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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神话》90后导演独家访谈:“我想塑造一群反客为主的女性。”

邵艺辉、徐若风 读句电影再睡觉 2022-05-11

把一句君设为星标,发现生活惊喜



圣诞档期的《爱情神话》,在年底交出了一份意料之外的答卷。不夸张地说,它可能是今年最好的华语电影之一。


令人惊讶的是,这部吸引了徐峥、马伊琍等阵容的影片竟然出自一位90后新人导演之手,导演邵艺辉用女性特有的视角写了一个敏锐、特别的情感故事。


读句电影专访了邵艺辉,如何看待上海,如何理解男性、女性,以及不同代际的人群,她带来了有趣的答案。




《爱情神话》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故事,它由不断流动的日常碎片组成,聚焦于上海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几个中年男女的情感关系。



徐峥演的文艺中年“杂家”老白,小日子过得滋润。他年轻时曾做过小学美术老师,之后转去电视台做布景美术,如今闲在家里(一座祖传的小洋楼)教街坊邻居画画。虽然没什么“大事业”、“大野心”,但老白的生活过得相当惬意。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人到中年突然犯起了桃花。老白准备交往的李小姐(马伊琍),老白的前妻蓓蓓(吴越),到老白这来学画画的格洛瑞亚(倪虹洁),三个风格完全不同的女人,因为老白产生了交集。


电影以男性的视角展开故事,但实际上老白更像是一个穿针引线的人物。


影片真正深入到的,是三个女性的世界;而真正要讲的,是两性间的差别与碰撞,情感中的平衡性与可能性。



《爱情神话》这部电影最“灵”的地方,是它没有刻意构造传统三幕剧般的戏剧结构,而是致力于塑造出现实市井生活中微妙的戏剧感。


上海这座城市的街道、弄堂、小店,老白家里的厨房、卧室、阳台,生活空间成为叙事的一部分。看似没有情节,但故事在每个人布满机锋的对话中悄悄地推进着。


这些对话里,偶尔是真诚的谎言,偶尔是生活的感慨,偶尔是沉浮的往事。其中夹杂的游离的“虚构性”恰到好处,再配合全员沪语的演绎,让片中探讨的两性议题,被包裹在幽默与温和的日常里,锋利,却又温和。


这种叙事质感会令人联想起伍迪·艾伦的电影,以及李安的《饮食男女》。



片中,有一场戏非常值得注意,就是每个主角挨个登场的圆桌晚会。这顿晚餐本是老白精心策划的与李小姐“更进一步”的机会,最终却成了一个大型的“离婚局”。格洛瑞亚第一个到,她外表精致、内在空虚,是只找寻机会的“野猫”。


第二个到的李小姐,典型的上海女人,追求精致的精神生活,却活在逼仄的屋檐之下。她本有机会高就,却阴差阳错地走了小半辈子的“下坡路”。她释放出不想再被男人伤害的距离感,矜持中又带着点欲擒故纵。


第三个到的前妻蓓蓓,一方面和老白在离了婚之后还能做朋友,另一方面又对他满肚子窝火,嘲讽他是“剩饭”,如今还要被另外两个女人“抢食”。



眼看着“三个女人一台戏”的修罗场就要上演,你来我往的言语间立马就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导演火速转弯,用这种听者处在中轴线、两边人唠嗑的镜头,将三位女人轮着扫过了一遍。


她们开始抛出自己作为女性的看点:“一个女人这辈子没有小孩是不完整的”“一个女人这辈子没有为自己活过是不完整的”“一个女人这辈子没挣到一百万是不完整的”……


她们输出的观点,是自己对于女性人生的看法,关于女性自我价值的实现。里面可能有刻板印象,却也有自己的亲身体会。而这些看法里,不包括老白。聊着聊着,三个起初还有点竞争意识的女人,化入到了女性夜谈的氛围中,仿佛三个要好的闺蜜。



我们可以看到,片中的女性比男性更加职业化,更加干练和有能力。她们对待男性的态度,不再是依附式的“小鸟依人”,而是反过来让男性也学会依靠她们。她们对男性喊话:不要再端着男性自尊的那副“空架子”,别再用不理解女人的方式书写她们的故事。


这样的处理,其实突围了许多爱情片里被固化的男性凝视的思维。女性不再作为客体,而是承载了她们的表达。三个女人,构成电影的三块横截面,她们撕开“女人应该这样、那样”的标签,旨在为自己而活。



作为一名90后的新人女导演,邵艺辉在2020年拿着《爱情神话》的剧本参与影展创投,立马被马伊琍和徐峥看中,这个项目也由此成真。


在看完电影后,相信每位观众都会理解,为什么这位女导演的剧本会被一眼相中,为什么她会找来这样三位女演员搭戏,而她真正想要表达的女性观点又是什么。


最终,《爱情神话》以费里尼的同名电影收束,给出了一个没有煽情、维系着暧昧性的开放收尾。


“生活里哪有那么多的爱情神话?”爱情不一定非要是神话,它可以是生活里温情脉脉的笑话,拥有不高级的“高级”。


对这群活生生的人来说,爱情里的情比爱更加重要。交情、情义、情分、情感,它们是触手可及的日常。




以下是邵艺辉导演接受《读句电影》的独家访谈:


Q:请您谈谈与上海这座城市的渊源,以及创作过程?


A:我大学毕业后到上海住了6年,上海对我很友好,我却“利用”了上海,把它当成了我的写作材料。


我长期没有工作,以写小说和公众号为生。创作这个剧本之初就是为了自己能拍出来,所以写剧本的时候就想好了自己能拍什么,拍不了什么。


写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是最方便的,另一方面,也许正因为自己不是上海人,会对很多本地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多加留意,有更多好奇。这样也更容易客观,我对待这个城市就像对待一位平等的好友,不崇拜也不轻视。




Q:您选择全沪语拍摄的原因是?拍摄过程中有哪些困难?


A:我参加first创投之前,写剧本的时候就打算是用沪语拍,找上海籍演员出演的。


我自己不会讲上海话,有些特别复杂也听不懂。如果演员们要凑到一起用特别快的上海话吐槽我,我也许会听不懂。但实际上,大家为了照顾我,在片场交流都是普通话。


我们经常会一起讨论一些台词,如何用上海话更好地表达,他们主攻沪语的地道,我主攻表达的准确性。也许有的台词不那么地道,但毕竟我们不算普及沪语的教学片,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更准确的表达意思。




Q:影片中的女性角色非常潇洒,女性角色之间更多呈现着互相体谅、互相欣赏的状态,而不是竞争,三个女性的群像可谓组成了影片的“女性主义态度”,请谈谈对三个女性角色的考量?


A:初稿我是直接写剧本,边写边想,情节、人物基本都有,但在之后的润色、和见过三位女演员后,我开始为女性角色注入灵魂。


我想塑造一群反客为主的女性。一方面在故事设置上,三个女人都是掌握主动权的,虽然这有一定风险,主角比较被动,她们引导着事情发展的方向和关系的走向。


另一方面,在表达上,当女人成为客体时,就是评价的权利和定义权属于男人。所以故事里比较偏传统思维的老乌和小鞋匠,会用一种惯常思维评价女人,势利拜金,或者沾上就甩不掉。其实不管你是哪种女人,他们都能评价,而且难以反驳。


当女人成为主体,就是不玩你们制定的游戏,不按你的规则走,我有我自己的标准,不管是对女人的态度,还是对男人的态度。我和一个看似情敌的人成为好朋友,建立在共同的价值观上,这种惺惺相惜的情义比找到一个男人更珍贵。


对爱情的态度也是,跳出客体和男性凝视,我不会用美貌、用性感,或者用乖巧崇拜去找一个男人。是在完全平等的基础上,彼此尊重,也尊重自己的欲望。女性不会因为外在条件去选择男人,如果被吸引,就是单纯被你的人,你的幽默、你的观念、你的人格、你的为人处事所吸引,同样,我希望你也是因为这些而喜欢我。




Q:影片的两位男性角色栩栩如生,值得玩味;老白是影片的视点,是非常典型的一辈子待在“舒适区”的“老上海”,而老乌像他的倒影,是上海80年代的“出海派”。两个人物的生命走向看似大相径庭,但他们的无所着落的情感生活又有着某种呼应,请谈谈对两个男性角色塑造的考量?


A:从名字上,一白一黑(乌)就说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同的成长背景、不同的教育经历塑造了他们不同的观念和想法。


老乌留过洋,如今活在自己对过去的咂摸中,对现实喜欢凑热闹,但骨子里是一个幻灭的理想主义者。越悲观反而活得越快活。但我从来不想塑造完人,或者道德无暇的人。老乌虽然接受了西方教育,但骨子里还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性别意识比较落伍。


老白是上海土著,标准小市民,但骨子里是尊重女性,并且不会去评判任何女性。有一种自知之明,他的慎重或者小气是一种得体和分寸,不想给对方造成困扰。追求别人也不会像霸道总裁,用爱的名字绑架别人。


真正的成熟的友谊,是可以包容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可以接纳多元价值观。




Q:年轻一代的生活和情感状态与父辈的情感又形成了对照、呼应和共振,强化了影片的主题,请导演谈谈对不同代际人群的观察?


A:我经常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一般我也会去思考一下我的观察,不同年纪的人的确有不同的感情方式。但实际上,我在写作的时候,并没有有意区分不同代际,创作者一定有自己的局限,对我来说,我写的爷叔,不管是生活状态还是情感状态,其实最像的就是我自己。我写的年轻一代,也只是我自己的另一面。





在上海的不少朋友参加了一句君组织的《爱情神话》圣诞观影,你是否在自己的城市看过这部电影?它为什么吸引你?留言分享,一句君将选择最喜欢的3位读者留言,送出First惊喜影展的帆布袋哦。


祝你观影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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