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精灵、丁丁均出自于此，被低估的欧洲漫画国王比利时怎样启发中国漫画创作
漫画作为一种持续性的轻度娱乐消费品，实际上代表着新生代娱乐方式和生活方式的改变，即更为碎片化的消费时间、比起文字更递进的具象化内容、更容易理解且简单快速的故事。比利时被誉为漫画王国，中国人所熟悉的丁丁、蓝精灵和斯皮鲁等经典卡通形象都诞生于此。Hergé，Vandersteen，Peyo，Franquin，Morris等比利时漫画大师带来了真正的文化革命，推动了连环漫画领域的发展，并在欧洲范围内获得全所未有的成功。如今在比利时，漫画不仅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且成为艺术表达的媒介和文化产业的组成部分。
一、比利时漫画重要的历史地位
尽管远古时期漫画业已存在，但其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得到人们的认可，并有了自己的专属名字却是近百年的事情。其实漫画不起源于比利时，而是在19世纪末于纽约开始兴起。当时纽约是世界上各种文化的交汇之处，有来自不同国家的移民生活在那里，他们的英语并不是都很好，交流起来也并不容易，于是彼时报纸上的漫画专栏成为最受人们欣赏和喜爱的媒介，形成了文化认同的纽带。当漫画从纽约跨越大西洋来到欧洲，很快被比利时人采用。比利时有三种官方语言，即法语，荷兰语，还有德语。而且历史上曾被西班牙，法国，奥地利，荷兰等国家占领过，多语种交杂对这里人们的沟通造成影响，漫画的兴起正好适合比利时人对视觉沟通的需求和喜爱。
1.比利时漫画销量惊人
自20世纪20年代起，比利时艺术家开始在漫画艺术中开辟一条创新之路。例如，他们发明了讲话泡泡，以及称为“ Ligne Claire ”（或“清晰线条”）的绘图技术，该技术将漫画书从卡通色彩的斑点转移到更加逼真的现实主义。比利时人还首次推出了每周连环漫画杂志格式，标题为Spirou和丁丁，每周销量多达25万份。除了杂志，丁丁漫画书在全球每年的销量仍超过一百万本，问世80多年来，已被译成77种文字，总销量超过2.3亿册。据统计，20世纪70年代比利时为欧洲制作了大约80％的漫画，是二十到七十年代当之无愧的行业领导者。
2.比利时漫画家密集成长
世界上漫画家最密集的地方不在日本，而在比利时。布鲁塞尔虽然是座仅有100多万人口的“小城市”，却孕育了欧洲近现代众多的漫画家，按从业者计算，每3个漫画家中就有一个来自这里。欧洲卖得最好的那些漫画90%都是出自比利时漫画家之手。
3.比利时漫画影响深远
法国前总统戴高乐说过一句话：无论生活的磨难与多变，只有一个人能与我相提并论，他就是TINTIN（丁丁）。他曾叹息：“丁丁是我唯一的国际对手。”1929年1月10日，一个身穿花格儿灯笼裤，手牵一只白色的雪纳瑞狗，梳着“一撮毛”的年轻记者“丁丁”出现在一本比利时杂志上。此后《丁丁历险记》的漫画开始在全世界销售，丁丁的历险故事共出版了25本单行本，前后延续了数十年。半个多世纪以来，《丁丁历险记》被译成40多种文字，至今在欧洲仍然不断重版，在中国也是八十年代少数几部能够在商店中找到的外国漫画之一。法国一家拍卖行在2014年拍卖了埃尔热1937年创作的《丁丁历险记》的一幅手绘插图，最初估价在70万欧元左右，最终以250万欧元的高价成交，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创造了漫画拍卖的世界最高价格。比利时漫画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二、比利时漫画繁荣的原因
1.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原创作品及漫画家
具有丰满人物形象、生动故事情节的原创作品是比利时漫画得以实现国际传播的基础。《蓝精灵》自1958年由比利时漫画家贝约及其夫人共同创作出来之后，共发行48本漫画以及8本特辑。先后多次以漫画为蓝本，将蓝精灵的形象搬上大银幕，以2011年电影《蓝精灵》为例，全球累计票房5.6亿美元。
具有天赋、创造力及责任感的漫画家，不仅能够创作出直指人心的作品，而且对行业的进步起到重要的奠基作用。丁丁系列漫画是欧洲第九艺术运动中最有影响力的作品之一，而丁丁的缔造者——比利时漫画家埃尔热则是将漫画列入欧洲第九种艺术门类的重要推手，并因此被誉为“近代欧洲漫画之父”，在布鲁塞尔郊区还建有埃尔热博物馆，迎接世界各地丁丁迷们的朝圣。
2.题材广泛，面向成人读者
比利时现代漫画的类型是多种多样的。它已经成为一种成熟的艺术表现形式，除了格式所强加的外在框架，其他创作内核是没有什么限制的。真实、幽默、英雄、历史、冒险、科学、动物、宗教、教育等多种门类已在比利时漫画发展进程中进行了详细的划分。
基于历史原因，比利时漫画从发展初期就并未定义为仅仅面向儿童的读物，更多的是战时政治宣传的需要。发展至今，已经形成了可供成年人阅读的完整故事逻辑，发展到了足以供成年人欣赏的水平，培育了数量众多而有较强消费能力的受众。这为比利时漫画的长远发展提供了自由而厚重的沃土。
3.延长产业链，反哺漫画IP忠诚度
《丁丁历险记》问世80多年来，主人公“丁丁”成为世界文学中熠熠生辉的经典形象，关于他衍生出来的有漫画书、连环画、动画片、电影、音乐剧、纪录片、游戏等各种传媒形式，以及服装、钟表、瓷器、钥匙扣、人物模型等各种各样的纪念品，比利时著名IP《蓝精灵》《丁丁历险记》很早涉足电影行业与好莱坞合作，开辟了新的收入来源并培育了新一代读者。虽然史蒂文•斯皮尔伯格2011年的丁丁电影没有给卡斯特曼（《丁丁历险记》版权方）带来直接收入，但它是重振特许经营市场吸引力的宝贵机会。卡斯特曼负责人表示，商业上的推广和管理会带来漫画作品在世界范围内的持续热度，进而刺激版权方的授权收入，巩固受众的忠诚度。
4.专门漫画博物馆与城市流动博物馆相得益彰
比利时布鲁塞尔博物馆隐藏在大广场北面约1000米处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这里原本只是一个仓库，曾被闲置20多年，成了流浪汉们聚集的场所，一度濒临被拆毁的命运。后来漫画爱好者们提议将其改建成漫画博物馆，随后几经改建，终成了今天的模样。如今，这座3层的连环画中心陈列了比利时超过670位漫画家的作品，成为漫画迷们到访比利时的必经之所。
除了专门的漫画博物馆，城市空间也成为流动的漫画博物馆。说起比利时漫画墙的由来，要追述到1991年。一位漫画家与一家咖啡馆合作，将他的漫画故事场景浓缩在咖啡馆的外墙上，引得众多顾客慕名而来，从此漫画墙一炮而红。后来在市政府的鼓励下，50多位比利时漫画艺术家通力合作，创作出了40多座“镶嵌”在老城区不同建筑上的漫画墙，成为布鲁塞尔街头最独特的一道风景。这里随处可见漫画书店、漫画人物礼品店，甚至各类广告也经常采用漫画的形式，可见漫画早就融入了比利时的城市基因中。
5.开办专门的漫画学校，培养创意人才
比利时现代漫画的新道路因优良的培育传统而得以延续。自欧洲动荡的战争时期以来，布鲁塞尔的圣吕克学院已成为卓越的漫画艺术教学中心。在20世纪60年代，赫尔格被丁丁主题的商业合作所淹没，因为想要尽快找到有天赋的助手，他认为在研究所内部开设一个致力于漫画教育的部门势在必行。因此，1968年9月，世界上第一部高级别漫画课程在布鲁塞尔启动。如今，在列日、甘德、图尔奈和布鲁塞尔的六所学院中分别提供法语和荷兰语漫画课程。教授的学生来自世界各地，纷纷为弘扬比利时漫画的传统精髓而努力学习。
6.漫画相关节庆拉动城市文化旅游
比利时成为欧洲漫画的圣地，两个大型漫画节庆功不可没。一个是克诺克海斯特国际漫画节——欧洲历史最悠久的漫画展览之一，始创于1961年，每年一届，由比利时西北部著名海滨旅游城市克诺克海斯特市政府主办，多家跨国企业协办。每年漫画节期间，不仅举办规模盛大的世界漫画展览，还邀请一些国际性的表演团体前来助兴，因此，每年漫画节都会吸引来自欧洲乃至世界各地的漫画迷和观光客，为城市旅游业锦上添花。漫画已成为这个小城最重要的经济支柱。
另一个是布鲁塞尔漫画节。布鲁塞尔自2009年漫画主题元年之后，决定每年9月举办一次漫画节，以进一步开发比利时漫画的价值。漫画节由布鲁塞尔旅游局组织，每届预算在45万欧元左右，能够吸引4到5万人前来参观。届时城市将成为漫画的海洋，不仅提升了比利时漫画的国际地位，而且直接拉动了城市的创新发展。
7.国家设立专项委员会扶持小微企业发展
比利时政府也将自身定位为漫画行业创新中心，自2007年起，在文化部成立了漫画委员会，年度预算为17万美元，每年资助30-40个新项目，旨在推动比利时漫画出版的技术和美学方面的进步。经过十年的支持，成功的迹象初显。GrandPapier.org是比利时一家小型漫画出版社，从该委员会获得拨款后，正试图涉入漫画出版的下一个前沿领域：互联网。十年前，Grandpapier.org既是艺术家发表作品的平台，也是读者以电子形式访问新作品的平台。如今该网站已聚集598名漫画家，并且已经发布了约2000个漫画故事。但创始人说，创建这个平台只是一个开始。漫画还没有数字等值的跨屏下载技术，因此Grandpapier.org希望开发一种数字格式，该格式将作为行业标准被采用。如果比利时成功开发电子漫画标准并实施于其他创新之上，它将再次在全球漫画业中发挥关键作用。
三、比利时漫画产业发展对中国的启示
2012年以来，我国漫画产业有了既广且深的发展，漫画期刊和漫画图书的品种、质量、发行数量稳中有升，高速发展的数字产业培育出了“微漫画”这种更适合时代发展的漫画类型，原创漫画产品出口从“量”向“质”过渡，并逐渐探索出符合我国原创漫画发展特点的海外合作方式。根据公开报告显示，漫画产业用户规模持续增长，2016年已超过7000万，年增速40%以上。从总产值千亿级别的动漫产业来看，漫画产业仅占比4%。可见，高增速与低占比揭示的是漫画产业未来蕴含的巨大机遇和亟待解决的重重挑战。
1.打造优质漫画品牌，增强漫画的故事性
丁丁是一个能够跨越文化和时间的人物形象，能够吸引世界各地孩子的兴趣。这部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和故事可谓老少咸宜，非常适合全家一起阅读及观影。事实上，这样一个能够跨越文化、跨越时间，同时能够满足不同年龄段观众观赏兴趣的形象并不多。这就为我国漫画发展的方向提供了目标。
跟据当当网颁布的我国年度动漫/幽默类图书畅销榜Top100显示，28部为国外作品，日本漫画家高木直子以8部作品领先；72部为国内作品(含港、澳、台)，其中，台湾“治愈系”绘本漫画家幾米有11种作品上榜，在数量上略领先于有8部作品上榜的漫画家夏达。从上榜作品类型分析，贴近生活、富于哲理的绘本居多，幽默类图书其次，故事类漫画则相对很少。可以看出，与动画受众集中在低幼市场不同，我国漫画图书的主要受众年龄层相对偏高，具备更高的理解力和消费力，故此成人漫画市场存在巨大缺口，但同时亦可看出，我国故事类漫画的创作水平仍较低，无法满足目标受众的需求。
2.跨领域合作，挖掘漫画IP价值
漫画IP正处在价值洼地，相较电影、戏剧、电脑游戏、动画而言，制作成本相对较低、制作周期相对较短、获得版权成本较低。2018年是漫画改编影视剧的集中爆发之年，《镇魂街》《开封奇谈——这个包公不太行》《我们的少年时代》《拜托！别黑我》等作品的改编实现了“剧漫联动”新模式，题材往往集中在青春、校园、爱情、悬疑等领域。相较网络文学改编为动画作品、游戏、影视剧的繁荣之势相比，我国原创漫画作为IP源头的改编才刚刚起步，数量、题材、线下运营等方面的IP价值仍需进一步挖掘。
3.走出去模式亟待转型升级
事实上，东西方的文化差异以及阅读习惯的不同，使得直接输出的漫画作品很难让外国读者产生共鸣。因此，目前我国漫画行业主要采取一种新的合作方式，即由熟悉当地市场的外国出版社主导故事创作脉络、中国漫画家进行绘制的模式。比如由法国人帕特里克•马提编剧、我国漫画家聂崇瑞创作的《包拯传奇》，该书把中国传统公案转化为外国人容易理解的法律审判故事，配以版画风格的连环画式表达，使得包拯的人物形象和性格更加国际化。作品推出后一个月即在法国销售了8000多册。虽然这种“来料加工”的合作方式在发行市场上立竿见影，但是随着欧洲定制“外单”的源源不断并没有实现中国原创漫画自主形象和自主品牌的建立。中国漫画要“走出去”，更要带着“中国芯”，在“来料加工”的基础上早日实现中国漫画国际传播的新模式。
4.印刷漫画应重点创新编辑及营销策略
面临数字漫画大行其道的的发展趋势，我国传统纸质漫画出版在网络新媒体竞争之下逐渐萎缩，创新印刷漫画的编辑和营销工作成为当下的破解之路。我们应将更多的工作重心放在保持作品持续性，以推动印刷漫画持续繁荣发展。不仅要让读者怀有持续的新鲜感，而且要将作品打造成收藏的经典，以激发读者收藏全套作品的愿望。创新印刷漫画收藏品的各种形态，如不同的开本、定价、装帧形式、表现形式等，针对不同年龄段的读者举办定期的营销活动，以助力印刷漫画抵抗数字平台带来的威胁。
参考来源：《中国漫画产业新观察》，中国文化报
END
美 编 | 朱鑫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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