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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严宝瑜:贝多芬在中国的接受史初探(中)

2016-02-17 每晚一张音乐CD


 八、关于贝多芬论著出版的概况

  谈到贝多芬在中国的研究,就中央音乐院图书馆,北京国家图书馆和北京大学图书馆三家的馆藏图书,关于贝多芬的传记介绍作品介绍分析和研究的中文著作去掉重复后共有134种,其中专著有19种(14%),译著有78种(58%),编著有37种(28%)。34  

a)论文

  审视我们提供的三个有代表性的图书馆藏书134种馆藏图书之前,我们不得不先跳出专著的范围,提到散见在各种音乐论文集中的有关贝多芬的论文以及穿插在多种西方音乐史教科书里分析介绍贝多芬的章节。因为这些论文和章节讨论的问题更加集中,论文所表现的科学性更高。我们提出于润洋收入他的论文集《音乐美学史学论稿》中《贝多芬思想、创作中的人道主义内涵》一文,此文用对具体问题作具体分析的方法得出的结论对我们认识贝多芬具有纲领性的意义。同样,我们提出已译成中文的克内普勒写的《十九世纪音乐史》的五章是专门讨论贝多芬的,这一章中谈到贝多芬与当时政治对他创作的影响其透彻的程度是其他类似音乐史中所不及的。我们认为张洪岛主编的《欧洲音乐史》,在论述贝多芬的章节中并没有所谓“贴签条”的毛病,相反在有关分析贝多芬的章节中有相当中肯和精到的论述;在于润洋主编的《西方音乐通史》中由李应华执笔写的有关贝多芬的章节是通过与其他古典乐派代表人物的比较来描述贝多芬创作特点的;她对贝多芬创作的介绍几乎涉及了全部作品,所作的分析简明而中肯。因此如不谈论文,仅凭三个图书馆里藏有的专著是不能代表我国对贝多芬研究的实际水平的。

b)专著

  19种中国的贝多芬研究在专著中有少数作者在占有较丰富的和可靠的材料上,消化了掌握的史料,“较少依靠想象进行文学加工”35,向读者提供了贝多芬的较真实的画像,写的各有特色:有的比较详尽如吴梅的《贝多芬》(世界艺术大师传记丛书),根据可靠史料叙述,把贝多芬写得有声有色,不落煽染夸张的俗套;有的内容简明扼要,如蔡良玉的《扼住命运咽喉的人》,抓住了贝多芬生平的几个重大事件和他的性格特点,扼要地介绍了这个复杂和宏大的艺术巨人,并列举了他的几个有代表性的属于不同乐种的脍炙人口的作品、通过谱例加以评述,是一本科学性较强的普及读物;也有收集了翔实材料,各章冠以妥贴简要的标题,篇幅较大供爱好者参考的传记性专著(李近朱的《乐圣贝多芬》,1997出版),缺点是引文出处概付阙如,有损该书的科学严谨的形象。

  值得提出的是图书目录中还有三种为少年儿童写的贝多芬读物,它们分别由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内蒙古少年儿童出版社和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

  19种专著中独具一格的是赵鑫珊写的《贝多芬之魂》。该书从书名看就知道不是一本传记,这是他论述贝多芬精神和探讨问题的一部著作。但作者还是拥有丰富的传记材料,他把这些材料贯串在论述之中。此书旁证博引,把贝多芬和他的音乐与德国文学,哲学,乃至自然科学联系起来观察,经常出现一些闪光的思想和启发人思考的问题。举例而言,书末提出一个引人深思的重要问题:“当代人类能否贡献一个新的贝多芬?”作者做了回答。他的回答虽大有讨论的余地,但它富有启发性。此书的优点是提出了许多重要的宏观性问题,它们没有专业音乐家常有的就音乐谈音乐的毛病。此书的缺点是缺乏严密的论证,抒呈直觉多于理性探讨,大胆的断言压过了对问题实事求是的分析,凭一些一知半解的理论和知识,海阔天空式地得出个人的感想式的结论;把贝多芬的创造性与生理学上的内分泌男性荷尔蒙联系起来就是一例。这书另一缺点是引文译文不够忠实于原文,作者的译文常常加进原文没有的语句和描写,有的甚至是错译。

  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了一本由池超波写的一本《评<贝多芬之魂>—论马克思的哲学思想》,此书不否定贝多芬的思想受德国古典哲学的影响,但指出赵鑫珊把贝多芬的创作归结为费希特“自我哲学”的音响化,或“自我哲学”的主题旋律与和声运动化是把贝多芬看作主观唯心主义者,是不符合事实,也是违反马克思主义的。作者从赵鑫珊众多的随想性以及他从个人直观感觉得出的武断地结论,如:英雄交响曲是黑格尔的“世界精神”交响曲,贝九的主题是康德“世界最美理念”的体现,这些说法实际上是赵本人通过《贝多芬之魂》一书冥想出来的。《贝多芬之魂》艺术发行量很大,曾一度受到广大青年的热心阅读,有必要以池超波写的一本《评<贝多芬之魂>—论马克思的哲学思想》中提出的不同意见为契机,在音乐界和学术界开展关于贝多芬的创作和思想的讨论。

  19种贝多芬的中文专著中也有不顾历史任意编造之作,那就是1995年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由郑孝时写的《音乐大师贝多芬》。这本书开头就便杜撰了贝多芬给据说“已经在坟墓里的约瑟芬”写的一封情书,这指的显然是“致不朽的爱人”一信,此信据考证是1812年写的,信是写给谁的,这是一个有一直有争议的问题,如果按作者所言,是给约瑟芬写的是真的话,无论如何她那时还活着,信不可能是给已在坟墓里的人写的,再有,书中说贝多芬的一个仆人在贝死后发现了这封信,千里迢迢把信送到埋葬在西西里岛上一处荒冢的约瑟芬墓前等等拙劣的虚构,也令人不能卒读。又把贝多芬8岁公开在音乐会上演出说成7岁,还无中生有地说莫扎特妒忌贝多芬;更为可笑的是说贝多芬上演《英雄交响曲》时,拿破仑突然来到音乐会,贝拒绝在他面前演出,拿破仑大怒不拔出手枪向舞台砰砰开了三枪,致使舞台布幕上还留下了三个洞,一时会场大乱,音乐会作鸟兽散…诸如此类天方夜谭式的故事不一而足。此书封面上标明是一本传记长篇小说,应该指出与贝多芬的传记无关,就小说而言,也是一部胡编乱造不堪卒读的垃圾读物。遗憾的是这种假冒伪劣的书籍竟让混迹到我们的国家图书馆中去于一排排严肃的贝多芬著作并立在一起。

  至于19种名为专著,实际上是把外国学者专著地译文放到自己名下出书也不乏其人,这种不诚实的侵权行为已由黄旭东和孟文涛联名在《中央音乐学院学报》加以揭露批评了。

c)编著

  关于贝多芬编著读物,由于编者阅读参考了中外贝多芬的传记材料自己编写的介绍贝多芬的书籍一般大同小异,有独特见解者少,老生常谈者居多。但是其中不乏态度严肃,选编材料的挑选严谨全面,译文准确认真,的译著读物,那就是人民音乐出版社唯民编的《贝多芬论》。此书值得向广大读者,音乐爱好者,乃至研究者推荐。此书收集了解放以来各个出版物,特别是从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的不定期杂志《音乐译文》中刊载的各国关于贝多芬材料的译文,它们绝大部分是有关贝多芬的重要的第一手材料(书信,日记,笔记)和历代持各种见解的著名音乐家,作家和思想家关于贝多芬的评论和观点;译文可靠,流畅;我国过去写贝多芬的出版物,辗转传抄的有关贝多芬的天才、爱情故事,耳聋和他怪脾气的轶事较多;著述中的叙事,立论,评述根据第一手材料较少。这本书克服了这个缺点,因此是一本难能可贵的参考书。此书在后部分收集了中国少数贝多芬学者及爱好者写的论文,这些论文都是言之有物,富于启发性的文字。

d)译著

  出版界出版的重要译著除开前已论述的罗曼·罗兰的《贝多芬传》外首推同一个作者写的《贝多芬伟大的创造性年代—从<英雄到热情>》,这是罗曼·罗兰由七部著作组成的音乐巨著的第一卷,从副标题看出这一卷是写贝多芬的创作进入所谓的“英雄风格”时期,此卷有两个译本,一个是陈实,陈原译,由三联书店出版,另由彭利元等4人译,由团结出版社出版,后一个译本译者缺乏音乐知识,错译比比皆是,译文任意取舍,有时标出外文不加翻译或注解,令人堕入五里雾中。罗曼·罗兰此部音乐巨著的第二卷《歌德与贝多芬》的译文是前辈 梁宗岱先生翻的,此卷是作者研究贝多芬撰写此部巨著收集材料后的副产品,是作者将这两位文艺巨匠的关系和把两位同属古典派的创作思想的异同加以比较分析,以求得对贝多芬和歌德进一步了解的极佳读物。可惜的是这部7卷巨著尚有5部尚未译出,而罗曼·罗兰的此部巨著几乎在所有重要的贝多芬的著作所附的参考书目中占有一席之地。

  应该提到的是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的一本《传记小说—贝多芬》是一位专写音乐家小说的德国人叫费力克斯·胡赫写的,译者是高中甫。这是一本出色的名副其实的传记小说,可以说作者除了一些因行文需要在细节上加进了一些合理想象的描绘和人物的对话外,这书基本上没有违反贝多芬生平事迹,可以说对贝多芬的传记没有任何歪曲。作者本是一个文学家,有丰富生动的想象力,有引人入胜的语言艺术,加上翻译者是个深谙德语具有深厚音乐修养的人,因而译出来的中文,既流畅又透彻又生动,这样这本书变成了一再重版的畅销书了。傅雷的译本《贝多芬传》是对贝多芬深有研究的精通音乐的大文豪写的传记,这部传记小说在深度上和思想性上是不能替代它,但罗曼·罗兰的《贝多芬传》毕竟是一本薄薄的一本小册子,阅读这部传记小说作为它的补充是完全可以的。

  研究贝多芬的第一手材料作为一个音乐家当然是他创作的作品全集,再有为了了解他的生活思想和创作,一定要阅读他的书信,日记,笔记。

在收集的78种译著中有一种是贝多芬的书信集,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由杨孝敏译出两卷集《贝多芬书简》,是从英文译出的;核对德文原信,中文译文基本正确;此译本每封信后附简短背景介绍,英文译本译者名为谢德洛克(Shedlock),此两卷集英译本仅是他从“卡利舍(Alfred Kalischer)博士的贝多芬德文书信全集”译出,而此两卷集是从全本英译本中选出。严格地说,贝多芬书信的译本应该从德文原文译出才是理想的。

  贝多芬因听力减退,到1818年与人谈话不得不让人在他准备的《谈话本》写字来与他沟通思想,因此谈话本是直接了解贝多芬日常活动和思想的宝贵材料,他的秘书申德勒在贝死后占据了全部贝多芬《谈话录》400多本。出于私心和愚蠢这位前秘书销毁了其中的四分之三,后来他把余下的卖给普鲁士皇家图书馆(今天的“德国国家图书馆”)。在我们的译著书目中并没有《谈话录》全部或部分的译本,但有一本题名为《贝多芬的最后十年-与凡·贝多芬先生的谈话》的书,恰恰是严格地利用了谈话录的材料写的。作者克勒(Karl-Heinz-K?hler)是12卷本《贝多芬谈话录》辨认手迹并加注解的编者之一。

  贝多芬一生曾间断地记过日记,他勤于看书,若有所得,便写下他的感想,或抄下他认为有启发性的段落和句子。这一部分也是研究他思想的第一手材料。译著目录无此材料,但在编注目录所列的《贝多芬论》一书中有李季芳收集了莱茨曼(Leitzmann)整理的部分书信,日记和笔记(岛屿出版社)36。1990年美国贝多芬学者梅纳尔特·所罗门发表了贝多芬的附有复制手稿的1812-1818日记集,该集是一个由编者对每一页日记进行考证、说明并加以注释的研究著作,受到贝多芬研究学界的重视。此书在我国尚未有译本。

  78种译著中有两种传记性质的著作,一本采自“剑桥音乐家从书”(秦立彦译,广西师大出版社),另一本采自所谓的“英国OMNIBUS经典版本”(萧美惠,林丽冠译,江苏人民出版社)。这两本传记基本上可算得是严肃的通俗读物,缺点是限于译者在音乐和历史知识的欠缺,译文错误和晦涩难懂处不少。另外暴露了一个我国翻译外国著作上外文人名地名没有统一的译法,因而读到有关人名,不知道是谁,其实我国的音乐词典和百科辞典已有了约定俗成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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