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乾山中札记 | 霜降

撰文、摄影 | 向定乾

霜降后的山中秋色，尤其令人心醉。

清晨的水雾像一条白色的玉带，从酉水河向山巅徐徐飘散。它们在黄绿交错的山林间展现出独特的美妙。

苍鹭也回到了昔日越冬的酉水河畔，在清澈见底的溪水中寻觅着自己喜欢的食物。

由北向南的寒流逐渐改变了山脊上林木的容貌，大雾中的黑皮杨婀娜多姿耀眼入目。

秋雨中的农舍充满了丰收的喜悦；主人家不在，又多了几分荒凉；山野中薄雾笼罩着淡淡的秋色，便显得宁静和谐了。

绵绵细雨淋湿了赤腹鹰的羽毛，饥寒交迫的它躲在树干后不知所措。

鲜艳的火棘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只等寒霜降临，果实就能为雉鸡和鸟类们提供越冬的食粮。

林缘边、沟谷旁的草丛中，忍冬科的接骨草已经脱下了所有的叶片，植株上只留下一颗颗米粒大小的耀眼的果实，它们静静等待着鸟儿们前来取食，帮它们传播。

进入深秋，柿子树枝头上挂满了粒粒橘黄色的硕果。红得透亮的是早熟的软果，香甜多汁的果肉早已将红嘴相思鸟和领雀嘴鹎[bēi]吸引了过来，为它们献上大自然的美味佳肴。

一只黄腰柳莺发现了落叶生病的壳斗科毛栗树枝干上的惊喜：即将干枯的枝条上爬满了蚜虫，这可是获得更多更好的蛋白质的绝佳来源。

高贵优雅的红嘴蓝鹊则站在焦黄的山茱萸植株顶端，凝视着空中成群飞舞的小虫。

大量食用秋果的秦岭金丝猴体能充沛。精力旺盛的雄性个体带着自己心爱的妻妾躲进茂密的树冠中，开始它们生命的延续。

海拔2500米以上的高山柳早已落叶，山坡上的草也变得焦黄，一只翘着白色尾毛正矫健奔跑的毛冠鹿给丛林增添了几分活力。

秋风拂过的午后，一只珀氏长吻松鼠来到长满苔藓的刺槐树干上打扮自己：梳梳后背理理前胸，仿佛全身上下都得精心打理，这也是它们在填饱肚子后的业余生活。

山涧便道的树荫下到处开满了金黄色的小花，这是菊科的野菊花，它的花香中带着一些苦味，中华小蜜蜂和许多昆虫都不太情愿去造访。

山野中大量相继开放的菊科植物，虽说不够香甜，但好歹能提供适量的水蜜。中华小蜜蜂不得不抓住入冬前最后的采蜜机会，为越冬备下充足的食粮。

对于食肉类的胡蜂们来说，这个季节野外食物相对匮乏，它们便会来到中华小蜜蜂的家门口，停悬在空中，等待外出工作的小蜜蜂回家。一旦被捕到，便成为了胡蜂的盘中餐。

黄昏时分，西下的几缕阳光瞬间照亮了丛林中还没有来得及脱落的青榨槭的叶片。

夕阳下，海拔2100米左右的山坡上，墨绿色的云杉、金黄色的落叶松、橘红色的青榨槭、赤红色的红桦、翠绿色的秦岭箭竹和白色枝干的白桦，构成了人工林和天然次生林演替相映的乐章，或是更像一幅水彩画。这般的浓墨重彩，正是长青保护区二十多年来保护成效的体现。

向定乾 | 陕西长青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职工，熊猫森林蜜蜂农合作伙伴。自19岁起协助北京大学潘文石、吕植教授开展大熊猫野外研究，从事自然保护工作28年。从现在起，向老师定期通过他的眼及相机，分享自己的生活与熊猫森林的四季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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