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年 | 黄景瑜:找自由
如果要为黄景瑜这三年的采访抓一个高频词,“自由”与“演好戏”或许难分伯仲。
黄景瑜总是在找自由,恣意又轻盈。16岁离家,漂泊各地,他迷茫但不恐惧。当然更多的时候,黄景瑜是高兴的,每一个新地方,每一个新的可能,都令他高兴。在这一程又这一程的找自由中,黄景瑜的苦笑悲乐,都化成了生命中最宝贵的经验,也成了他日后表演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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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自由
《Ellemen新青年》的拍摄在上海一栋老房子里进行。黄景瑜站在花园中央,被工作人员和白炽射灯围绕。他瞟了几眼左侧不远,有个小男孩正在墙边荡秋千。那是房屋主人的孩子,皮得很。
黄景瑜小时候也皮。他在丹东长大,那是个沿着鸭绿江伸展的狭长城市,海岸线长126公里。“节奏慢,有山有水,有海鲜,有烧烤,然后女孩子长得也漂亮”,黄景瑜这么形容家乡。他家离鸭绿江小几公里,小时江水清,现在混了些,但也比上海的黄浦江清。他常去江边耍乐,比如抓几只青蛙。有一回,他一下午抓了一饮料瓶的小青蛙,想带回家养。妈妈不允许,又给倒回江里。“当时那个心疼,到现在我都记得很清楚。”黄景瑜说。
长大后成为了好演员,黄景瑜成了大明星。总有人问他,你向往什么样的生活。
“自由的生活”,黄景瑜总是这么说。在一封写给粉丝的信里,黄景瑜形容入行前的自己自由自在,是喝野酒、唠嗑、吃烧烤,在大街上瞎溜达,看人看车看城市。他对未来充满各种各样的想象,比如在去海边的石子小路上开个酒馆,白天就当潜水教练;比如国外一流的柔术馆学柔术,到不同的国家打比赛,回国做教练。哦对了,黄景瑜在今年升任柔术紫带。
为什么学柔术?
“喜欢,我擅长。”黄景瑜的身体条件好,外人能看到的是187厘米的身高和健硕的身材。黄景瑜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状态适合柔术。
在“自由”——这是他诸多采访的关键词——这个话题上,我们同黄景瑜打了几个转。概括来说,没有人能够限制黄景瑜的思想,他的思想无拘无束。至于身体,现在有时候自由,有时候不自由。待在自己喜欢的地方,比如剧组或者上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拍戏;这是自由的。走在街上会被人认出来,在机场要注意着些,这些明星的日常,不那么自由。
去年有一阵挺自由的。在拍摄韩寒导演的《飞驰人生》时,黄景瑜和团队在新疆的巴音布鲁克驻扎了些日子。黄景瑜喜欢换地方,何况还是换去了遥远的新疆。新疆天黑得晚,这样显得大家下班回家早了些。天色暗沉了些,黄景瑜就上街喝酒,到处乱走。没人围观他,因为街上没人。
至于常常被提及的喝野酒,要夏天才行,冬天太冷了。黄景瑜说以前天天喝野酒,很放松。“其实我描述的就是上海非常常见的一个画面,你现在没事,去街上溜溜,可以看到不少人在街上,一群人一人一瓶啤酒,或者另个人边走边聊天。”他强调这很常见很常见,但好像大家觉得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事情,很自由。
现在很少喝野酒了,也没什么机会坐地铁。黄景瑜发觉生活巨变的时候,是从下飞机被保安带着走了贵宾通道开始:机场里等待他的粉丝太多了。
黄景瑜非科班出身,16岁离家打工,走过许多路,做过许多工。他开始演出的那一刻,也是他学习表演的开端。在过去三年里,黄景瑜凭借勤勉的努力、清醒的选择和一些运气,连续担纲《红海行动》、《破冰行动》、《结爱·千岁大人的初恋》等高口碑影视作品的主演,他还收获了亚洲电影大奖最佳新演员和华鼎奖当代题材电视剧最佳新人的荣誉。
Take Me to Shanghai
从地图上看,上海和丹东距离2418千米。2010年,或者2011年——黄景瑜本人也记不清到底是哪一年了,黄景瑜从丹东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前往上海。
离家是自己的决定。16岁时,黄景瑜先去了大连,然后在辽宁的几个城市打了个转儿。在大连第一次看到了海,黄景瑜特别高兴,他喜欢海。大海无边无际,比鸭绿江更澄澈轻盈,比望着鸭绿江更放松自在。他去过北京,但上海更有吸引力,“电视上经常会放外滩的画面,还有好多高楼,感觉很厉害。”
现在想想,那时候不过十八九岁,溜着一个运动袋大小的拎包就独自来了上海。“直接从丹东过来”、“在上海没有朋友”、“没啥东西可带的”、“先瞎逛了两三天”,黄景瑜说可不是年纪小嘛,无知者无畏,现在你喊我来我也不来了。
先去了南京路淮海路田子坊,外滩反倒是过了些日子才瞧见。我们在十月中进行的采访,黄景瑜手机里最近拍过的照片,是国庆期间外滩的灯光秀。那天黄景瑜正好在附近,一抬头,就看到随钟声波动的彩色直束灯光。真厉害,黄景瑜轻叹。即使现在走过那么多城市,上海依然是他心中最棒的城市之一。相比较湖水雪山,黄景瑜更喜欢城市。那些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既面向未来,也包容了近代历史。
黄色金属项链、羊毛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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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们曾经采访过的一些北方人不同,对于在上海的生活,黄景瑜似乎没有太多的不适应。菜口偏甜?天气潮湿?他都不太在意,稍微花了些时间也就习惯了没有暖气的日子。他喜欢上海高效的城市生活,多便利店,多副商业中心。喜欢在上海法租界的小路上溜达,喝野酒。唯一有些错愕的是,上海人说话绕些,客气些,没有北方人那么直接。意思都明白,但都不明着说。
黄景瑜说在上海的日子,他一直都挺高兴的,也挺迷茫,这两种情绪不矛盾。
他打过许多工,工厂饭店电台,黄景瑜说打工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有趣。他第一次意识到钱对人很重要,是没饭吃的时候,或者是吃一顿少一顿的日渐困顿。但他没时间后悔,就是立刻想办法赚钱。拮据的时候,黄景瑜“身上只有千八百块,这在上海已经很可怕了。”他会攒钱,但有时候会有一些开销,比如朋友生日结婚随份子,比如突然买个东西,也会给家里寄钱。
在上海,他常吃兰州拉面和吉祥馄饨,也是在上海,黄景瑜长知识了,“各种各样的知识,见到不同的人,见到更多的东西,也有很多可能性。”
有许多时候,黄景瑜不知道做什么不知道去哪里。迷茫是关于未来,到底什么时候是自己特别喜欢做,迷茫也是关于此刻,下一分钟到底要去往何地。有阵子他喜欢听李宗盛的《山丘》,坐在人民广场看着熙攘的人流,黄景瑜突然冒出了情绪。那种情绪只能用迷茫形容,并不是惶恐,因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会儿黄景瑜在电台工作,负责接听听众来电,然后往导播间里转,日复一日。
小时候喜欢听周杰伦,长大了喜欢听李宗盛。“李宗盛的歌词写得特别有道理,《山丘》啊,还有《鬼迷心窍》啊《梦醒时分》啊,写得都很有道理。”黄景瑜说。
最后打得一份工是模特,黄景瑜拿到了“最多“的一笔钱。他感觉自己在ATM机前占了很久,把钱整整齐齐放进去,机器点钞,褶皱的退出来,再点一遍确认,机器一直发出沙沙的声响。以前存钱都是一分钟内结束,那天整整三分钟,那是快乐而漫长的三分钟。他做了好一段时间模特,有时一周开工,有时候一个月都不开工,有时候立结,有时候拖几个月也没有音讯。生活依然如江中小船,起起伏伏,前路未知。
当你遇到现在的黄景瑜,你会发现他挺愿意帮助别人的,特别是老人和孩子。“你的有些行为对你没什么影响,但可能就是他生活里的一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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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也曾被阳光照射到,但那是黄景瑜藏在心底的故事,他不说出来,说出来好像就不够珍贵。“你漫无目的游走的时候,交到一个朋友,那是帮助;或者被一个认识但不熟的同行叫到家里吃饭,就会对那一时期的我帮助很大。”那会儿大家经济都困难,黄景瑜的朋友不多,能去朋友家吃饭一起吃吃饭,“感觉很好,很开心”。
为什么喜欢上海?
“具体也讲不上来,很小就在那边了,好多朋友,好多小时候的回忆,努力的方向都在那。因为比较有感情吧,对这座城市。”黄景瑜说。
心在跳
“人生就像心电图,必须折腾起来。“黄景瑜说。
24岁时,黄景瑜主演了一部网剧。他蹿红得飞快,却也不是昙花一现,尤其在国民度极高的《红海行动》和《破冰行动》中,观众对挑大梁的黄景瑜倍加赞赏:这个“小鲜肉”演技还真的可以。
一部接一部的拍戏,马不停蹄。黄景瑜不能闲下来,闲下来就难受。当演员比当模特好太多了,当模特那会儿,每天都在跑试镜,还是不少都选不上。做演员,在剧组里每天睁眼就拍戏,收工就背台词,虽然很累,但能给黄景瑜安全感。
对他来说,剧组并非是真空环境,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故事,剧组就是个小社会,发生了什么,情绪有什么变化,黄景瑜会去观察这些,他说这是演员的敏感。他最憷的戏是刚进组两天,就让他演一段兄弟情,关系铁,因为真情不可凭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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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景瑜是体验派,没有太多的表演技巧,不少表演意识都是在现场由老演员和导演启发完成,比如面对运动的镜头,如何走动;或者是如何对灯光的运动。他说这些是表演的科学,可以学。但最珍贵的表演经验,黄景瑜说学不来,必须自己花时间去沉浸,去理解,能够复制调动的只有自己的经验:过往24年的生活经验和对人性的认识。
一方面黄景瑜在不断调动自己过往的经验诠释角色,同时也因为角色,黄景瑜说自己见到了非常非常多的东西,体会了各种各样的人生。新鲜的东西总能吸引他。“平时你生活里根本见不到飞机大炮坦克吧,还有开赛车。能见到的人也很多,毕竟以前觉得见明星是一件很难的事,现在也老能见到。” 在一段2016年初春的采访里,黄景瑜被问到的为什么出席了杨颖的生日会,他看上去傻乐又真诚地说,自己就是路过,然后被朋友拉进去。记者问他认不认识杨颖,他说我哪里能认识这样的大明星,现在也就是混个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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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见到大炮坦克固然酷炫,但黄景瑜也受了不少伤。拍摄《红海行动》的时候,黄景瑜伤不断,淤青和伤口,同现场的残骸一样,一个叠一个。但更重要的是,《红海行动》是黄景瑜第一次见到大规模剧组的调动,“这对我来说是长见识的事情”,黄景瑜说。
但今年起,黄景瑜感觉到经验耗太快,快要耗没了。他说自己没学过表演,纯靠自己瞎捉摸,“自己琢磨来琢磨去,那肯定耗费的更多嘛,就走了很多弯路嘛。我可能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消化自己更多的过往去寻找人物。”每个角色都要有不同的情感表达,黄景瑜通常借用自己经验中的人物形象。演得人物多了,总不能都演得一样吧,“可能要经历更多的事情,有新的阅历才能拍出更好的作品。”
黄景瑜曾在采访里说,他遗憾就是没人找他演甜蜜的青春爱情剧。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年轻人,再不演演符合自己年龄角色,以后大概没机会了。可他最想演的不是这些,他想演小人物——无奈他总是被看中出演气质出众的高富帅——没有任何光环和滤镜,具有多面性的小人物,他想要演出直击人性的小人物生活。
前些天,黄景瑜和朋友唠嗑,他说现在都在都怎么回事,怎么现在剧里谈恋爱,一上来这个哥们儿已经到顶了,有钱有势,什么都有,就差追寻爱情了。这怎么就没有一个成长呢?哪怕写写主人翁怎么站起来啊,怎么到达这样一个程度啊。“哎,现在观众没时间陪你一个屌丝成长起来,每天工作很辛苦,就想看到这个甜蜜美好的爱情”,他说这大概也情有可原。
“是黄景瑜的性格”
黄景瑜正在同迪丽热巴合拍《爱情高级定制》。这部戏开拍前,他难得休息了半个月。
那半个月都做了啥?
“在北京待着,也没干什么有建设性的事情。”黄景瑜想了想,大概最值得一说,有点建设性的,就是他回了趟丹东。回家前他可期待了,回去的路上也很高兴,到家那会儿也高兴,吃了很好吃的。
丹东有啥好吃的?
“不是丹东有啥好吃的,是我妈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很重要。就是家常菜,海鲜、排骨什么的,都很好吃。”
但待了两天就没那么高兴,因为“没事干”。白天出门没工作,晚上大家休息得早,九点就没人了。也就待了三四天,黄景瑜就飞回上海工作。
毛衣:Acne Studio
项链 &火柴点燃器:Cough In Vain
太早离家,黄景瑜倒也不想家。但这两年,他更容易流泪。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就很容易被感动,越长大心越软,越长大越感性。”听歌会流泪,看电影也会流泪,而最近一次流泪,“是私人不适合采访说。”
你介意向外界分享你的过往么?
“我只分享我愿意分享。我想说的,你们知道就好。”对于个人生活的保护,黄景瑜分厘不让。他说自己不会冒昧的提问激怒,只是以沉默应对。
黄景瑜今年27岁,他坦承自己做过很多错误的选择,也会后悔。可后悔就后悔了,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在心里堵着、忍着,等待时间抹平。因为曾经漂泊过,也因为年岁渐长,如今身在演艺圈的他看上去似乎比他人平静不少。漂泊的日子里,他有生气过,却只能憋着,因为“没什么资格发脾气,发脾气要有用,你发脾没用,那你发他干嘛,让人觉得你像神经病一样。”黄景瑜说。
他说自己算不得叛逆。在他看来叛逆是拧着,你说一他非说二。黄景瑜不是,他常和周围意见不一,那是他真的认为自己是对的,实打实这么认为。
当模特的时候,有时候人家会给限制一个区域,规定模特不准离开这个区域,因为害怕找不到人。不能动这件事让黄景瑜非常不舒服,“明明没事,却只能在这个区域待着。”但他并不会反抗,“我就待那儿睡觉。哪能怎么办,你要接着工作,你要完成啊,你要赚钱啊。”
“当演员收入很好”,说到这点的时候,黄景瑜笑出了两颗虎牙。不过现在的黄景瑜,多数时候都在剧组,“天天吃盒饭,天天住酒店。不过现在是天天有盒饭,以前还有时吃不上盒饭呢。”
黄景瑜去年拍摄了电影《荞麦疯长》,虽然成片未知,但他刚接到剧本时,有很多共鸣,“职业上的经历啊,人生的遭遇啊,很多相似点。”所谓职业上的相似,是主人翁吴风在上海打拼时,做了各种工作,包括对缝——赚差价的中间商。但吴风一直保持着一个纯真的心,做了许多正确的选择。
你有过感觉被潮流裹挟的时刻么?
“不会存在这种问题,我的性格不是这样。”
你是什么样的性格?叛逆的?或者像《破冰行动》的李飞那种性格?
“就是黄景瑜的性格。“
全文刊登在《 ELLEMEN 新青年 》冬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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