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贤里说佛山的“里”
徐延明先生受邀来佛山讲座的时候,提到佛山似乎格外亲切,原来当年他随着大军南下时在佛山驻扎过,并从这儿挥师北上朝鲜,参加那场著名的战争。那地方叫西贤里,就在今天亲仁路和松风路交接处附近,在普通佛山地图上找不到踪迹,那附近街巷建筑也早物事人非,如果不是一栋三层的砖房建筑的山墙上挂着一小块蓝色的牌子“西贤里”,恐怕谁都指不明西贤里的所在。
有牌的房子在周遭不规整的水泥建筑的围逼下,局促而寒酸,就如同“里”这一词在汉语言中使用范围大面积缩减一般,在城市改造的快节奏中,在随处可见的巨大而鲜红的“拆”字下,里,基本上与旧城俱灭了。西贤里和其他仍顽强存在的“里”如臣总里、文明里、文会里等等,会不会与时俱进,消失在时间的尘埃里呢?
只要翻翻《佛山忠义乡志》,二十八铺中以“里”命名的街道何可胜数?笔者没统计过,在清末民初那段时间里,也就是今天佛山旧城的前身,佛山的街道名中,“里”数量之多,不夺魁首,绝对不出三甲之外。就拿笔者供职所在,当年的祖庙铺来说吧,就有文明里、文会里、新荣里、新华里、臣总里、恩光里、恩星里、恩荣里、近元里、楼观里、旗杆里、胜聚里、永安里、平安里、余庆里、麒麟里、居义里、仁寿里、瑞麟里、玉书里、上贤里等等。
与其他铺相比,祖庙铺的“里”顶多够上个平均水准,相对数量和绝对数量均非最多。更让我们这些有点怀旧倾向的人惊喜的是,居然还保存着有数的“里”,如新荣里、恩光里、臣总里等多处!
“里”这词可大有来头,在先秦时候已经用在聚落名称上,如《诗·郑风·将仲子》:“将仲子兮,无?我里。”更用在城邑的市廛、街坊上,如《国语·鲁语下》:“先王制土,籍田以力,而砥其远迩;赋里以入,而量其有无;任力以夫,而议其老幼。”并在几乎各个朝代都近于最基本的行政单位,或者二十五家为一里,或者五十家为一里,或者七十二家为一里,或者八十家为一里,或者一百家为一里,或者一百一十家为一里,里的规模基本上与时俱增了。
可以推测,凡用“里”命名街道的城市,大概都能进到中国历史文化名城的行列,或,至少,也有慕古崇文的愿望吧?
还记得有一次去北京,跟团,给拉进同仁堂药店接受“健康指导”的时候,穿白大褂的看起来像老中医的人,一口流利的白话,居然那么巧,是“南海乡里”,至少人家“家住”黄岐呢———当然,未必真有团友会当真。“南海乡里”待考,而我陪同、访问西贤里旧地的徐导去岁已经故去,肯定地,“里”会越来越少。
(来源:2005.07.11 杨河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