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又出神作，结局太震撼
作者_逍逍 鲸鱼
编辑_鲸鱼
不管你关不关心，我们生活在一个热衷于「反转」的年代。随着自媒体、社交媒体的发达，信息流通迅速且说法众多，真假难辨。每当各种案件发生，总是会有不同的版本。
在上世纪70年代的东欧波兰，就发生了一桩争议很大的奇案。在这个案件里，「谁是凶手」这四个字格外弦外有音。
2016年，波兰导演马切伊·佩普日察终于把这个尘封多年的经典案件拍城了这部《我是杀人犯》。
Jestem Mordercą
(2016)
导演&编剧：马切伊·佩普日察
主演：米洛斯拉夫·哈尼斯泽斯基
阿尔卡迪乌什·雅库比克
阿伽塔·库莱沙
∞
豆 瓣：7.4/10
IMDb：7.2/10
（中字熟肉已出，请自行到微博搜寻）
影片的波兰另一个正式版海报让我想起Netflix当年那部让人震撼的系列纪录片——《制造杀人犯》。它也的确讲述了一群人如何「制造」出一个杀人犯的故事。
2015年网飞的系列纪录片《制造杀人犯》（右），呼声极高，已经续订，将在今年播出第二季，但具体集数还未确定
故事的开始，就是法医为已被执行死刑的杀人犯沃尔克制作面部模型的场景。倒叙的讲述方式直接亮出了犯人的身份，接下里的问题就是，他到底是不是犯人？
法医正在为杀人犯沃尔克制作面部模型
时间倒回五年前，警察发现了一具女尸，她是波兰统一工人党第一书记的侄女，也是一桩连环杀人案的第九名受害者。
死者被人用棍棒敲击头部
政府高层和媒体不断给警方施加压力，情急之下，年轻的中尉雅奴什被提拔上来，负责领导调查小组捉拿凶手。
雅奴什正在翻阅案件信息
可能是实在没辙了，雅奴什想出了一个有点「太超前」的办法——用算法筛选嫌疑犯。于是，400名嫌疑人从「海选」中「脱颖而出」。可这也太多了…
用于计算机筛选嫌疑犯，也是厉害了
一技不成，再施一技。雅奴什代表官方祭出一百万赏金，鼓励全城知情人士提供抓捕信息。结果他们收到两麻袋信件，大多数应该都是来诈骗的。
贴在路旁的布告信息
警方毫无进展，与此同时，新的尸体又出现了。雅努什急得不行，让小组成员女扮男装去漆黑的小公园走夜路，指望能钓到鱼。
案发现场的雅努什焦躁不安
这一招，当然，失败了。在变装警察散步的时候，隔壁公园又有一名女性遇害。
这次案发却让雅奴什有了一个突破性的发现。当晚的公园人员名单，竟然和自己用算法得到的嫌犯名单出现了重合！
于是，嫌疑人就这样被「锁定」了——沃尔克·卡里希卡！
被逮捕的沃尔克在审讯室内，镜子后是站着的是雅努什
剧情发展到这儿，才真正进入高潮。
支持沃尔克是犯人的证据貌似有很多，但都真假难辨。沃克尔自己又没钱请律师，只能在法庭上哑口无言地接受指证。
沃克尔在被告人席上看女儿指证自己
经历了让人百感交集的庭审之后，故事走到了我们在一开始就知道的结局——沃克尔被判处死刑。破案有功的雅奴什既升职又加薪。
雅奴什搬进新房，还拥有了第一台彩色电视机
我在网上找到了沃克尔的原型Zdzisław Marchwicki。他被称为扎格列比吸血鬼，是波兰建国以来第一个被确认的连环杀手。
Zdzisław Marchwicki，传说中的「扎格列比吸血鬼」
Zdzisław出身卑微。他的父亲结过五次婚，和不同的女人生下了四个孩子。 Zdzisław被捕之后，他的兄弟姐妹也作为同谋犯遭到逮捕，被判处死刑或多年监禁。
为Zdzisław定罪的决定性证据，是他在审讯期间亲手写下的一本日记。上面详细描述了案发现场的细节，还有他犯案前后的心理状态。
问题是，没钱读书的Zdzisław早就辍了学，知识水平很低，基本不可能写出日记里那样工整复杂的长难句，更不可能用到那些警察术语。
Zdzisław的「日记」，最右侧是地图上标记的作案地点
有人推测，这本日记应该是Zdzisław在警方的口授下完成的。属于捏造的证据。
尽管有这么大的疑点，1977年，Zdzisław还是因为14起杀人案和6起杀人未遂案被处以死刑。
法庭上的Zdzisław
真凶到底是谁？这个问题至今没有答案。实际上，在「扎格列比吸血鬼连环杀人案」结案后不久，波兰就经历了政治巨变。
1980年，由天主教徒和反共左翼人士组成的团结工会开始冲击波兰工人党的一党专政。这场运动渐渐削弱了波兰的社会主义政权，最终废除了波兰人民共和国。
此后，资本主义的波兰共和国似乎不想再提陈年往事了。Zdzisław的名字因而被尘封在社会主义卷宗里，永远带着「连环杀手」的帽子。在网络上流传的所有连环杀手中，他是资料最少的一位。
影片中的雅奴什中尉不是没有过动摇的时候
《我是杀人犯》被定义为惊悚犯罪片，我倒更愿意将它看作是一部纪录片。雅奴什和沃克尔不仅有各自的波兰原型，实际上，我们在全世界的冤假错案里都能找到他们的对应面。
正因此，导演佩普日察在构思影片的时候并没有完全参照史实。他曾经为「扎格列比吸血鬼」案件拍摄过资料翔实的纪录片，但这次，他想要做的，是「真实的创造」（true creation）。
导演马切伊·佩普日察
2013年，他的《生命如此美好》也是一部启发自真实事件的再创造品。通过细细研读事件资料，他提取出一种超越事实本身所处时代背景的「真实」（truth），再把这当作他虚构的起点。
《生命如此美好》是一部「非典型传记片」，曾经温暖了很多人，评分也不错
「扎格列比吸血鬼」案中，最让佩普日察在意的，不是受冤者，而是办案的警探。从这些「反派」身上，他看到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有的心理。
于是他虚构出上尉雅奴什，让这个角色作为代表，展现人在承受巨大压力时的状态。这份压力既来自于波兰当时的社会背景，也来自于主人公自身。
内心焦灼的雅奴什，演员米洛斯拉夫·哈尼斯泽斯基很好的演活了这个矛盾的警探
佩普日察非常认同陀思妥耶夫斯基那句话，「人可以是善良的，就像他可以是邪恶的。」决定一念善恶的，往往是一瞬间的情境。
看片子的时候，观众可能会想，如果我坐在雅奴什的位子上，会不会也把沃尔克送上刑场？这些角色的问题，也是佩普日察的问题，是所有人的问题。
「他的两难出境，是世界通用的。」
临危受命的雅奴什
显然，这部电影的延伸面，远比一起案件要广的多。它让我们看到，一个（也许是）无辜的人，怎样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被媒体、政权、公众甚至亲人送上刑场。
无独有偶，今年8月，《徐自强的练习题》在全台湾上映，将台湾历史上最大的冤案也暴露在世人眼前。
这道练习题，徐自强解了20年
因为一场绑架杀人案，徐自强经历了长达20年的诉讼，7次被判死刑，2次被判无期，直到2016年才被确认无罪，解除居住限制。
徐自强被警察带去法庭的路上
这部片站在受害人徐自强的角度阐述事件，让人感到公权力失效之罪。而《我是杀人犯》则站在警方的立场，让我们更深入的理解到，冤假错案为什么一直在发生。
明知证据不足，仍坚持给沃尔克定罪的雅奴什，算坏人吗？也许吧，但他坏的很不典型，更接近于一个普通人，像你我一样，在面临艰难处境时，倾向于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升官为上校的雅奴什看着沃尔克的头像，表情复杂
媒体每天都会在各种平台上刷新数以万计的文字，对同一件事情，他们有时甚至能给出完全矛盾的描述。
面对这些信息，我们是选择囫囵吞枣，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还是选择眼观六路，花更多精力去辨认和筛选？
这是电影提给观众的问题。
答案自在我们每个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