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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说去广东打工,靠在门边默默望着我的母亲泪流满面

黄梅文哲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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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笔记


文\毛超鹏


我是1992年底从武警部队退伍,1993年8月前往广东打工。



一、起程

 吃过早饭,我整理衣物,母亲问我哪里去,我说去广东。母亲的眼眶有些红红的,湿湿的。近几天,我常去邮局给二叔打电话,母亲总靠在门边默默地望着我的背影。

我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穿袜子。母亲收拾着碗筷说:“要不是做屋欠了两个哥哥这么多钱,在家好好的出去干什么?”我的鼻子竟酸酸的,眼眶也有些潮。母亲哄了一下鼻涕:“我和你爹还动得一把,不用你养。在家找钱要多好,外地人不也来我们这里做生意吗?”



我怕自己情绪感染严重,便起身跺跺脚拍拍衣服,去屋后的水塘洗鞋边的泥巴。想起前几年当兵临出门时,好像不曾有过这种感觉,现在反倒脆弱了,不禁感到好笑。

午饭时,父亲在野外干活未回,母亲端来一碗薯粉丸子,笑着说:“多吃点,出外结人缘!”我叫母亲也吃点。母亲撩起灰黑的帆布围腰,擦了擦满是老茧的手:“家里没什么给你吃的。仅有的两个鸡蛋,昨天你三哥从搬运站回,给他吃了。垸里的蛋不好买,再则出门也不能吃蛋。”



母亲拉来墙边的板凳,挨我坐下,喉咙发硬:“哥姐都成家了,现只你最小,我和你父又老了,帮不上什么忙,在外一切靠你自己了。”母亲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俗话说,身稳口稳,到处好安身。外面好东西爱不尽,不是俺的就不要。”

我怕母亲越说越多,便匆匆地扒完碗里的饭,放下筷子:“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嘴上虽阻拦母亲,可心里还是热乎乎的。

我拎着包准备从后门直接上村后的大路,母亲却连忙叫住我从大门走,说大门面子大,前途大。我虽早就不信这些,但也只好笑笑,顺从母亲的意思。

快出村时,我回头看见母亲还站在屋后门的台阶上望着我,见我回头便挥了一下手。



傍晩,乘上南京至汉口的客轮。站在船尾,扶着铁栏,望着镙旋浆绞起的层层白浪及追着船尾白浪而上下翻飞的几只白色海鸥,不禁使我思绪万千:

《打工起程》

携着老母的泪

踏上引擎高吭的大轮

半壁江山

在夕阳下血红

凭栏远眺

胸中悄然升起一股  

  熊熊之火

沿着残阳的路

闯下去

有旭日东升的

明天

 


二、薄荷糖

乘坐无人售票的公汽时,我摸遍了全身也未找着零钱。站在我身后等着上车的一位穿着蓝牛仔衣,肩挂一黑色工作包的约三十岁左右男,看到我的窘境,便帮我垫上了一块硬币,使我颇为感激。

上车后,我提着个大包,跌跌撞撞地在车后找了个空位坐下。那个帮我出钱的牛仔青年刚好坐在我前面,嘴里在含嚼着什么东西。我和他打了个招呼,并再次说谢谢他。



他问我是不是从老家来找事做,我点点头。他说现在工作可不好找。我说我叔在这边开车,有熟人没问题。他说那还差不多。说着他便侧过上身,从一个大拇指粗的小纸筒里倒出两粒嫩绿色的糖片似的东西来,递给我。我摆摆手,说谢谢你我不用。他说尝一尝,并指了指他喉咙说润喉的,凉爽得很。看着他还在伸着的手,我不好意思便接了过来。心想在外是不能乱吃陌生人的东西,这可是小孩都懂的事。他感觉到我拿在手上没吃,便又倒出一粒放进嘴里说你吃,没事的。我怕他看出我在怀疑他的好意,便放进一片嘴里。味道还真不错,满嘴里清甜凉爽,轻轻一吸,竟连喉咙心肺里都感到清凉(多年后,我才知道这是薄荷糖)。但不管怎么好吃,趁他转身时,我还是悄悄地吐了出来,连同另一片轻轻地丢在座椅底下。心想:万一是什么迷魂药岂不惨了!还是不吃为好。但看牛仔青年的模样倒不象坏人,象是工地上的工程设计师或研究员之类的打工人。



车走走停停,总算到了终点站。此时天已全黑了下来,城市一片灯火辉煌。我提着包来到车站围墙的大门外,把包放在墙边,坐在上面等着二叔的到来。

那个牛仔青年出来路过我身边,他停下来说你一人在这不怕吧?我笑笑说没事的,我二叔马上就来接我。他招了一下手说那好吧,你在这等,我走啦!我朝他点了点头,心想这可是个好人。

望着公路上骑着自行车来来往往和匆忙行走的人们,心中不免有些惘然,仿佛自已是被遗落在这个陌生城市的孤儿,在等着主人在认领。



我正在想着心事,忽然看见刚同车的牛仔青年手上提着一包东西,从街对面的一间灯火辉煌的超市走过来。我连忙站了起来。他把那包东西递给我说,你晚上还没吃吧,我给你买了点心饮料你先吃点。我执意不要,说二叔马上就来接我了,谢谢你的好意。可他却硬往我手上塞,说已经买了你就拿着。我看再推辞就违了他的心意,便心里热乎乎地接了过来,连说了几声谢谢!本想问下他的姓名地址,好今后有机会去感谢他,可一反想:要是他怕我找不到工作去麻烦他而不愿告诉我,那岂不为难了他吗?于是我便只好把想问他的想法吞回肚里。

望着他一步步远去的背影,想起在车上他给我的糖片,我竟然偷偷地给丢了,真是令人有些愧疚。真想再去把那糖片找回,放心地吃下,再好好的仔细地体会下喉咙心肺的凉爽和清甜……

 


三、投奔二叔  

二叔是和我们邻村的黑巴合伙承包了一辆中巴车,专跑广州至佛山的客运路线。前两天在广州,一个佛山的司机为了抢二叔的客源,邀了几个本地司机把二行揍了一顿。二叔气极败坏,次日趁那家伙厥着屁股埋头检查车胎时,连忙从驾驶室里捞起一把扳手,照那家伙屁股就是狠狠地一下,那家伙当即捂着屁股鬼哭狼嚎,在地上打滚。二叔丢下扳手就跑,连车也不敢开,最后交警队的人来开走了。听说第二天那家伙的屁股肿得象个蓝球,连穿裤子也困难。



二叔说这个月他和黑巴各赔了九百元,车主心太黑,看到他和黑巴都是外地人,故承包费比本地人贵好几百元。现在如若去交警队取车,又不知要罚多少款,况且还怕遭本地司机报复。他自已现在也无处安身,打算明天去中山一家石灰窑上看看,因那里有许多老乡。他说原本打算这两天抽空帮我跑跑工作,现在看只有靠你自已了。



中午,二叔帮我拎着包,带我来到一家武穴老乡开的发廊里,叫我暂且在这落脚。之后他说请我吃顿饭。我说随便吃碗面条或盒饭算了,我们又不是外人。二叔说,那怎么行,侄儿千里迢迢的从老家来,我这作叔的虽然没能力帮你找工作,请你吃顿饭还是应该的。我们走了很远一段路,才选了一家门头挂着“辣妹子”招牌的小馆。



二叔拿起桌上一张压封了塑料膜的菜单,首先叫了份青椒肉丝。他上下搜索着,说还来个一菜一汤。我说甭讲究,炒个素白菜就行。吃饭时,没想到碗特别小。自从离开家以来,这几天没正儿巴经吃过一顿饱饭,加之今天的菜又觉合口,故我一口气扒了四碗,可怜的肚子才有些许的饱感。本还想吃它个一两碗,但怕别人听到我老喊服务员盛饭,也不好意识,便罢。



二叔说,你年纪轻轻的,在外不管找不找到钱,饭是要吃饱的,身体第一。我点点头,说吃饱了。结帐时,居不知小碗饭一块钱一碗,我原以为象我们老家不管你吃多少饭一人一块钱。这不禁使我有种上当受行着骗的感觉。二叔付完钱(19元),随手抽了两根牙签,递了一根给我,我们边剃着牙边走出馆。

我知道二叔这是在履行他作为当叔的礼节,其实他不请我吃饭我也不会怪他。看他那黝黑的面孔和瘦小的身躯,以及那原本就稀薄且又日益沙漠化的头颅,我就深知二叔活得艰难。



晚饭时,我们就近找了家面馆,各吃了一碗兰州拉面。趁二叔吃时,我先把钱付了。

吃完面,我们来到老乡发廊的店门口聊天。二叔承包的中巴车女车主突然找来了,劈胸揪住二叔,说到她家去把车被扣的事讲清楚。二叔边努力挣脱边和她争吵起来,发廊老乡叫二叔带到旁边去扯,他店里还要生意。

那女车主牛高马大,揪住二叔胸口拉着往路边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看到二叔为难的样子,我便插在中间分开他俩,说有什么事好声讲,拉拉扯扯干什么,意图二叔尽快脱身。那女的冲我叽哩呱啦的,发廊一女老乡叫我不要和她吵,说她骂我我又听不懂。这时黑巴正好来了,也同那个女的争吵了起来,引来几个围观者。那女争吵着,扭头四下一望,看到二叔不在了,便连忙跨上单车追赶。我那可怜又可恨的二叔竟不知走叉路或躲避下,却朝着公路直走,让那女的猛蹬几脚便追上了。又是一阵争吵。那女的以为二叔的驾驶证还被交警扣着逃不了,看到我们人多,今晚要二叔去她家已不可能,加之二叔说明天借了钱一律去她家,那女的才气呼呼地蹬车返去。



夜里二叔没处着落,便说和我一起在发廊里将就一晚。没想到发廊里的蚊子特别多,再则椅子上也睡不好,二叔便说带我去街边的那个大凉亭子里睡。

我们去时,凉亭四周的石凳上、地板上或靠或躺地卧着十来个人。二叔说这都是象我们一样的外地打工人,有的是没处落脚的捡破烂人。我和二叔因太疲倦了,也顾不得石板的透心凉和没东西盖,和衣倒下便呼呼地入梦了。睡到半夜半时分,被冷醒了,便叫上二叔回发廊睡。



早晨,还在睡梦中,听有人敲门。我迷迷糊糊的从刮胡子的躺椅上爬起来准备去开门,二叔突然拉住我,摆摆手,示意不要开门。我想起可能是昨晚那个女车主来了。屏你呼吸,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透过缝隙一望,果然是那个女车主。她正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双手叉腰,东张西望。二叔缩着头,弓着腰,一动不动的坐在由三个靠背椅子拼成的“床上”。我挥手示意他赶紧下来,躲在墙边,以免那女车主从缝隙中窥见。我们弓着腰缩着脚,大气也不敢喘。等了几分钟不见动静,从缝隙中瞄了几眼眼,不见人,估计那女车主已走,我便悄悄地打开门,探头张望。确信安全了,便招手叫二叔出来,从小道快速去昨晚那凉亭边等我。



二叔说他和黑巴承包那车时,承包费是黑巴垫的。现亏本了,二叔手头拿不出这么多钱,黑巴便把二叔的驾驶证扣压了。明说是老乡,可关系到钱的时候,黑巴毫不含糊,寸步不让。二叔说他身上现只有三百多元的“保命钱”,还差得远。我说我也有三百多元,要不我们先凑六百元,再给黑巴讲点好话先把驾驶证弄到手再说。二叔说黑巴鬼得很,肯定不行。我说不管怎样先试试再说,要不没有驾驶证你怎么找工作?二叔说这也不行,你自己也只那么点钱,万一十天半月找不到事做就麻烦了。我说不可能的,我有很多当兵的证件和武术像片,找个保安工作还是不成问题,你甭为我担心。二叔摆摆头,苦笑了一声,便就附近的小卖部打了个电话给黑巴。



我们把情况给黑巴说明后,并保证二叔只要找到工作第一个月便把剩余的钱还上。没想到黑巴这次倒痛快,接过六百块钱,拿大拇指在舌尖上醮了一下,数了钱后,便从上身内衣口一袋里掏出驾驶证递给了二叔。并说实在是看在邻村老乡的份上,要是外人谈也不谈。二叔忙陪着笑脸说:“那是、那是。”

黑巴走后,二叔便叫我送他去乘到中山的客车,因为还有点怕那女车主碰见。路上,二叔说,黑巴是有些怕我。因为他早就知道我退伍后在家开过武术培训班,所以差三百元也把驾驶证还给了他。经二叔这么一说,没想到自己在一旁还无形的起了作用,心里不免有高兴。



送走二叔后,为了减省两三块钱的摩托车费,我只得徒步往回走。心想:原打算投靠二叔,找他帮忙,没想到二叔竟还“投靠”了我,接受了我的“帮忙”。想到自己眼下的“前途”和“钱途”两茫茫,不禁心眼有些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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