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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前所未有的社会试验:西方能否用经济制裁中止乌克兰战争?

濠江客 东亚红书房 2022-05-03

乌克兰军队帮助居民撤离发生战争的城市

3月11日,星期五,俄罗斯发动全面入侵乌克兰战争的第16天。战争进入第三周。
作为冷战结束以来最大的陆地战场,乌克兰军队和民众继续对俄军进行坚定的、勇敢的抵抗。
同时在战场之外,一场几乎是全球范围的共同对俄“战争”,也正在进行。
3月9日,美国谴责侵乌俄军野蛮袭击一家乌克兰儿童医院,莫斯科否认向平民开火。
据路透社报道,乌克兰官员们表示,尽管之前达成了停火协议,允许人们离开被围困的亚速海城市马里乌波尔,但俄罗斯的空袭还是导致病人被埋在废墟之下。白宫发言人普萨基说:“看到在一个主权国家野蛮地使用军事力量对付无辜平民,这令人感到恐惧。”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佩斯科夫在被路透要求置评时称,“俄罗斯军队不向平民目标开火。”
联合国人权机构表示,其监督代表团正在核实伤亡数字。 
这是一场宣传战。俄罗斯正在与西方世界争夺关于这场战争的解释权。

乌军士兵在几乎是废墟般的城市街道上执勤

3月2日,为期3天的联合国大会第11次紧急特别会议以公开投票表决的方式,将俄罗斯发动的所谓“特别军事行动”定性为“侵略”——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侵略战争。全球近两百个国家中,仅有包括俄罗斯本国在内的5个国家对联大决议投了反对票。

联大决议要求俄罗斯“立即、彻底、无条件”从乌克兰撤军,通过外交谈判途径解决争端。

但是在俄罗斯国内,官媒对这场战争的报道中,克里姆林宫反复强调战争的目的是去纳粹化,将入侵行动称为“维和”,并让所有俄罗斯媒体的报道与官方基调一致。

纽约时报评论称,通过媒体管制,“净化”战争宣传,普京关上了俄罗斯“开放”的大门。随着压制言论的新法通过,俄罗斯两家主要独立媒体停播,苏联解体时引入的社会自由遭到破坏。分析认为,普京试图令俄罗斯重回苏俄政权,其最终结果是孤立这个国家。

对于美欧领导的西方世界(包括亚洲的日韩新等国)实施的多轮对俄经济制裁措施,克里姆林宫周三指责美国对俄发动经济战,这引起了能源市场的混乱,并提醒华盛顿,俄罗斯正考虑对美国禁止进口俄石油和能源的决定作出回应。

在3月9日的声明中,俄总统新闻发言人佩斯科夫认为,西方的制裁是扰乱全球市场的敌对行为。他称,目前还不清楚全球能源市场的动荡将达到何种程度。他表示,俄总统普京将于周四与政府举行会议,讨论将制裁的影响降至最低。 

据报道,俄罗斯执政党统一俄罗斯党表示,一个政府委员会已经批准了将退出俄罗斯的外国企业的资产国有化的第一步。该党在一份声明中称,允许将来自“不友好国家”的外国人持股超过25%的企业列入外部管理机制。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一家来自“对俄不友好国家”的企业,如果你配合制裁措施退出俄罗斯市场或关闭在俄业务,那么,你在俄罗斯的资产别想带走,将被俄当局“国有化”。

濠哥前天在《俄军距离基辅市中心仅20公里,乌克兰总统誓言不惜一切代价抗战到底!》一文中曾经介绍,美国四大知名饮料和餐饮品牌百事可乐、可口可乐、星巴克和麦当劳,均已宣布将暂停或关闭其在俄罗斯的业务;空客(Airbus)和波音(Boeing)等西方公司已决定撤出俄罗斯;苹果和索尼宣布将停止在俄罗斯市场的产品销售。

如果俄罗斯当局剥夺上述这些外国公司在俄罗斯的资产,那么也意味着俄罗斯将失去这些外国公司的产品服务。这是真正的“脱钩”——斩断联结纽带式的锐钩。

根据美方的一个统计,已有约290家知名企业宣布撤出俄罗斯,约30家跨国公司仍在与俄有大量业务往来的名单上。

对于俄罗斯官方发出的威胁,白宫发言人普萨基周三表示,美国政府欢迎因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而停止在俄业务的美国企业,如果这些企业的资产被扣押,政府可能会采取措施。 

当地时间3月8日,美国政府正式宣布禁止从俄罗斯进口石油、天然气、煤炭等能源,拜登同日签署相关行政令。英国迅速跟进,表示将在今年年底前逐步停止进口俄石油和相应产品。但是法国和德国等欧盟国家尚未决定禁止进口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

俄罗斯位于远东城镇纳霍德卡港口的油罐区

但是欧盟9日也宣布了一项新的制裁措施——决定将白俄罗斯的3家银行排除出SWIFT(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对160名俄寡头和政界人士实施制裁。欧盟还将禁止向俄罗斯出口海事相关技术。

濠哥认为,如果西方世界向着终结俄罗斯能源出口的方向一起努力,那么,这将是继将俄罗斯主要银行踢出国际金融支付系统SWIFT之后,第二个“核弹级”的经济制裁重磅武器。前者毁掉俄罗斯的金融系统,让俄罗斯当局持有的财富大幅缩水;后者可能毁掉俄罗斯的贸易系统,终结俄罗斯赖以生存的能源出口业务。

众所周知,俄罗斯是一个严重依赖能源出口生存的国家,其财政收入的超过40%来自石油和天然气出口。如果未来有更多国家采取禁止或限制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进口的措施,将毁掉俄罗斯的财政。

但是,大幅减少俄罗斯的石油供应,将造成国际油价飙涨。正如俄罗斯副总理诺瓦克(Alexander Novak)所说,如果美欧各国停止进口俄罗斯石油,切断俄罗斯对欧洲的天然气供应,这可能导致国际油价飙升至每桶300美元每桶以上。

虽然俄罗斯副总理的威胁之言是吓唬人,但现实是国际油价再次涨到了100美元每桶之上,甚至一度涨至130美元每桶——自2008年以来的历史高位。如此高的油价是不可持续的。

怎么办,如何既能大幅减少俄罗斯的石油出口收入,又能稳定国际油价?

美国能源部长表示,正在和盟国讨论释放更多石油储备,以缓解人们对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能源供应和油价上涨的担忧。“我们不知道高油价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美国天然气价格会涨到多高。因为我们不知道普京将在乌克兰进行多久的恐怖统治,更不知道他的战争会持续多久。但我们可以明确的是,这些涨价都是因为普京。这是普京的战争。”

据CNN新闻3月9日报道,美国官员上周末在委内瑞拉举行会谈,讨论允许这个受到制裁的国家在国际市场上出售石油以缓解油价上涨的问题。美方还可能寻求与伊朗达成新的国际核协议,以取代2018年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宣布退出的“伊核协议”。如果达成协议,美国将解除对伊朗出口石油的限制。

据报道,美国总统拜登今年可能会前往全球石油生产的关键领导者沙特阿拉伯,鼓励欧佩克国家生产和销售更多的石油,弥补俄罗斯石油供应减少的缺口。

CNN评论称,上述每一项磋商的推进都有其内在逻辑。但在俄乌战争发生后,这些国家对全球石油生产的重要性赋予了它们新的相关性和机会。

打仗打的是钱,打的是一个国家的经济支撑能力。没钱打不起仗,也打不了仗。

濠哥此前曾经多次指出,俄乌战争是发生在欧洲两个最穷国家之间的战争。

开战两周来,曾经在中国网友心目中想象的应该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一场强大的俄军摧枯拉朽横扫乌克兰的战争,却打成了烂泥潭。

俄军血战两周,付出至少数千战士的牺牲,才换来乌克兰南部一个港口城市赫尔松(Kherson)的占领。

乌克兰利沃夫,当地居民设置反坦克障碍物来保卫家乡

这一场几乎在朋友圈直播的战争,或许部分地说明了一件事,在2014年普京将克里米亚半岛收入俄罗斯版图之后,美欧对俄罗斯实施的多轮制裁已经重创了老大帝国的生气和元气。貌似仍然的强大无比、动辄威慑周边小国的俄罗斯,已经虚有其表。

与2014年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相比,因俄罗斯发动侵略乌克兰战争而实施的制裁,是核弹级的。制裁的目的非常明确,摧毁俄罗斯的战争基础。如果可能的话,削弱甚至终结普京对俄罗斯的统治。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保罗·克鲁格曼撰文《俄罗斯远不如人们以为的那么强大》称,即使普京占领基辅,他也只会变得更弱,而非更强。入侵让俄罗斯受到孤立、现出原形:它是一个实力远不如人们所想象的波将金超级大国。

仅仅通过经济制裁,能否终结一场战争呢?

以美欧为领导的西方世界正在进行这样一场巨大的现实社会试验。

当然,西方也在通过源源不断地支持和援助乌克兰,通过非直接的战争方式介入俄乌战争,以图在战场上打败俄军。

与苏军当年进行的一场十年打不赢的阿富汗战争一样,如果从俄罗斯与西方对峙的角度看,现在的俄乌战争也是一场代理人战争。乌克兰在前线作战,后方站着西方反俄集团。

当然,目前看,乌克兰人的顽强表现也配得上西方对它的支持与援助。

濠哥在开战第一天的文章《普京的最后一战》中就明确指出,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但是乌克兰人必须自己抗战!

乌克兰人只有自己抗战才能得到国际社会的持续援助和真心支持,否则2022年的乌克兰就是2021年的阿富汗。

只要乌克兰人绝不投降,坚持抗战,俄罗斯必败,普京必成战犯!

的确,开战两周多来,乌克兰人的抗战不屈感动了很多人,也得到了国际社会与西方国家更直接、更强有力的支援。

比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3月9日表示,已批准向乌克兰紧急提供14亿美元资金,以帮助满足紧急支出需求并减轻俄罗斯军事入侵造成的经济影响;美国国会批准拨款近140亿美元帮助乌克兰和欧洲盟国,其中100亿美元直接给乌克兰,另外40亿美元资助接受乌克兰难民的欧洲国家。

另外,国际法院3月7日至8日就审理乌克兰提起的俄罗斯涉嫌战争罪相关案件举行了初步听证会。俄罗斯没有派出代表参加。

桩桩件件,让普京大帝听来,都是“总有刁民要害我”的不利消息。

或许更让普大帝头疼的事,借由反对一场对乌克兰的战争,西方世界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紧迫感团结起来。

第二次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经验表明,一旦和平势力结成反侵略联盟并开动战争机器,留给侵略国家延续战争的时间就不多了。

据环球时报今天援引美国商业内幕网站的一则报道,前北约盟军最高指挥官斯塔夫里迪斯表示,俄总统普京可能是北约“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好的事情”,并解释说这位俄罗斯领导人决定在乌克兰开展的军事行动促使西方加强了防御。

斯塔夫里迪斯曾在 2009 年至 2013 年担任北约部队最高指挥官,他在上周日接受美国MSNBC电视台采访时提到,在普京宣布向乌克兰开战几天后,德国宣布将增加国防开支。“我曾担任北约盟军最高指挥官四年,在每次会议上,每次与北约高级官员的会议上,我都会找到(时任)德国总理默克尔和国防部长冯德莱恩。我对她们说,你们必须增加国防开支。但我在四年内一无所获。”

他说:“(但仅仅)在 48 小时内,普京就有效地激发德国人将国防预算几乎翻了一番,这是那群德国人的明智之举。普京可能是北约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好的事情。”

斯塔夫里迪斯还说称,现存的全球体系就像一辆本可以进行良好调整的破旧汽车,“但它仍在路上,一直在往前开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普京在过去一周内为它注入的活力,比我记忆中的任何事情都多。”

是的,普京为自己找到了敌人,并成功地激发起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敌人的战斗活力。

结果如何,时间会给出答案。也许需要三个月或半年,也许只要一个月。

等着吧,我们都能在不久后看到这场战争的终结与普京本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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