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文赏析 | 城市网络研究：向外看，向前看

前  言

近年来，发源于物理学、社会学等其他学科的网络分析技术被应用到城市和区域研究中，促使了“所谓”城市网络研究的繁荣。虽然“城市网络”并不是舶来品（如吴良镛先生1982年的文章就提出要促使大中小城市网体系的形成），但不得不承认近年来我国城市网络研究的理论与实证研究很大部分是借鉴西方研究经验进行的中国案例实践。本文基于西方城市网络研究的进展和困境，结合我国城市网络研究的现状，从“数据-方法-实证-视角-应用”五个方面，浅谈未来城市网络研究应该注意的一些问题。

数据：明确何种联系，表征何种意义

城市网络并不是城市自身直接连接，而是依赖于多种实体或虚拟的连接形式，比如人口移动、资本流动、知识合作、官员交流、交通连接等。以人口移动网络而言，男性和女性，不同年龄段、不同文化层次抑或是不同时段（比如春运、工作日抑或是周末）的出行模式也不相同。这些不同连接网络的形成机理不同，如有的更依赖于城市的经济规模，有的更依赖于城市的人口规模。因此，不同城际连接形式所刻画的城市网络，以及映射的区域结构自然不相同。如果单纯用一种城际连接数据，就表征一个区域的城市网络是怎样的，显然是片面的。同时，也存在一种危险，即将不同的连接形式以赋权重的形式组装成复合网络，最终的网络结构显然和主观权重选取直接相关。

方法：理清方法背后原理，借鉴但不盲从国外实践

城市网络研究是近年来才兴起的研究方向，相关方法体系并不算成熟。已有方法也多是基于传统的区域体系测度的改编，或借用社会网络或复杂网络分析的技术。这些方法应用到城市和区域研究时，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比较典型的是，社会网络和复杂网络的方法没有考虑任何空间性，而城市网络的主要特点是空间上相邻的城市关系更密切；同时，城际网络非直接相连，而是依赖于其他载体，这导致和社会网络的建构有本质的区别。再如，小世界和无标度特征在非复杂网络中（如国家或区域城市网络）到底有多大适用性也尚不清楚。此外，由于每个国家城市网络发展特点不同，一些方法是否完全适用于中国的案例实践，也需要我们用更质疑的眼光来看待，而不是简单的拿来主义。例如，强调总部-分支纵向联系的总部-分支模型和强调所有公司间网络化联系的连锁模型哪个更适用于具体的研究问题？不同的中心性（度中心性、中介中心性、邻近中心性等）测度具体反映了城市的什么职能？一直备受青睐的重力模型到底能够多大程度表征所模拟的城际联系，表征何种联系，参数的选择是否会影响所模拟的结构？功能多中心测度中不同的城市定义，不同的样本数量选择是否会得到不一致的结果？这些诸多问题都需要我们去甄别、选择以及改进。

实证：从看图说话走向回答问题

网络的建立、可视化及格局描述是现有文献较为集中的方面。然而，网络格局的刻画仅是研究的第一步。运用网络思维或网络分析技术，来回答一些旧的或新的城市区域发展问题，才应该是研究追求的主要目的，也是城市网络研究能够繁荣下去的真正动力。一方面，拓展网络格局描述的研究内容，遵循我国地理学“格局-演化-机理-模拟”的研究范式，在过程演化、形成机理和网络模拟方面应给予更多的关注。另一方面，要素流动重塑了城市区域的空间组织；因此从城际联系的角度重新审视区域发展的问题会有一些新的认知。例如，区域差异问题不再局限于城市要素属性的差异，在网络中的不同位置也会放大或缩小区域差异的程度。再如，行政边界对要素跨区域流动的阻碍是区域一体化进程的主要阻力，过去研究一直很难将这种阻碍效应具体化。城市网络研究的理论与方法进展使得重新去回答这些问题成为可能。

视角：城市网络不仅限于城市间网络，还包括网络化的城市

城市网络研究更多的是提供了一种从要素流动角度来看待城市区域研究问题的视角，而非只是针对城际关系的研究。过去研究较多地关注了多种尺度下（如城市群、国家、全球等）的城际网络；然而城市内部流动网络及城市建构形式的网络化也应是城市网络研究的主要范畴。例如，城市地理关注的社区隔离问题，过去主要利用种族、职业等在不同社区分布的属性数据进行研究，然而即使两个社区种族不同，也并不一定代表着之间没有紧密的联系；利用居民个体间交互的网络数据，刻画社区个体间的关系模式，才能揭示真实的社区隔离的状况。再如，城市基础设施的不同网络形态（如道路网等）会影响居民的生活体验和幸福感；处于网络化城市中不同的位置也会影响相应商业发展、出行便利性等。因此，城市网络研究不应局限于以城市为主体的城际关系研究，也应包括城市内各种要素的流动。同时，研究视角也应从城市扩展到流动行为主体（如公司、居民）本身等。

应用：城市网络研究有什么用？

如前所述，“网络”和“联系”提供了解析城市和区域问题的一种新的角度；所以城市网络研究不应仅限于学术的探讨，还应思考如何对城市和区域规划方案和政策制定提供参考。一方面，通过城际关系的研究，回答一些规划实践面临的实际问题，如都市区拓展范围界定、行政区划调整评估等；我国学者在这些方面做了有益的探索。另一方面，超越层级的城市网络化治理也应该是关注的方向之一。网络化治理不同于纯粹行政治理的层级与单中心，也不同于完全市场体系的多中心体系，而是强调不同利益相关者间利益协调的多元化治理体系。虽然鉴于我国行政经济的特殊性，网络化治理模式的推行有一定困难。然而各种新兴区域合作组织的设立（如长三角区域合作办公室），也对治理体系的创新有一定现实需求。因此，关注城市与区域规划实践应用和网络化治理模式的探讨，也应是城市网络研究关注的方向之一。

本文摘编自《中国城市研究·第十二辑》，标题有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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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关注 | 城市网络研究：向外看，向前看

图文排版：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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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编：王波涛 常贵蒋

终审：顾伟男 田巍 梁龙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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