里,我们读到的,是毫无做作的两个童真的灵魂,赤子之心。是的,一切的一切,只有真的赤子之心,才能赢得缪斯的青睐。克拉拉·哈斯姬尔和迪努·李帕蒂就是这样的赤子,超然立于世,永远不让世俗玷污童真的心灵的赤子。我已经很累了,下午又在外面跑了一圈,休息了。今年李帕蒂去世52周年,哈斯姬尔去世42周年,愿他们在天国再不要遭受尘世他们所曾遭受过的折磨,他们是应该进天国的人。做完了这个长篇,我也仿佛和他们神交了……
卡卡2002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