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中国再也听不到真话
他一身傲骨,满身是胆,无论时代有多黑暗,人性有多虚伪狡黠,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屈服二字。
有话直说,有错即改,横冲直撞,百年历史沉浮,那股真性情的劲,在他之后,不复存在。
——国馆君
作者:国馆君|来源:国馆(ID:guoguan5000)
带着最后的尊严,悄悄地走
1966年凌晨,上海公安局接到群众报警:
江苏路284弄安定坊5号一对夫妻自缢身亡。
报警的人是这个家的保姆,周菊娣。
房里留下一封遗书,写道:
“600元存单给保姆周菊娣,
作过渡时期生活费,
她是劳动人民,一生孤苦,
我们不愿她无故受累。”
这对夫妻在自缢前在地板上铺上了棉被,
担心踢翻凳子的声音会打扰到邻居。
一个人的高贵,不过一床棉被的厚度。
诀别之际,也不愿给他人添麻烦,
这是真正的贵族精神,
这是傅雷与朱梅馥夫妇。
△傅雷遗书
严苛的童年:只见愁容,不闻笑声
1908年,傅家太太生了一个娃娃,
哭声大如洪雷,当即,
傅老爷给这娃娶了一个名字:傅雷。
据《孟子》“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而取字“怒安”。
谁料这娃后来果真人如其名,
我行我素,怒气雷行。
傅雷好友柯灵这样描述他:
“他身材颀长,神情又很严肃,
给人印象仿佛是一只昂首天外的仙鹤,
从不低头看一眼脚下的泥淖。”
孤傲如此,腰杆子从来就没弯过,
这跟他的原生家庭有关。
傅雷四岁那天,父亲坐了冤狱,
不久肺病发作郁闷去世,
傅母大受打击,整个傅家沉沦不堪,
膝下四子,除了长子傅雷,
其余全部夭折。
丧夫丧子之痛,让傅母决定孤注一掷,
决心严苛培养傅雷。
有天深夜,傅母要求傅雷念书,
却发现傅雷不专心,
二话不说把年幼的傅雷用棉被包裹起来,
准备投入水中。
傅雷打了个盹,
傅母便拿烧得正滚烫的烛油烫他,
在这种暴力式环境下成长的傅雷,
用了一句“只见愁容,不闻笑声”来表述自己的童年。
他在日记写道:
“生活往往是无荣誉无幸福可言的,
是在孤独中默默进行的一场可悲的搏斗。”
这样的绝望,有几人经受得住?
所以从小他的性格便乖戾刚烈,
动不动就暴怒如雷,
身边的人还给他取个外号叫“老虎”,
谐音“老傅”。
他太刚正了,以至于有些不近人情,
所以不流俗的他,在当时无法与人共事,
一把孤傲利嘴,一身不流俗的气质,
得罪了很多文艺名流。
△年轻的傅雷夫妇
怒安怒安,不怒不安
1931年,画家刘海粟邀请傅雷到上海美专任职。
某天,他的一位新同事来校任教,
新同事怕众师生不服,
于是将自己画作挂在长廊上,
供大家欣赏,引来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傅雷知道后,气得跺脚谩骂:
“这是谁的画,统统收走!”
当时刘海粟在场,新同事也在场,
傅雷的声音,全走廊师生都听见了。
新同事见状,十分尴尬,
但不敢作任何回应。
刘海粟看到后,马上介绍两人认识,
结果傅雷一点脸面都不给,
直接甩袖离开。
刘海粟当时很无奈,
他知道傅雷就是这幅臭脾气,
但也不敢得罪,追上去就问:
“你怎么这样对人家?”
傅雷说:“那样的画就不该挂出来,一看就没真本事!”
这太不给刘海粟面子了,
气得刘海粟直接回应:“你也太狂了!”
傅雷又是一甩袖子:“我没工夫跟你闲扯!”
有没真本事,都离不开傅雷的“法眼”。
他还有个同事,叫张弦,此人才华非凡,
某天刘海粟邀张弦来家里吃饭,
还请他临摹一副宋朝名画,
三番五次,刘海粟接着请吃饭的名义多次邀请他临摹,
完事之后,刘海粟却在画上题了‘海粟拟李龙眠’,
实际是把这画作据为己有。
当时,张弦的收入并不高,
傅雷也十分清楚他的情况,
因为十分爱惜他的才华,
傅雷多次向刘海粟要求为其加薪,
但是一直被刘海粟拒绝。
1936年,傅雷收到噩耗,
得知张弦死了,因为太穷看不起病,
“悲恸之情,难以言喻”。
他马上给刘海粟写了一封信:
“把张弦的死讯在报上登一新闻,
让他数年来的桃李得悉;
筹备一个遗作展览会;
设法替他卖掉些作品,
所得的款作为他遗孤的教育费;
设法叫博物馆购藏他的一张作品。”
情真意切,考虑周到,
傅雷为一个名不见经传,
而且并无交情的人如此用心,
可见傅雷心中的正义与爱心。
可惜刘海粟一声不吭。
傅雷自己掏腰包为张弦办画展,
画展上刘海粟还出现了,
傅雷一下没有止住自己的悲愤,
指着刘海粟的鼻子就是一通大骂,
什么挚友至交,为了一个无辜者的生命,
傅雷决定和刘海粟断交,
这一断就长达二十年。
虽然和刘海粟断交,
但他公私分明的态度,
感动了不少人。
一年,傅雷在国立艺专任职,
学校某天邀请他做一次演讲,
傅雷毫不吝啬地提及了刘海粟的艺术造诣,
他将刘尊称其为“大师”,
但是普遍学生认为刘根本不配“大师”,
傅雷没有理会,一直坚持己见,
后来这场演讲不欢而散。
在大家眼里,傅雷是因为跟刘有私交,
所以才不吝词汇地赞扬他。
傅雷辩解说:“以私交而论,他平生待人,
从无像待我这样真诚热心,始终如一的;
可提到学术、艺术,我只认识真理,
心目中从来没有朋友或家人亲属的地位。”
傅雷做人,讲究的就是这股劲,
哪怕你说他六亲不认、不给朋友面子,
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
在他眼里,
宁愿一怒得罪人,
也不愿藏掖在心里,
这样他会不安。
傅雷不擅长什么事都憋着,
比如他曾应国民政府行政院之邀一事,
那天洛阳考察龙门石刻,
他眼前发生了一幕幕惨绝人寰的事——
老百姓因为遭遇饥荒,流离失所,
期间还遭遇了不少军队土匪的洗劫,
整个社会乱作一团,
成批的文物古董被盗走,
这些事,让傅雷堪忧万分。
谁知,找政府说,直接吃闭门羹;
找当地的政府管,被敷衍出门;
傅雷索性天天写文章提意见。
这股犟劲就是压不下去。
1936年,国立艺专两派明争暗斗不休,
一听说是免费学费,吸引了一大批学生。
就在这时,整个学校乱作一团,
校长滕固赶忙电召傅雷担任教务主任。
傅雷不敢怠慢,他直接找校长建议:
若要办好学校,一要测试学生,
二甄别教师,不合格者一律淘汰。
滕固不同意,傅雷一怒之下跟他吵翻。
有人说:傅雷不是狂,是不愿假。
事实上,傅雷只是习惯了做一个异教角色,
凡是世间丑陋的一面,
傅雷绝不心慈手软,
说一不二,是傅雷的做人基本准则。
人称“老怼”
1943年,上海文坛十分萧条,
一个叫张爱玲的奇女子,
异军突起,震惊了整个文坛文人。
傅雷写了一篇文章:《论张爱玲的小说》
不吝赞词:“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
在当时的环境里,
傅雷眼里的大部分人以及他们的作品都是垃圾。
除了张爱玲,他格外欣赏,但提到《倾城之恋》,
他又变脸了。
“疲乏,厚倦,苟且,
浑身小智小慧的人,
担当不了悲剧的角色。”
你说傅雷高屋建瓴也好,
颐指气使也罢,
一连好几篇张爱玲的文,
都被傅雷集中开火:
“她所写的,倒更近于欧洲中世纪的历史,
而非她这部小说里应有的现实。”
——傅雷评张爱玲的《连环套》
“文艺女神的贞洁是宝贵的,
也是最容易被污辱的。
爱护她就是爱护自己。
一位旅华数十年的外侨和我闲谈时说起:
‘奇迹在中国不算稀奇,可是都没有好收场。’
但愿这两句话永远扯不到张爱玲女士身上!”
——傅雷评张爱玲的《倾城之恋》
这在当时文坛绝对是针尖对麦芒的好戏!
张爱玲当然不服气,
她把闺蜜口里听来傅雷的绯闻,
写了一本小说——《殷宝滟送花楼会》,
除了人物化名,故事完全刻板傅雷,
这都不算什么,
张爱玲直接把自己的名“爱玲”写了进去,
意为这里边的故事全都属实。
这就很尴尬了,傅雷表示:
“《金锁记》的作者人品竟是这样低劣,
真是错看她了。”
△张爱玲
对当时的文坛大家鲁迅也不曾口下留情,
他直接怼当时译坛的不严谨作风,
顺道把鲁迅也拿出来数落了一遍:
“Moby Dick是本讲捕鲸的小说,
一个没海洋生活经验的人如何敢着手这种书?
可是国内的译本全是这种作风,
不管题材熟不熟悉,拉起来就搞,怎么搞得好?
从前鲁迅译日本人某氏的《美术史潮》,
鲁迅本人从没见过一件西洋美术原作而译,
比纸上谈兵更要不得。
鲁迅尚且如此,余子自不足怪矣!”
当然,不仅张爱玲鲁迅,
男女老少,中外大家小家,
文学家、艺术家、音乐家等等都不曾放过。
老舍、茅盾、张恨水、吴昌硕、齐白石、徐悲鸿、张大千,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举足轻重的大家人物?
他讽刺徐悲鸿:
“还有同样未入国画之门而闭目乱来的,
例如徐某某。
最可笑的,此辈不论国内国外都有市场,
欺世盗名红极一时,
但亦只能欺文化艺术水平不高之群众而已,
数十年后,至多半世纪后,
必有定论,除非群众眼光提高不了。”
这就算了,他最后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已到了日暮途穷的阶段,
能力只有衰退,不可能再进步;
不比你尽管对自己不满,始终在提高。
想到这点,我真艳羡你不置。
近来我情绪不高们大概与我对工作不满有关。”
说傅雷是毒舌,一点也不为过,
当然,他虽毒舌,但为人正直坦荡,
他是一个对自己要求严苛的人,
经常拷问自己,冥想忏悔,
同时,他也是一个浓情脉脉的温润君子。
铮铮铁骨也柔情似水
傅雷,很典型的老上海人,
生活,乃至做学术都格外讲究精致。
很多人对他的印象,
停留在那本《傅雷家书》中,
那里倾注了一个父亲所有的深情与爱。
出于原生家庭的阴影,
傅雷开始对孩子的教育也近于暴虐,
他对大儿子傅聪说:
“先做人,其次做艺术家,
再次做音乐家,最后做钢琴家;
用钢琴语言领悟音乐,
从音乐中寻求人的基本价值。”
可弹琴又何止是个简易的事,
加上孩子正值童年,天性好玩。
傅聪是个拥有极强音乐天赋的孩子,
那天他正在楼下练琴,
傅雷正在楼上译文,
趁自己不在父亲的视野范围内,
他在琴谱架子上一边摆着琴谱,
一边拿出本《水浒传》看,
手指也自动地跟着旋律走,
看到黑旋风李逵杀杀杀的那一幕,
整个旋律快捷明朗,
瞬间引起了傅雷的注意,
下楼一看,抓住傅聪的胳膊,
大吼傅聪,像李逵一样的怒气,
吓得他再也不敢分心练琴了。
一天,傅聪在客厅写功课,
傅雷就在旁边剥花生,
看到儿子打瞌睡,傅雷暴跳如雷,
把桌上的蚊香盘抡来就往傅聪鼻梁上砸去,
顿时血流不止,还给他留下了一道永久的伤疤。
事后,傅聪对父母的好友杨绛倾诉道:
“爸爸打我真的痛啊!”
包括在饭席上,
孩子们有没坐端正,手肘是否摆正,
有无妨碍到同席的人,
咀嚼饭菜是否发出声……
都要做到一板一眼,
不得有半点差错。
摊上这样的父亲,小傅聪难免有些委屈。
后来傅聪稍微大点了,
和几个朋友在家切磋琴技,
傅雷就站在一边听。
等傅聪朋友都离去后,
傅雷又怒了。
指着傅聪的鼻子严厉呵斥:
“你弹得不好,在你朋友当中特别丢脸!
你学习一点都不认真!”
傅聪不服气,反驳了几句,
傅雷也被激怒,言辞更加猛烈,
一气之下,傅聪离家出走,
去到了朋友毛楚恩家住了一个月。
傅雷早年对孩子的教育,
很严厉,甚至有些苛刻。
但他也从来不曾吝啬自己的柔情,
不羞于表达自己的爱意——
傅聪远去波兰留学深造钢琴音乐后,
父子俩相见次数少了,
傅雷开始悔恨自己过去对孩子的教育方式,
为此,他天天自责不已:
“孩子,我虐待了你,
我永远对不起你,我补赎不了这种罪过!”
这样久违的温厚父爱,
在送往远洋书信中,
比比皆是——
“昨夜一上床,又把你的童年温了一遍。
可怜的孩子,怎么你的童年会跟我的那么相似呢?
我也知道你从小受的挫折对于你今日的成就并非没有帮助;
但我做爸爸的总是犯了很多很重大的错误。
自问一生对朋友对社会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的事
,就是在家里,对你和你妈妈作了不少有亏良心的事。
——这些都是近一年中常常想到的,
不过这几天特别在脑海中盘旋下去,
像恶梦一般。可怜过了四十五岁,
父性才真正觉醒!
跟着你痛苦的童年一齐过去的,
是我不懂得做爸爸的艺术的壮年。
幸亏你得天独厚,任凭如何打击都摧毁不了你,
因而减少了我的一部分罪过。
可是结果是一回事,当年的事实又是一回事。
尽管我埋葬了自己的过去,
却始终埋葬不了自己的错误。
孩子,孩子!孩子!
我要怎样拥抱你才能表达我的悔恨与热爱呢!”
情真意切,满满的悔恨与愧疚,
傅聪也当即原谅了父亲,
父子俩靠着书信,
天各一方,开始了远隔重洋的联络。
父子和解的契机,
不在于傅聪远去,
也不在于傅雷觉醒,
这其中,离不开一个温婉的女人。
她叫朱梅馥,
傅聪的母亲,傅雷的妻子。
她曾写信告诉儿子傅聪:
“克制自己,把我们家上代悲剧的烙印从此结束;
而这个结束就要从你开始,
才能不再遗留到后代上去。”
△傅雷一家(最右为傅聪)
△朱梅馥与傅聪、傅敏兄弟
性情刚烈,直如竹筒
傅雷从艺专辞职后,便回到上海。
当时日军占领了上海,
因为家国情怀,傅雷直接给自己下死命令:
“东不至黄浦江,北不至白渡桥,
避免向日本宪兵行礼,亦是鸵鸟办法。”
这还不是最绝的,
最绝的是抗战期间,
傅雷闭门不出,耐得住性子,
是为了拯救这个国家,这个民族。
新中国成立后,
清华大学的吴晗想请傅雷教法语,
但傅雷的性格业界里是出了名的差,
但没办法,整个中国,
能有几个傅雷这样的人?
当时吴晗只能请钱钟书夫妇做说客。
依旧被傅雷拒绝,
他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从此,傅雷之呆在书斋里闭门译书。
在“大鸣大放”期间,
原本一心译著的傅雷被纠了出来,
就因为他说话太直白,
得罪了不少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傅雷被指亲美反苏,
基本要被定为“右派”。
这是个很严重的事,
这可是要被扣上帽子的事。
因为傅雷的脾气,很自然,
他被戴上各种帽子受到批判,
夸张的时候,一天批斗十几次。
某个晚上傅雷回家,
被红卫兵叫住,
因为一直等不到傅雷回家,
妻子朱梅馥忧心忡忡,
生怕傅雷出事,
身边的朋友都知道傅雷的性格——
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人。
终于,朱梅馥看到丈夫平安到家了,
才长舒了一口气。
特殊时期,傅雷算是遇到了大麻烦。
还是避免不了,
傅雷被扣上了大反派的帽子。
因为这事,
他干脆选择闭门不出,
每天看书写字。
到了1966年,
傅雷仿佛预感到了一些什么,
他绝望地对朋友说道:
“ 我快要走了,我要走了……”。
“不能走!”
朱梅馥感到惴惴不安,
她四处找人帮忙留意,
请求上海作协书记周而复保他一次。
周而复见到傅雷后,
第一件事就是让傅雷自我检讨。
谁知傅雷一点情面都不给,
大声地回了一句:
“没有廉价的检讨!人格比什么都重要!”
周尔复执拗不过,索性让柯灵前去说服,
但傅雷的回答还是冷冰冰的:
“人格比任何东西都可贵!
我没有反党反社会主义!
我无法作那样的‘深刻检查’!”
傅雷被定为了右派,他写信告诉柯灵:
“在这样的大风大浪中,
牺牲一个区区傅雷算不了什么!”
到了1961年,经过一番朋友的奋 54 40126 54 21954 0 0 8852 0 0:00:04 0:00:02 0:00:02 8852斗,
傅雷的“右派”帽子被摘,
大家纷纷前来道贺,
他却面无笑容:说了一句:
“当初给我戴帽,本来就是错的!”
果真是铁血汉子,
朋友说他太顽固,综艺一天惹来杀身之祸。
傅雷一声不吭,只是坦然地说:
“顽固至少是classic的,它比随波逐流好!”
一语成箴。
正在书斋看书的傅雷被一群人带走,
一场前所未有的折磨,正在等着他。
傅雷被红卫兵批斗,抄家,
还因为阁楼里的一只箱子惹上了大麻烦,
箱子其实是傅雷的妻姐建国前寄存的,
里面有蒋介石及宋美龄画像,
这成了傅雷的最大罪证!
随后,迎接他们的是无休止的批斗。
这对傅雷而言,
是活生生的羞辱。
△晚年的傅雷夫妇
以死明志
1966年,被批斗的傅雷想开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想自杀,
而发妻朱梅馥也一样,
她很无奈,同时也很无力,
看着遭罪的丈夫这般憔悴模样,
她也想通了,选择了和傅雷一起自杀:
君死,吾也不苟活,为了不使你孤单,
你走的时候,我也一定要跟去。
保姆周菊娣回忆说:
大约在晚上八点左右的样子,夫妇俩吃晚饭,
夫人说:“明天小菜少买点。”
说完又补充道:
“菊娣,衣物箱柜都被查封了,
我没有替换的衣服,
麻烦你到老周家给我借身干净的来”,
她希望自己死得干净。
还在一个小信封里装入53.50元,
写明是他们夫妻的火葬费,
他们也不愿意欠任何人的。
3日凌晨,他们走了。
以死明志,震惊国内。
直到2013年10月,
傅雷夫妇骨灰正式入葬于上海福寿园的海港陵园。
碑身正面题有傅雷家书的名句:
“赤子孤独了,会创造一个世界。”
傅雷的确是一个赤子,
敢说敢做,敢言敢怒,
不怕得罪人,更不怕得罪权贵。
如今半个多世纪过去,
当我们一面吐槽着这世上的荒诞时,
是否会记得,
半个世纪以前,
曾有这么一位人物,
像炽烈的火焰,
熊熊灼烧着,
这样才对得起自己胸中流淌的热血,
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这便是傅雷留给世人的精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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