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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王西麟《第三交响曲》(op.26)

2016-02-24 每晚一张音乐CD


王西麟于1990年9月完成了他的《第三交响曲》(op.26),于1991年3月10日在北京音乐厅“王西麟交响作品音乐会”上首演。


1.Adagio 

2.Allegretto 

3.Largo 

4.Allrtretto 


        作者题解:“1、囚徒;2、屠场;3、疯隔;4、炼狱。第二乐章写了XX大屠杀,第四乐章是人民起义,尾声仍是囚徒,我是悲观的”。

  被瑞士小提琴家斯特雷夫(Egidius Streiff)称为“那些最伟大的小提琴协奏曲的无愧的继承者”的王西麟《小提琴协奏曲》(作品38号)似乎是这位大作曲家作品中的一个精致的小品。这部作品经历了长时间的创作酝酿过程:早在1968年的“文革”时期他身处逆境之中被押解到各县各村去批斗的跋涉旅途之中即有了萌念,而在80年代初开始准备,并于1989年初动笔,1990年9月完成。1991年3月10日在北京音乐厅“王西麟交响作品音乐会(一)”上首演。中央乐团交响乐队演奏,韩中杰指挥。乐曲包括四个乐章,演奏约58分钟。作品具有宏大的气势、丰富的色调以及基于作曲家内心深刻体验的哲理内涵。音乐基调凝重、深沉,表达出作曲家对民族历史和人类命运的深深关切和严肃思考,又是一部个人抒情的悲剧性和史诗性的无标题交响曲。   

  莫斯科音乐学院教授赫洛波娃(Kholopova)在听了《第三交响曲》之后,宣布:“我在这里发现了世界音乐界尚未发现的我们伟大的同胞肖斯塔科维奇传统的真正生动的发展……两个伟大民族悲剧的命运联结在一起。”   

  1995年,彼得格勒交响乐团首席指挥雷洛夫说:“如果一百年前有外星人来到地球用一个小时了解人类历史,请他们听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如果现在又有外星人来到地球要了解人类历史,请他们听王西麟《第三交响曲》。”专业界对王西麟音乐作品的评价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第一乐章:慢板 

  它以半音上下行级进的形态由低音弦乐缓缓奏出,塑造了在漫漫长路上艰难行进、左右徘徊、痛苦寻觅、挣扎渴求的囚徒式的形象,可称之为“跋涉主题”。

  第一主题用自由十二音写成,1~9音顺序是主题核心,9~12音间插人多个重复音: 二主题由英国管奏出,显得苍凉、苦楚、冷峻和压抑,可称为“苦涩主题”。   

       两主题分别呈示后,音乐的紧张度经历了两次长大的增长过程:时而在哀愁地乞求,时而在激愤地倾诉,时而激情澎湃疾呼呐喊,时而悲愤满腔拼力抗争,充满着悲剧性的感染力和雄辩力。音乐达到第二次高潮时,又在高潮点上充分地扩大并持续加强而成为高潮区,给人以巨大的饱和和满足之后,乐队断然静止(第168小节)!两个主题清冷地复述,与其说是主题的再现不如看作高潮的余波。正像经受过巨大的撞击和波折之后,对过去的人生经历和未来的道路,就更能透辟地观察和冷静地思考。但已经15分钟长度的第一乐章只是全曲的序引,下面才是重头戏和矛盾冲突的真正展开。 

  
第二乐章:小快板 

  这是一首规模宏大的固定低音变奏曲。作曲家借用古老的帕萨卡利亚形式,在固定的音乐材料上作交响性展开。

  其引子主题和固定低音主题皆由第一乐章“苦涩主题”衍生而成。固定低音以八小节为一个基本单位,作了39次之多的变奏。作曲家在这长大的音乐布局和容量中,着意刻画了怪诞、荒唐、粗暴、骄横的形象,仿佛是一群赌场中喧嚣的丑类在曝光。在这里,色块音乐、节奏对位等现代音乐表现技法的自由流畅而又随心所欲的运用,大大拓展了帕萨卡利亚这一古老体裁的表现幅度,使人惊心动魄,如临其境,无比悲壮,震撼不已!

  第336小节后是本乐章的尾声,速度放慢一倍。作为第一乐章的序引的“跋涉主题”由加弱音器的低音弦乐奏出;之后,英国管独奏的“苦涩主题”作为对位声部与之重迭乃更加深沉、悲凉。临近收束时,加快重现了本乐章谐谑曲固有的快板速度,固定低音主题由不规则的敲击型和弦及铜管的半音音束伴随,汇聚成强大的音流,以强悍的气势呼啸而去!   

第三乐章:广板 

  这是一曲深沉的悲歌,采用单一主题展开的带尾声的两大部分的曲式结构。

  在音乐材料、结构、速度、力度、展开手法和音乐情绪上,与第二乐章形成鲜明的对比。作曲家为这一乐章设计了一个由中音长笛奏出的主题,它气息绵延、色调哀婉,宽广的呼吸和连贯的句势使这一舒展与顿挫互补的主题格外动情,有长歌当哭而又欲哭无泪的艺术感染力,可称作“忧伤主题”。

  加弱音器的弦乐群描绘出空寂、凄清、阴冷的背景;扇面状音块夹以强后即弱的颤音,有如心灵的颤栗和悸动。乐章的第二部分在弦乐群的高位泛音上短促滑奏,发出与抽泣相近的音响,并用“音带对位”的处理手法,似乎是鬼魂们的“抽泣声”和磷之鬼火此起彼伏,使人恍如置身坟场。但这还只是背景,而主题出现在上述背景之下大提琴的低音区陈述,宛如历史老人的苍凉悲叹。然后蜿蜒而上,弦乐群顺序的半音迭现,三次掀起音响波澜,形成激愤的高潮又步步进逼,充分展示了悲剧抗议和控诉的力量。

  最后又突然别开生面,忽出奇思:经过轻柔的木琴滚奏的交接,音乐进入尾声,在乐队休止的音响空白中,中音长笛的“忧伤主题”再度呈现,但却妙笔生花用独奏大提琴的人工泛音在其上方迭奏,使这一独白式的主题意境更为深远,这里的配器可谓匠心独运、十分精致而且独特。   


第四乐章:中快板

  这是一个结构独特的终曲。除引子和尾声外,长达四百多小节的主体部分没有通常意义的音乐主题,而是通过“固定节奏音块”的长时间持续;附属这条主线的音乐材料的增减;节奏、织体的变化;音响力度的升降等手段进行音乐的展开。

  作者说过:“这个篇幅长大的快板乐章,是吸收西方‘简约派’(minimaliset)音乐结构原则,以‘音型化织体’为主干并彻底改变了和声语言而大大增强了音乐的内在张力”,如同怒发冲冠、目眦俱裂、奋声嘶喊、大江奔腾!

  除此而外,音响力度的涨落是本乐章结构的重要动力手段,其音响力度经历了初起初落、再起再落、三起三落的变化过程,而又一次比一次更强大有力,清晰地显现出“一波三折”的展开态势,构成了这部交响曲的最有力的高潮,气势磅礴,震撼人心,如同大风卷水,林木为摧!  

      从第459小节起,速度减慢一倍,引入尾声。这个尾声不仅是本乐章的,也是整部交响曲的。“跋涉主题”依旧由低音弦乐八度拉奏和拨奏同时齐奏,这条半音蠕动的低音线条在静寂、广袤的空间流淌、徘徊。在此背景上,英国管独奏的“苦涩主题”再现,弦乐在高音区用三组三全音程迭加,造成寒冷彻骨令人揪心的和声音响。然后,由两主题的动机衍化出一个抑扬格半音上行的“呼唤”音调。在不断重复中,它的力度逐级上升,由PPP到达fff,在浓烈的和声音响衬托下,呼唤变成激愤的抗议和严峻的警告!短暂的乐队全奏使音乐的力度迅疾爆发又很快消退,使这个尾声部分的思想内涵更加加深。

  作者说他仅修改这个尾声由原来的静静结束而成为现在的又一次爆发用了一周的时间!余下低音弦乐仍固执地奏出“小二度的呼唤”动机,音量极为微弱,像是喑哑的回应,更像临死丝不断的春蚕,唯其“念念不忘”,才显得忧思的不尽。整部作品便结束在这发人深省的深邃意境中。


悲壮雄浑的绝响——浅评王西麟的第三交响曲 


    1995年,彼得格勒交响乐团首席指挥雷洛夫说:“如果一百年前有外星人来到地球用一个小时了解人类历史,请他们听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如果现在又有外星人来到地球要了解人类历史,请他们听王西麟《第三交响曲》。”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在这雄浑悲壮的曲调中,反映出了我们祖国的苦痛和呻吟,以及人民的苦盼和祈望!

    《第三交响曲》,作品26,完成于1990年。这部作品在精神气质上类似萧斯塔科维奇的交响曲,1990在北京演出后,以其强烈的哲理性和悲剧性的内涵,引起强烈反响。然而,王西麟本人由于艺术理念和种种原因,他的作品在国内所受的重视程度不及国外。我也是读了余杰的《为自由而战》才了解到这部传世的力作,这首雄浑激荡心魄的乐章,让人神思遐想……

    苦难的大地和深沉的爱,被灌注到这部极具感染力的作品之中。历史正在反思,我们的路延宕曲折、山高路遥……这首交响曲理应在中国交响乐史上占据一席之地,而真正有价值的音乐将穿越历史的长河,为人类所永远钦慕、欣赏……

    这部作品可能调子偏重于阴沉,但这正是人类历史的主线……反思过去是为了将来的勃兴,历史会证明,优秀的作品只会埋没一时,而终会被人们所接受……

    所有的阴霾都将散去,光明将普照大地……让我们跟随着作曲家雄浑悲壮的曲调,去感受人生的真谛和历史的观照吧!(文\云海客)



听一听王西麟


  不过,写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有点儿不那么坦然:从网上免费听王西麟先生的作品是正当的吗?我有点儿怀疑。

  欣赏艺术也需要机缘。早年觉得写小说的也应该懂一点西方古典音乐,就去买一些碟子听,诸如莫扎特、贝多芬、马勒等人的名曲,也读过这些人的传记,也去过音乐会,似乎得到过一些感动。记得当时也想买来西方现代主义那几位大师的作品欣赏一番,什么斯特拉文斯基、勋伯格、巴托克之流,据说这些人鼓捣些什么十二音列无调性不协和音不对称节奏“巴托克爆裂音响”等深奥难懂,可惜无缘碰到未见真容。不可讳言,鲁班门前耍这么几斧头诚然有其意义,但不可能让我成为一个合格的木工师傅,我与这高雅的艺术终究还隔着一层:事情的结果自然是,新鲜一阵之后,这些大师就被我束之高阁了,这么多年竟没怎么碰过。可见我还没有真正地走进它的大门,更不用说深入其堂奥了。心理上没有强烈甚至贪婪的欲求,这怎能叫懂和爱呢。

  近日从《南方周末》上读到一篇长文《中国病人》,才知道中国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作曲家叫王西麟,此人1936年出生于河南开封,有音乐天赋,因耿直好言而被逐出北京,享受过14年监禁劳役,1977年流放归来始崭露头角,其作品国内获奖并渐受世界乐坛注意,西方同行给予高度评价云云,便上网搜索了一番,还真有他的作品,就先听了他的《第四交响曲——献给中国历史和人类历史过去的一世纪和未来的一世纪》,竟被震住了。一开始就是低音提琴低沉的旋律,卑贱的生命孤独无助,挣扎着,呻吟着,呜咽着,也愤怒无奈着,接着是极度不协调的、尖锐撕裂的高音区的“音块”铺天盖地而来,反生命的强大力量理直气壮地鞭挞着、摧残着柔弱无辜的生命,然后是孤魂野鬼在白茫茫大地上哀鸣。没有什么光明的尾巴,新生的生命依然要同强大的邪恶势力搏斗。这个作品写于1999至2000年,四个乐章:生命、毁灭、死亡(哀悼)、抗争。作曲家借鉴了爆裂音响、音团音块这些现代手法,吸收了中国戏曲里面的苦音等音乐元素,使用了戏曲中的锣鼓、鞭音板等乐器,创造了“皮鞭音型”、“毁灭主题”、“惊恐主题”,让听者真的能感觉到有皮鞭在自己身上炸响,真的有撕心裂肺的感觉。啊啊,如此新颖而不堪的音乐。如此直击人灵魂的音乐。我觉得我被感动了,我进入其中了,我与这一个孤傲的灵魂相遇了。

  单从形式上分析,此作有巴托克原始主义那种野蛮、粗暴,但这种野蛮粗暴又是历史的政治的,它表现的是一种历史内容,从根本上说它是思想性的。这是一个人的呐喊。中国竟有这么优秀的交响乐作品,自己如此孤陋寡闻,真是。

  为什么突然就懂了,突然就接受了这么现代这么复杂的音乐?想来原因在于,王西麟先生让他的身世连带着民族的历史进入他的音乐,这就打开了亲近它欣赏它的经验性的通道——虽然他用最新的手法去表达它,而这恰好弥补了我们这些非专业人士对这新手法的隔膜。

  后来从网上读到澳大利亚国立音乐学院教授吉米·柯特的评价,很以为然:“这部作品是令人震惊的。我所能想到的唯一可以比肩者是提奥多拉基斯的交响乐作品,虽然两者风格迥异,但其中传达的力量与激情是超乎任何期盼的……而仅这一点,如果不论及其他的话,就能把他列入近50年来国际作曲家的前列。”他甚至说,“这部作品可以被列入任何一个世纪的上乘作品之列。”

  听了两遍第四,又听作曲家完成于1990年的第三交响曲,其四个乐章为:囚徒、屠场、疯癫、炼狱。仍让人心碎。这个第三其实没有后来的第四完美,但与它出生较早一样,它也较早得到了外国同行的高度评价。1995年,彼得格勒交响乐团首席指挥雷洛夫说:“如果一百年前有外星人来到地球用一个小时了解人类历史,请他们听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如果现在又有外星人来到地球要了解人类历史,请他们听王西麟《第三交响曲》。”把王西麟一部交响乐等同于一部人类百年的历史,有点偏爱,但不算过分,因为它表达的是这一百年来人类的根本境遇。

  王西麟先生曾撰文介绍他为纪念“文革”中被迫害致死的钢琴老师陆洪恩先生,写作钢琴协奏曲时,把京戏《野猪林》中林冲一路被鞭打的节奏转化进来,又把林冲在雪夜草料场唱的那一段反二黄,改造为现代公民的控诉,才使这部作品立了起来。其实他多部作品都是这样做的,这就让他带有强烈的民族特色和个人风格。

  听了王西麟的音乐,我又搜出来一些斯特拉文斯基、勋伯格、肖斯塔科维奇、潘德列斯基等人的作品,这些艰涩的作品,我觉得也还可以进入。也就是说,王西麟先生将我带进了现代交响乐的殿堂,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十足的门外汉了。

  不过,写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有点儿不那么坦然:从网上免费听王西麟先生的作品是正当的吗?我有点儿怀疑。(文\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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