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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构修辞 | 北大校长致歉信:给你打Call,给你打X

胡范铸 话语生态研究 2018-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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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校长致歉信:给你打Call,给你打X


作者:胡范铸 教授,博士生导师

上海市语文学会会长,华东师范大学国家话语生态研究中心首席专家,复旦大学《当代修辞学》编委会主任


在“北大120周年的五四校庆纪念日”(别说五四只有99年,这不是在下的算术问题)庆祝大会上,北大校长读错了“鸿鹄”“莘莘”的发音,网上一片呵呵,几乎成为狂欢。

刚刚,北大校长发表了致歉信。读完信,真的是让人欢喜让人悲。

姑且胡批如下:


道歉信全文如下:


亲爱的同学们,

很抱歉,在校庆大会的致辞中读错了“鸿鹄”的发音。说实话,我还真的不熟悉这个词的发音,这次应当是学会了,但成本的确是太高了一些。

(胡批:开门见山,坦承错误,尽管这本来不是什么大的错误,汉字数量如此庞大,就是中文系教授也难免读错字音,但是既然已经成为一个网络事件,比文字是否错误更重要的是学者的态度和学校的形象,有必要及时作出反应。

我想,我的这个错误会使很多同学和朋友失望,觉得作为一个北大校长,不应该文字功底这样差。说实话,我的文字功底的确不好,这次出错只是把这个问题暴露了出来而已。

上中小学时,正赶上文革,教育几乎停滞了。开始的几年没有课本,后来有了,也非常简单。我的基础教育既不完整、也不系统。我生活在内蒙古的一个小农场,只有几十户人家。现在人们很难想像当时的闭塞状态,农场离县城几十公里,距离虽不能算远,但乘马车要一整天时间。当时不但没有现在发达的互联网,连像样的书都很难找到。最近,我刚出了一本书《校长观念-大学的改革与未来》,其中还提到了当时的情况:

“我们这一代人是读毛主席的书长大的。文化大革命开始时,我小学五年级,几年都没有课本,老师只是让我们背语录和老三篇。十几岁时是求知欲最强的时候,没有其他的书,反复读毛选和当时一本干部培训用的苏联社会主义教程。我的中国近现代史知识,最初都是通过读毛选和后面的注释得到的。《矛盾论》和《实践论》当时都读过,中学政治课又学了一遍。一分为二、对立统一、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等等,这些概念都滚瓜烂熟,也深深影响了我们这一代人的思想观念。”

(胡批:这段话说得很朴实,的确揭示在下和校座这一代大学生共同的文化经历和思想特征)

我很幸运,77级的高考语文考试作文占了80分,词句和语法只有20分,否则我可能就考不上北大了。我只是在考试前的几天,读了一本语法方面的书,刚刚知道什么是主语和谓语。语法概念不清,上大学之后学英语也多费了很大的劲。

(胡批:校长同学这次犯的不是“语法”错误,不过意思我们还是理解的)

我写这封信,告诉大家这些,并不是想为自己的无知或失误辩护,只是想让你们知道真实的我。你们的校长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也有缺点和不足,也会犯错误。另外,我还想告诉大家,我所有重要讲话,也包括上面提到的那本书,都是自己写的,其中的内容和思想都是我希望大家了解的。

(胡批:真好!难得!但似乎应该有人起草,否则校长太累了)

我是会努力的,但我还是很难保证今后不会出现类似的错误,因为文字上的修炼并非一日之功。像我这个年纪的人,恐怕也很难短时间内,在文字水平上有很大的进步了。真正让我感到失望和内疚的,是我的这个错误所引起的关注,使人们忽视了我希望通过致词让大家理解的思想

(胡批:太重要了,不要纠缠于字音的标准与否,更应该关注思想的力量)

“焦虑与质疑并不能创造价值,反而会阻碍我们迈向未来的脚步。能够让我们走向未来的,是坚定的信心、直面现实的勇气和直面未来的行动。”

(胡批:高度失望。比“正确的学者的态度和学校的形象”更重要的是对于北大之所以为北大,学者之所以为学者的理解:怎么就“质疑并不能创造价值”?我们可以纾解“焦虑”,但是绝对不能放弃“质疑”。现代教育的根本任务之一就是培养人的“批判性思维”,学者的基本使命是“质疑既有理论”)

再次对所犯的错误致歉!

热爱你们的校长,

林建华

(胡批:马克思主义的精髓更是在于“不断质疑现有理论秩序、社会秩序、权力秩序的合理性”以推动社会发展。没有“质疑”何来“问题”,没有“质疑”何来“创新”,没有“质疑”何来“五四”,没有“质疑”何来“北大”?


我们不应当总是“质疑语言文字的规范”(那可以留给《咬文嚼字》和语文老师),我们更不应当由于语言文字的一时失范而“质疑北大的学术地位和校长的治校成绩”,不过,当中国第一高校的校长在“五四”校庆时候号召放弃“质疑”精神时,不知北大先贤、五四先驱情何以堪?学人是否都应该对此提出“质疑”?

危机需要及时应对,危机需要坦诚应对,但更需要以正确的观念应对。

机构修辞,应该积极维护自己的形象,更应该关注修辞的伦理,推动社会的发展,这才是最好的修辞。北大,难道你们学校没有修辞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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