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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有可能也是一场秘密的合谋。

韩松落 读句电影再睡觉 2022-05-11

把一句君设为星标,发现生活惊喜



十年前,一场全球战争中,科学家苏杰的父亲发明的AI,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影响了人类的未来,十年后,苏杰发明了一款可以放置在人体内部的纳米计算机“指引”,这款计算机可以测试出,一个人的真实想法,从而探知事件的真相,按照苏杰的说法,“指引的核心驱动力非常强劲,也非常简单,那就是真相,可以修复被世界大战摧毁了的信任的真相”。

 

在“指引”全球上市前三天,苏杰把这款计算机,送给了他爱过的女人韩淼,让她先行使用,并且用来测试她的男友麦子轩有没有出轨,以及,电影创作者心目中,女人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真爱我,你有没有爱过我,等等。韩淼和麦子轩面对面吞下存放了计算机的胶囊,测试开始。



电影《指引》最吸引人的地方,不只在于它同时拥有“爱情”和“科幻”两个标签,还在于,它是编剧、导演苏纳山的首部长片,更有趣的是,它的制片人之一,是歌手方大同,三位主演孙佳、宋琦、陈安则来自内地。

 

他们打算表达什么?这样的组合会有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测试开始之后,两个人来到一幢房子里,开始讨论那些恋人之间最关心的问题,“你有没有出轨”,“你(韩淼)和他(苏杰)在那间安全屋的六个小时里都做了什么”,以及人心的善恶,探知真相有无比较,两性之间的进退博弈,在讨论中,两个人有一段很有意思的对话,关于测谎有无必要,以及应用在现实生活中有无必要,这段对话,可以大致让我们了解这场两性战争的核心问题


女:“十年前的战争就是因为谎言才发生的”;男:“但那些不是善意的谎言啊”;女:“一样的,对你而言的善意谎言,对我来说就是弥天大谎”;男:“不一定吧,谁又关心我说她发型好看是不是真心的”;女:“社会的基础是信任信任的基石是真相,你丢掉了真相你就毁灭了信任”;男:“你也太极端了吧”;女:“也许别人想知道自己的发型是不是好看,因为他们想的是好看一点说不定他们会遇到喜欢的人呢”;男:“但是我们不能决定自己要说什么,就很奇怪。”“不奇怪啊。”



切入口很小的例子,但却是烦扰全世界所有人的问题,别人如何看待我,别人对我的看法是否是真的,我们能否决定自己的表达不被外力歪曲,经过歪曲的表达还有没有效力。


男女主人公被这些问题困扰着,甚至超级富豪和超级科学家苏杰,也被这样的问题困扰着,尽管在他看来,“人性就是与他人的连接”,他的目的是“决心去尽一切努力去避免另一场战争”,但落实到终端,落实到测试中,却是痴男怨女的每日必须,他是真的吗,他有他说的那么爱我吗,他知道我在说谎吗?他如果知道我在说谎还会爱我吗?他向我求爱的时候是在犹豫吗?犹豫的程度有多少。


人类最高精尖的科技成果,落实到最终端,要服务和解决的,是这样一些问题。但人和人、国与国、星球与星球的问题,也不过是这些问题的放大版。所以必须要知道真相,必须要靠近真相,知道别人对自己发型的真实看法,以及对自己民族、国家的真实想法。


所以,十年前发生的,那是一场热战争,十年后发生的,依然是一场战争,只不过换了看似更冷静、更安静的方式来进行,但伤害程度未必会减小。因为,这场战争要的不是领土、资源,而是内心的领地、灵魂的资源,这更完全更彻底,更不留余地,就像苏杰所说:“这也就就像人类一样,一代比一代更暴力,更冷酷,更无情。”



这是一场以爱为名的极权行动,它以连接、理解、了解为名,实际上却是控制、扭曲,是以忠贞为名,无休止地向对方索取内心世界的权限,甚至要求最高权限。而且,仅仅要到权限还不行,还要保留自己对这个权限的解释权,以及自己对对方内心世界的全部解释权:“我现在知道了你没有出轨,但你做的那些事,比和女人调情更危险,你愿意倾听,然后,那些女人就以为,你是来拯救她们的。我就是这么爱上你的。”


但这个最高权限的背后,其实还有人掌控。苏杰和他所代表的力量,先倾尽全力,制造了一种情境,然后用情感和道德绑架了韩淼,“对他来说,你今晚的错误就是你的全部”。然后,由她来实施以爱为名的控制,他们要的,可不仅仅是爱这么简单,就像麦子轩提出的那个问题:“如果说真话的代价,是某人的性命,他是否还会阻止我撒谎,它说,欺骗与它的宗旨背道而驰,即使是为了救人也不行,就算你想改变他的真相标准,谁来改呢,改成什么呢。”


由谁来改呢?权限在谁手里呢?



识破谎言、探查真相,一旦被发展成一种需要,这种需要一旦落地,就无法塞回去了。而且,当人们一旦适应了“指引”,谎言和欺骗的阈值,是不是会不断提高,“指引”是不是会接着升级,而我们再也无法摆脱“指引”,并且心甘情愿地,在这种被发明出来的需求中,与之终身缠斗。


所以,爱,有可能也会被利用,爱,也可以成为一场秘密的合谋。看起来是两个人的事,但何尝不是全世界所有人的事,在一间屋子里的两个人身上成功了,又何尝不能够推广到全世界。


幸运的是,故事中的主人公,以及全世界人口的23%,在尝试了“指引”之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在《指引》中,男女主人公对谎言、爱的探究达成了一致:“如果你活在谎言里,就没人能了解,或者爱真实的你,那一定很孤独”。


但他们最终选择了混沌,混沌,是人类独有的能力,也是人类之爱的特有形态。



故事切口很小,主要演员只有三个,场景也并不复杂,却解决了一个复杂的议题,并且靠近了谎言、善恶、伪善、真相等等哲学问题。为了配合阐述这一系列问题,故事设置了大小悬念,这些悬念里,大到世界之战的真相,小到恋人之间的博弈,大到十年前的世界战争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到她为什么和你那么亲密,你那天的六个小时到底做了什么。但在故事的最后,破解这些悬念的,却不是和悬念有关的真相,而是一个更大也更凶残的命运,意外,又悲郁。


科幻科幻,不只是飞船和武器,光剑和香料资源,也包括了对科学的后果,科学和未来在我们人类心中投下的阴影的探究,以及人的极限的探究。科幻,可以大,也可以小,可以抽象,也可以很具体,喜欢看到那种大科幻,却也喜欢,以科幻为名,去解决这些细致入微的问题。


《指引》用小小的故事,三个演员,以及简单却清丽的画面,讲着抽象的道理,却完成了这个具体,以及3亿特效费用才能完成的事。


以及,一场发生在人性和人性、两性领域的世界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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