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Richard Whatmore
出版社: Polity
出版年: 2015-12-14
丛书: What is History? Series
ISBN: 9780745644936
何为思想史？思想史家们在做什么？这本小书旨在使一般读者对此有所了解。思想史在当下是一个具有高度活力的领域，而思想史家们正身处历史学多重转向的最前沿——全球转向、跨国转向、比较转向、空间转向、视觉转向，还有国际转向。今天，思想史的研究课题极为丰富，包括了：科学学说、激情、官能、城市规划、民族国家、人类相食或其它更“自然”的食品消费形式、自传，以及赞美诗。故而，笔者得承认本书中对思想史所下的定义并非全面的，也并未跳脱出个人的限制——鉴于本书的导论性质，希望这是情有可原的。一本旨在定义思想史的书大可更直接地处理科学的思想史、艺术的思想史、音乐的思想史，或者人类学的思想史——自1950年代以来，在这些领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近年来，在思想史与哲学史以及思想史与文学史间的关系方面，也发现了大片有待开拓的沃土——在本书中，笔者即试图向读者提供笔者自认为有效的、关乎这些领域的指南。
本书的内容不可避免的为笔者个人的兴趣所形塑，而这些兴趣是顺着今天人们所谓的“传统路径”发展而来的。笔者曾有幸在剑桥大学受教——在那里，通过两门分别名为“1750年前的政治思想”与“1750年后的政治思想”的课程（这两门课的名称很有启发性），笔者被引入了思想史。一干杰出的学者曾在这两门课上担任教员或助教，这包括了：约翰•迪恩（John Dunn）、马克•戈尔迪（Mark Goldie）、邓肯•福布斯（Duncan Forbes）、昆廷•斯金纳（Quentin Skinner）、加雷思•斯特德曼•琼斯（Gareth Stedman jones），以及理查德•塔克（Richard Tuck）。然而，直到笔者从剑桥毕业并在哈佛大学待了一年后，笔者才把自己算作一个与众不同的思想史部落的一员。
在美国马赛诸塞州的剑桥，笔者上过一门关于启蒙时代政治思想的课，这门课是由无与伦比的朱迪丝•N•施克莱（Judith Shklar）负责教授的。在课上，施克莱鼓励研究生们将历史上思想家所做的文章与当今热门的政治议题联系到一起；具体而言，就是要弄清前人们如果面对当下的政治议题，会采取何种立场——结果当时花了很长时间讨论这样一个问题：孟德斯鸠会不会焚烧美国国旗？无论在当时还是现在，笔者都觉得这样的讨论有点奇怪——这样的讨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意义；其既不能加深我们对孟德斯鸠的了解，也无助于我们更好地了解当代或是过去政治观念的本质。笔者一直所受的教育是：阅读过去思想家的作品之意义在于了解这些思想家关心何种议题，以及了解他们对这些议题提出了何种看法。故而，笔者认为，前人的议题、思想虽可与当下的政治议题进行联系，但这联系必是复杂而间接的。相反，施克莱却希望她的学生将前人的论点带进当下的争议中，以此讨论、评估这些论点。
当然，必须要说施克莱是位善于启发学生的老师——她无时无刻不在追问，不在督促学生们独立地解决问题；她反对将讨论课变成一场复述前辈观点的练习——在这一点上，她与剑桥的那些教员、助教截然不同。在施克莱的课上，笔者往往感到不安，希望她能干脆将她的观点灌输给笔者。这是因为笔者深知：与自己相比，施克莱在十八世纪的政治这一领域中造诣极深，而在这方面笔者今生也将难以望其项背。
以上这些看法即表明了本书面对思想史将要采取的进路——一些读者会觉得这是典型的所谓“剑桥学派”的做法。大家往往觉得，对“剑桥学派”而言思想史就等于政治思想史——这当然是不对的；不论是对剑桥或是别处的学者来说，思想史并非仅仅关乎政治，而对政治的研究也大可从经济学、人类学或者自然哲学的角度展开。本书的宗旨之一即说明：虽然“剑桥学派”一类的标签可以用以描述思想史的过去——其在被作为一门学科确立起来的过程中取得的一系列突破——然而，这类标签在当下大可弃之不用了；它们已经不能用以描述当下最出色的一些思想史家所处理的问题（虽然这些学者往往与剑桥大学有交集）。当然，那些被贴上“政治思想史家”标签的学者，其在思想史这一学科的初创中所做的贡献绝不应该被低估；在本书中，将可以看到这些老辈学者中的几位在今天仍具有强大的议程设置能力。本书中将要用来举例、研讨的论点，主要还是取材于政治思想史的范围——尤其是十八世纪的政治思想史——这毕竟是笔者最为擅长的领域。
本书初稿的某位审阅者曾询问此书的书名是否应该叫做“何为政治思想史？”。笔者的初衷是写出一本思想史的导论，并在此过程中处理思想史与政治思想史间的关联。实际上，本书中提出的一项观点是：思想史当下正身处一个交叉路口，而这一观点在其它关乎思想史的著作中也屡被提及。近来，思想史的几位初创之人的封笔之作当下正被以新的形式陆续出版，同时这些老辈人物所采取的方法与态度也正被应用于很多新的研究领域中。作为一门学科的思想史究竟去向何方，恐怕任何人都在——也只能——猜测吧？
译者：刘小宇 多伦多大学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