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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小龙|结构主义的尴尬:没有中心,没有起点,没有基点

申小龙 文化语言学新视野 2024-02-19


历史系19级博士生小罗同学问:

 

之前一直对“概念史的研究感兴趣,“概念”与语言的关系密切。一个“概念”的发展是一个“历时性”的讨论,首先需要确定每一个时间截面上的“概念”的内涵,而这则是“共时性”的讨论。如果说,“共时性”意味着,概念的意义是由各个概念之间的关系所体现的,那就会出现一个问题:将哪一个概念作为最初的参照物。如果所有的概念都是处于相互连结的漂浮状态,从任何一个概念入手去讨论另一个概念,仿佛都会陷入一个无穷尽的追问过程。而“历时性”的讨论在无法固定的“共时性”下,可以成为可能吗?



小罗同学说的“一个概念的发展首先要确定每一个时间截面上概念的内涵”,这当然不错,但这样的操作是“共时性”的吗?小罗同学可以找一找,哪一个概念内涵的确定是在共时符号系统中闭环操作的?


1.共时性的二维平面是不真实的

 

任何一个符号的价值,都不可能单纯在一个共时系统中确定。因为所谓的共时系统,其实是在切割了符号的生命理据后实现的,它给出的二维平面是不真实的。

在这个平面中,不同的单位各有自己的发展演化过程,不了解这一过程,只看单位之间的相互关系,就无法认识单位的本质。

 

一个发展中的概念,它在进入概念间的相互关系后,的确受到关系的制约,但这种制约,如果要在纯粹的共时系统中实施,它必然破坏概念的历史规定性,它的效果往往是工具性的。



2.符号在共时系统中获得的工具性价值,经历时系统调适才具有生命力

 

一个概念的工具性价值,离本质很远。它要重新进入这个概念的生命理据,需要重新开始的很长的过程,我们不妨把这种重新开始视为传统的断裂。

 

这种断裂只有在成为新的发展契机的意义上才是积极的。

 

一个概念所受到的共时制约,必须经过历史系统的调适,适应历时发展的需要,才真正具有了生命力。



3. 纯粹的共时是一种虚妄,历时才是一个系统


正因为共时和历时两个视角的冲突,索绪尔干脆将两者隔离,他的做法是语言研究只关心共时,历时与共时系统无关。“变化永远不会涉及整个系统,而只涉及它的这个或那个要素,只能在系统之外进行研究。”

 

而布拉格学派则用强调历时发展才是一个系统,所谓共时是虚妄的。

 

布拉格学派说:

 

“今日共时性研究的结果迫使我们重新检验历时性原理。现象的机械拼合的观念,在共时性研究领域里会为系统概念和结构概念所取代。它在历时性研究领域里也肯定会被排除。

 

“一个系统的历史本身就创造一个系统,纯粹的共时性现在似乎是虚妄的了;

 

“每一个共时性系统都包含了它的过去和未来,它们是该系统的不可再分的结构成分。”

 

在共时研究中,单位之间的关系在理论上是瞬时、同时出现的,没有中心,没有起点,没有基点。这让结构主义研究在具体材料分析时颇为尴尬,这是他们的痛点。


 

回到小罗的问题:


概念史的研究,不可能在纯粹的共时性上找到概念价值的理据。

 

任何共时性的分析,都要十分自觉和谨慎地将自己纳入历时的沿流,在前因后果、继往开来中调适自己的位置,获得自己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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