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南邮情缘 | 曹伟:活到老,学到老;若有战,召必回
曹伟:日本名古屋工业大学工学博士,南京邮电大学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长期在电磁场与微波技术领域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主持完成科研项目18项,在国际权威学术刊物和国内核心学术期刊等学术刊物以及各类学术会议上发表论文150余篇。现为中国电子学会会士、跨国IEE会士 (Fellow)、跨国IEEE高级会员(Senior Member)、中国电子学会辐射干扰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江苏省环境科学学会辐射环境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东南大学和南京理工大学兼职教授。于1992年获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1993年获江苏省优秀学科带头人称号,同年获江苏省优秀研究生指导教师称号。
今年81周岁的曹伟教授,在南邮工作长达61年。在他62岁的时候,他获得了日本名古屋工业大学的博士学位,成为国内首个先获得博导资格,后获博士学位的博导。2020年南京邮电大学78周年校庆之际,曹伟教授接受我们的邀请,讲述了他的南邮情缘。在南邮工作和生活了61年,经历了很多,也成长了不少。其中最为印象深刻的事情就是我的留学经历了。记得在1978年,正值改革开放初期,国家开始选拔人员出国留学。我同许多人一样,怀着出国深造的梦想,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努力争取乘上时代的快车。要想获得公派出国深造的机会,必须要通过一系列考试,当时的情况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要取得这个资格是有一定难度的。我经过努力,有幸获得了这样的机会。
(大学时代的曹伟夫妇)
想要获得公派出国进修的机会,必须要通过一系列英语测试,不得不说,这对我是一个重大的挑战。因为我在大学时代学的外语是俄语,没有任何英语基础,而当时我已经接近40岁了,要从头开始学习英语,并要在比较短的时间内通过各种考试,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在完成自己本职教学工作的前提下,我开始参加学校组织的英语初级班学习,从基础学起,同时我也常到高级班旁听。在相对比较短的时间内,通过了从初级班,到高级班,直至口语班的考试。在这之后,又通过考试取得了参加邮电部英语培训班的机会,最后参加并通过了教育部在北京组织的国家考试,取得了邮电部公派访问学者的资格。
(曹伟教授在美国作访问学者)
出国前夕,邮电学院的领导专门找我们谈话,勉励我们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教育部还专门组织我们在上海外语学院集训,并学习外交礼仪。那个年代,其实国家还很困难,但教育部依然给我们每个人订购了一套西装和一套便装,并准备了路费和零用钱。出国后国家给资助,学校保留了工资待遇,逢年过节,学校领导还特地慰问家属,让在美国求学的我无后顾之忧。后来学成回国,学校领导专门开会,请我汇报在国外的工作和学习的情况,对我很关心。
在1981年,我来到了美国Syracuse大学进修和工作了两年半,在电磁领域权威学者Harrington教授领导的团队中工作。在刚到美国的时候,遇到三个方面的困难,首先是语言障碍。尽管我们在国内经过了语言培训,但是到了真实的语言环境下还是觉得跟不上。在科研组里面,他们讲话都很快,我语言能力不行。第二个障碍是计算机不行,在去美国之前,我没有见过计算机。到美国以后,要熟悉计算机,它有很大一本英文说明书,要能看懂。刚开始的时候,连开机都不会,就慢慢的熟悉它。不仅要学计算机,还要学习它的高级语言。学习计算机的高级语言才能够编程。第三个障碍是课程。我对学习的课程也不熟悉。它应用的方法是矩量法。矩量法是我的导师Harrington教授所首创,是当时电磁场领域里的一种新型数值计算方法。这个矩量法,我们在国内都没听过。我们那个导师就给我一本博士生的教材让我自学,同时做习题。好在那时候我在国内电磁场理论的基础还比较好,我还教过几年的数学,数学基础也比较好,因此我得以顺利地把这本书读完啃完,把作业做完。再去找导师,他才把课题给我,让我做课题。
总而言之,到了美国以后其实是很困难的,但是绝对不能打退堂鼓。要打退堂鼓的话,就对不起国家对我的培养,也对不起学校对我的期望。说句心里话,国家的期待、学校对我们的关心和期望是我背后最大的动力。所以我咬紧牙关克服我所遇到的困难,在比较短的时间之内取得突破,就慢慢地走上正轨。经过艰苦努力,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做了一些科研项目,在IEEE Transactions等权威学术刊物上发表了相关论文。在美国权威学术期刊《IEEE Trans on MTT》发表论文的题目是“Multiconductor Transmission Lines in Multilayered Media”,翻译成中文是“多层介质中的多导体传输线”,因为这篇论文,当时英特尔公司主动联系我做项目。我学成回国后,一个法国博士生通过论文后面的作者简介,专门找到南京,来南邮和我进行这方面的交流。也因为这篇论文,我应邀去上海交大做学术交流和学术报告一周,多导体传输线是交流的主要内容之一。
当我结束在美国Syracuse大学进修的时候,Harrington教授给我写了一个书面评语,认为我当时发表的论文已经达到了博士论文的水平。但是在美国申请博士学位,需要修足学分,当时身为公派留学的我没有能力拿出这笔钱,所以当时未能取得博士学位。对我来说这一直是个遗憾。
(曹伟教授出席国际电联会议)
(曹伟教授在日内瓦参会)
在1995年,日本名古屋工业大学稻垣直树教授邀请我赴日本工作。学校领导对我也是很支持的。因为做这个工作兼攻博,我前后三次去日本,在那个时候出国还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是每次都得到了学校领导的支持。当时学校书记院长对我出国是特事特办。按说去日本工作,国内不应该保留工资。但是为鼓励我们南邮教师有机会出去讲学,学校破例给我保留了在国内的基本工资,这是学校对我很大的支持。原来的安排是作为日本的国家级访问教授去讲学,但却因为我没有博士学位而作罢。最终只能作为日本名古屋工业大学的客座教授去讲学,当然待遇也有很大差别。这件事对我来讲有一定的刺激,于是在日本工作的这一年时间里,我除了完成必要的工作任务以外,全身心投入到了学术研究当中,为后来拿到日本名古屋工业大学的工学博士奠定了基础。到国外去讲学,并且攻读了博士学位。从根本意义上来说,不是完全为了我个人,因为当时自己在国内已经是博导了,年纪也比较大了,要博士学位也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从本质上讲还是为了了却自己一个心愿,另一方面,也是想给我们青年学生和青年教师树立一个榜样,给他们一种激励,使他们也能够奋发向上,能够有更高的追求。(曹伟教授在日本做访问学者)
日本在授予学位方面有很严格的要求,即使已经在其他国家发表了众多论文也不行,更看重的是你在日本发表的论文数量和质量。在日本,我一年时间内总共发表了五篇论文,其中两篇分别发表在英国和日本的核心期刊上。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已经回国的我接到了博士论文答辩的通知,顺利取得了博士学位,那时我已经62岁了。
在论文辨答中,考官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在学术上已经有了较高的声誉,年纪又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要拿这个博士学位呢?这样是否可以提升地位还是可以涨工资呢?”我的回答是:“两者都不是,都不能。这仅仅是为了我内心的满足,我也希望我的行为能够激励到现代的年轻人。”
“活到老,学到老”可以很好地概括我的经历,但是说到出国的机会,尽管需要靠自己通过各种各样的考试,但我从不认为我的出国是完全凭个人奋斗的结果。没有国家的政策和鼓励,没有南邮的关心和培养,我出国进修的个人梦想是不可能实现的。
在美国进修期间,遇到了很多的困难:语言不熟悉,计算机不熟悉,矩量法不熟悉,都需要自己下功夫一一克服。其实在我心中,国家的期待、学校的关怀是我的坚强后盾,是我坚持努力工作的精神支柱。
转眼,我在南邮工作已经六十余载了。在教学方面,我编写了《电磁场理论基础》(本科)《高等电磁场》(硕士)《电磁场数值计算方法》(硕士)《计算电磁学》(博士)等教材,为本科生、硕士生和博士生一共开过包括“电磁场理论”,“微波技术”,“天线与电波传播”,“电磁场数值计算”,“最优化方法”等方面的14门课程。在科研方面,主持了18个国家级、省部级和企业项目。在学科建设方面,主持申报了电磁场与微波技术专业的硕士点,参与主持申报了电磁场与微波技术专业的博士点,为南邮博士点的突破与增加,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作为导师,我在南邮培养了30余名硕士和5名博士生。直到今天,我仍受聘于我校物联网研究院,和这个团队的学者们一起工作,继续为我们学校和我们国家发挥自己的余热。在南京邮电大学78周年校庆到来之际,我衷心祝愿我们的学校越办越好,祝愿我们的国家更加兴旺发达。而对于我自己,我想若有可能,若有所需,我随时愿意继续为南邮、为国家作一些自己微薄的贡献。视频 | 李诚元 邵澄
视频 | 许雨雨
编辑 | 于伯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