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春院│我与黄梅戏同一个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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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黄梅戏同一个故乡

文\程春院

【作者简介】       程春院，男，湖北黄梅人，黄冈市公务员。

    一句“记得住乡愁”，不知引起多少游子的回忆。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有关故乡的记忆渐行渐远，但关于故乡的文化记忆却越来越清晰，黄梅戏更是如此。

我出生在黄梅孔垄周家墩，靠近白湖和龙感湖，地势非常低。这样的出生注定与黄梅戏分不开。儿时的记忆已经不多了，但或快乐或悲伤的记忆总是抹不去的。仔细回忆，快乐的记忆与过时过节、婚丧嫁娶分不开。春节以后，我记得最快乐的时候叫“吃新”。长大后到其他的地方都呆过一段时日，如广东、天津等地好像都没有这样的时节。这是怎么定的，到现在我都没有弄清楚，孔垄现在还保留这样的风俗，但已经没有那时的热闹。过端午，划龙船很热闹，但“吃新”有戏看，不是每年每个地方都有，每年总有一个亲戚家有戏。这时，亲戚会有人来请，亲自上门或一个口信，家中的三个小孩会有一个人陪妈妈走亲戚。

记得那一年，我陪妈妈到三姑奶家“吃新”，穿新衣新鞋，还有平时吃不到的炒花生、炒蚕豆，感觉很甜蜜。记得最清楚的菜是粉蒸肉，用来蒸肉的米粉是用新收起来的稻子制作的，米饭也用的是新米，那个味道我现在还记忆犹新。三姑奶那时已经七十多岁了，看到我脸上总是挂着慈祥的笑容，问一些学习情况，表叔们都长大了，三表叔吃商品粮，听说我学习成绩好，当场奖励一支钢笔。吃完午饭后，大家一起来到戏台前。

戏台是用原木、门板、麻绳等材料搭在稻场上，旁边还有一堆一堆的谷，戏台下有板凳、椅子等不一样的坐具摆成的座位，一排一排的，说不上整齐，倒也显得不零乱。戏快开始了，台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首先演的是《穆桂英挂帅》，我表姐演穆桂英，穿上戏服，令人不可同日而语，开口唱出采茶调，台下父老乡亲无不拍手叫好。看得大人们如痴如醉，我不知所然。

看了一会儿，我就到旁边找小伙伴玩去了。正玩得高兴，听见炮声响起，回头看见一行人端着一盘盘礼物走上戏台，台上演员鞠躬表示感谢，台下一片掌声。这是邻村送来“托盘”。热闹过后，又演了一出《五女拜寿》，这个戏开始很热闹，听见台下叽叽喳喳，一会儿五女出场，台下悄无声息，有些老年人还暗自落泪。我不禁肃然，当唱到“覆水难收”时，台下一片哗然。

回家以后，我很长时间沉浸在“吃新”当中，特别是那两出戏，为什么妈妈那么喜欢。这个问题一直缠绕我很多年，直到长大，也没有确切答案。似水流年，渐渐将此事淡忘。过了不惑之年，才偶然回忆起。如今临近知天命之年，答案才渐渐清晰。

《穆桂英挂帅》对于我妈妈她们多么重要，家中操持和农业劳作，需要耗费全部精力，而在家中和社会的地位并不高，年轻时的梦想像肥皂泡一样，一个一个地破灭。戏台上的穆桂英何尝不能让妈妈们想到自己。《五女拜寿》叙述一个人穷志不短的故事，何不叫人顾盼自怜。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啊，黄梅戏，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