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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琴:你的10年,是我的一生!

周刊作者团 五味印象 2019-10-23

 五味言 

他说:“10年感情,一片空白。”她答:“我不觉得是一片空白,我有全部的付出。爱情来的时候不能挡,走的时候亦不能留,爱过就够了,我还会哭,因为心还在活着。”



01


蔡琴的歌声,每每听来,
总是低回惆怅、哀而不怨,
醇厚深情,亦波澜不惊,
如金丝绒上缓缓流过的音符,
又仿佛是岁月佳酿,饮之即醉,渐入衷肠。


作为台湾“殿堂级”歌后,
蔡琴拥有令几代人余音绕梁的记忆。
她的很多歌都属于“治愈系”,
就像善良最能识别善良,

也唯有伤心人最能体察伤心人。



在蔡琴童年的记忆中,
当船员的父亲常年奔波海上,
作为家庭主妇的母亲脾气暴躁。
身为长女,她早早就学会了为家庭分忧。
甚至,为了照顾两个弟弟辍学两年。
直至弟弟考上重点中学,她才重拾学业。


蔡琴自小喜爱唱歌,
大学二年级时,为了获得一把心仪的吉他,
她跑去参加比赛,一路过关斩将,获得第4名。
幸运地签了唱片公司,从此走上演艺道路。



1979年,
蔡琴以一曲《恰似你的温柔》出道,
同年发行首张个人专辑《出塞曲》,
其中《抉择》获金鼎奖唱片类最佳演唱人奖。


1981年,
她发行专辑《你的眼神》,
大卖上百万张,

她深情如诉的歌声传遍大街小巷。
之后她又陆续演唱了《被遗忘的时光》、
《不了情》、《明月千里寄相思》等经典,
她也成为那个年代最受欢迎的“民歌天后”。


蔡琴早期照片(左三)


在《你的眼神里》,她朱唇轻启,浅斟低唱:
“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
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


眼波流转,幽思难忘,
唯有蔡琴磁性、浑厚的歌声,
才能唱出这般魂牵梦萦的绵绵情意。


三年后,她就经历了这样一场爱的风云际会。
但她不知道,十年的一往情深,
终抵不过他的一夕纵马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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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1984年,蔡琴被导演杨德昌选中,
出演他执导的电影《青梅竹马》中的女主角,
与著名导演侯孝贤、作家吴念真搭戏。
该片获瑞士洛迦诺国际电影节国际影评家协会奖。
两人因戏结缘,擦出爱情的火花,
所以,这部电影,可谓他们的定情之作。


在此之前,杨德昌已有一次婚姻,
因对方不愿和他回台湾拍片而分道扬镳。



最初,是杨德昌主动进攻。
在他眼里,蔡琴端庄持重,明事知礼,
而且在歌坛上如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这几乎是他回台湾后遇到的最优秀的女子了,
而且那时沉溺在离婚后的挫败感里,
亟待一份朝阳般的情感力量将他打捞出泥潭。


于是他开始追求她,
那时的她由于出演了他拍的影片,
而对特立独行,有识见有思想的才子刮目相看,
这样才气纵横、成熟内敛的男人,
无疑是点燃她的一团火焰。


杨德昌与蔡琴


但在其后的交往中,

他偶尔会表现出犹疑不定,
这样的表现让敏感的她倍感不安,
她渴望一种明确的形式将他们的关系稳固下来,
于是她向他要一个结果,
但他留在答录机里的声音她不敢按键,
终于按下,那边却是他的一声叹息:
“你叫我怎么说呢?”


她要的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复,
遂执拗地要一个确凿无疑的答案。
最后他答应了,与她一同走进婚姻的殿堂。


天真的她不知道他的犹豫与彷徨,
已经昭示出一个危险的信号,
但她还是如飞蛾投火般慷慨赴婚。


03


曾经,他们手挽手,
在银色月光下的沙滩上漫步,一同讨论电影。
每次约会时,杨德昌从不做出过分亲昵的举动,
让蔡琴觉得男友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正人君子。



新婚燕尔爱当浓,
他却一脸严肃地,对她提出一个要求:
“我们应该保持柏拉图式的交流,
不让这份感情掺入任何杂质,
不能受到任何的亵渎和束缚。
因为我们的事业都有待发展,
要共同把精力放到工作中去。”

 
爱不爱一个人,身体首先是最诚实的,
我们骗不了自己的心,更骗不了自己的身体。


若你看到一个人时,没有发光的眼神,
没有悸动的心跳,没有长相厮守的渴望,
没有同眠共榻的贪恋,怎会是真正的爱呢?



所以,这种荒唐的托词只有一种可能:
他不够爱她,或者说对她的欣赏大于爱。
他以为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可以通过时间解决,日久生情。


但对于他那种惯于忠实自己感觉的人来说,
若没有激情且丰盈的爱电石火光般地产生,
他便无法彻底交付自己。


至于为什么与她结婚,
也许是因为她追索日紧,他仓皇无路;
也许是因为爱的分量虽不够,
但她毕竟是他可以接触到的最适婚的女人;
抑或是,那时的他虽名声渐长,但还不够显赫,
需要已经蜚声歌坛的她的光芒来加衬而已。



爱情,有时就是一场催眠,
她宁愿接受他下的蛊:
一头扎进去,不问东西,不计得失。
短暂的迷失只是一种激情之爱,
但她之于他,却是长久的迷恋。


即便没有耳鬓厮磨又能怎样?
她只要与他在一起就好;
即便没有温香满怀又会如何?
她只要与他灵魂投契就好!


纵使偶尔欲望汹涌,
亦可以克制始终,
在这种高度的节敛背后,
是那个被她冠以“爱”的东西,
那时的她就像一个圣徒般将之奉若神明。


他叫她不要以鱼水之欢去亵渎感情,
她就摒除杂念,清心寡欲十载光阴;
他叫她为事业共同努力,
她就竭力完善自己,以匹配他的才华与光焰。


那段时间,她最重要的事情,
就是让他成为了自己的中心,
为了辅佐他的事业,她热络各方面的艺术人才,
为他牵线搭桥,为他添砖加瓦,
同时更磨刀霍霍亲自上阵,
去他的电影中客串角色,演唱主题歌,
甚至毫不介意做一个小小的美工。



他接连导演了好几部成为他代表作的电影——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独立时代》,
这之后他名声大振,被誉为“台湾电影新干将”。


他是实至名归的大才子,亦是她盛夏的果实,
她如一个辛勤的农人,守望她的庄稼般,
祈盼他们的感情在金秋之时的丰收与升华。


那一年,她推出两张专辑:
《此情可待》、《痴痴地等》,
细听之下,皆是她柔肠百转、幽幽暗暗的心声。



04


有情感专家说,男人都是孩子,
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长大。
但他没有浪费那么长的时间,

便迅速地“长大”了。

 
他说起有一天,
发现自己和蔡琴的世界观都是不同的,
惊觉的那天,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连蔡琴也感叹:
柠檬跟牛奶,都是很好的东西,
但放在一起就会结块。



杨德昌被公认是当之无愧的电影大师,
但一个人事业的高度不代表感情境界的维度。
在电影里,他悲天悯人;
但在感情上,他只遵从自己的内心。

 
1994年,他遇到彭铠立。
她是著名钢琴家,时尚评论家,
品味不凡,高雅大方。


一次关于巴赫的话题,
让杨彭两人产生惺惺相惜之感,
同是喜欢古典音乐的二人很快走到了一起。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杨德昌与彭铠立(左一、二)


彭铠立同样对杨德昌崇拜不已:
“当时我是极度的衣食无缺,很富裕的状况。
和杨导在一起后,我们从事的,
却是这么艰辛的电影创作者生活。
但我觉得我不会把它换回去,
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我,
感觉更加富足、更加自由,更加地没有恐惧,
用英文说,是‘Better me',
这个过程还是让我找到了更好的自己。”


作为古典音乐迷的彭铠立,在电影《一一》中,
为杨德昌提供了不少灵感与帮助,
她为影片弹奏了《月光奏鸣曲》,可谓锦上添花。
用她的话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极相配”。



05


他遇到那个“对”的人,
便觉得每一分钟都不可以浪费,
于是,他向蔡琴摊牌。


她错愕良久,悲自心生。
曾以自欺欺人的假象维系着爱的温度,
可是,现在,她竟无资格继续佯装大度。
没有呼天抢地,没有拖泥带水。
若有什么骄傲是我能留下的,那就是放手。


1995年8月5日,
蔡琴和杨德昌结束了10年的婚姻,
后来爆出二人无性婚姻的事实,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十年的无性婚姻,
至今仍被很多人感到匪夷所思。


杨德昌对这段婚姻的结论是:
“10年感情,一片空白。”


蔡琴则答:
“我不觉得是一片空白,我有全部的付出。”


电影《一一》海报


2000年5月,
杨德昌最后一部作品《一一》获得戛纳大奖,
不久即被确诊为结肠癌。
7月决定开刀,9月他和彭铠立的儿子出世。


杨德昌与彭铠立在一起的13年,
有一半时间都在生病。
杨德昌患癌后,彭铠立剪短了头发:
“他的癌症从直肠转到肝的时候,
我就把头发全部剪了,
因为我知道这是一场挺漫长的战斗吧。”

 
他说,与彭铠立在一起的时光,
是“生命中最快乐的几年。”


伤害无需提醒,更何况被隆重比较。
那年,蔡琴唱陈升的《把悲伤留给自己》,
有别于原唱的貌似漫不经心的深情,
她的声音仿佛镀上了一层侵骨的悲凉。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假装生命中没有你”,
可是,如何假装生命中没有他呢?
那些深深镌刻过的痕迹,
那些如水一样漫过的青春,

却原来,是空负一场。


06


2007年,杨德昌病逝,
当晚,蔡琴在家中大哭,
在一次访谈中她说:
“早知道他生命这么短暂,
我愿意早点跟他离婚,
放他好好享受他的生命。”


他去世后,她给他写过一封公开信,
谈及他们之间生命与情感的深刻联结:


细数他一生共完成了八部电影,
在我们生命联集的十年中,我竟见证了一半。


作为一个曾经的伴侣,
我们一起年轻过、奋斗过。

 
作为一个女人,
他给我的寂寞多过甜蜜。

 
作为一个观众,
我们痛失一个锐利的纪录者。


时间会给他所有的作品一个公道,
他的付出不会寂寞!
至于我们所有过往的点滴,我自己品尝,
就当作我活着时永远的秘密,
随着他的逝去与世长辞......

 
泉台迢遥,无以为寄,她怅然挥笔:
“让他永远活在我的歌里吧。”


归亚蕾在《见字如面》节目中读蔡琴写给杨德昌的信


也许她曾经对他有过怨怼,
但死亡让她更加领略世事无常,
于是前嫌尽弃,复生宽悯。


李白有诗云,“古人不唾井,莫忘昔缠绵。”
而她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
未曾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缱绻,
但她仍记得他残存的那点好,
在他病逝后,还向人夸赞他的才华与成就。


07


专栏作家韩松落说,
有人抑制不了爱人的冲动,去爱他的身体,
热烈地关注着他眨眼睛的方式;
有人抑制不了爱才的冲动,
一次一次用他的才华当包袱皮,
把他打了包带进自己的生命,蔡琴是后者。


其实爱才与爱人都是殊途同归,只因爱他,
她方觉世间最耀眼的才华应得到最好的善待。



在离婚后最不快乐的那段时期,
她抑郁成疾,得了肿瘤,
所幸为良性,让她与死神擦肩而过。


劫后余生,她面对众人豁达陈情:
“该离的婚,离了;该开的刀,开了;
该减的肥,减了;该穿的新衣服,穿了。”

 
人性总是喜欢趋利避害的,但事实却是,
生命中任何一场救赎,往往来自痛苦的淬炼。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世事总有补偿。


她重新把精力转回到工作上,
不仅在乐坛继续叱咤风云,
同时还向广播、写作、电影、
服装设计、主持等领域进军,
主持了“金马奖”等多项大型活动,
被誉为主持界的“名嘴”。



在那之后,
传言她交过一个富商男友,

但仍以分手告终。

最近的几年她一直孑然一身。


若我们不能通过另一个人,
找到更舒展、更饱满的生命状态,
那么,一个人的自处并不算缺憾。


倔强的她宁愿一个人的孤独,
也不要两个人咫尺天涯的寂寞。
如今, 她那个年代的歌手,
归隐的归隐,凋落的凋落,
只有她仍不时活跃在舞台上。


虽然她的歌早不再代表这个世界的潮流了,
但怀旧与温暖始终都是抚慰人心最好的良药。
只要她肯唱,便一直都有长盛不衰的市场。



曾经在大病康复后的演唱会上,
唱到情深处,她止不住地流泪。
但面对安慰,她说:
“我是感激我成长了,
爱情来的时候不能挡,
走的时候亦不能留,爱过就够了,
我还会哭,因为心还在活着。”


两年前的母亲节,她宣布:
我蔡琴不会再嫁人了!我嫁给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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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味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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