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居物语丨柴爿花

柴爿花。红烈烈。秆漆花。白恬恬。囡吾孙。嫁大伯。大伯不撑船。小叔会撑船。三百铜钿给小叔当盘缠。小叔挅葛讨表嫂。表嫂在阿亦。表嫂在呒岙。七日八日走不到。表嫂要坐轿。问侅要坐阿西轿。表嫂要坐罗丝轿。螺丝轿格扛扛到大门楼。两个盘姑骑前头。盘姑把新妇牵到房间里。一碗点心捧来起。点心阿西煮。咯咯子（鸡蛋）腊肉丝。给新妇娘吃得半小死。

         ——《仙居歌谣·小叔讨表嫂》

柴爿花是仙居民间对于杜鹃花的俗称。据《光绪仙居县志》记载，杜鹃花，“俗名谢豹花。”又元代徐竹隐“牧童捲出乌盐角，越女归簪谢豹花”。由此可见，柴爿花在古代吴越一带称谢豹花，仙居以柴爿名者系近百余年来因谐音而音变的结果。柴爿花是仙居山间随处可见的一种花。其为落叶灌木，分枝多而纤细，密被亮棕褐色扁平糙伏毛，多为丛生；叶革质，常集生枝端，卵形、椭圆状卵形或倒卵形或倒卵形至倒披针形；花芽卵球形，鳞片外面中部以上被糙伏毛，边缘具睫毛，花开时数朵聚生，花冠呈漏斗状，花品有暗红色、紫色、粉白、白色等多种。每年的农历二、三月间，是柴爿花开得最为旺盛的时节。

柴爿花见诸于文献记录的时间非常早。它有多个别名，在《神农本草经》中，柴爿花被称作羊踯躅，并称其生川谷中，因羊误食其叶，会踯躅而死而得名，却可用于治疗“贼风在皮肤中淫淫痛，湿疟、恶毒、诸痹”等病症。宋代的《本草图经》则记录称“踯躅，所在有之。春生苗，似鹿葱，叶似红花，茎高三四尺。夏开花，似凌霄、山石榴、旋卜花等而正黄色。羊误食其叶，则踯躅而死，故以为名。”又《白居易集》中注释称“一名山石榴，一名山踯躅，一名杜鹃花。杜鹃啼时开”；《东坡集》注释称“杜鹃花，其花生深山，蜀人号曰映山红，荆楚山壁间最多”。从历代的文献特别是本草和诗人记录来看，笔者以为《本草》中的羊踯躅与诗人所描绘的柴爿花（杜鹃花）似乎不是同一种花；《本草》中的羊踯躅应当是萱草的一种，属于草本，相关的叙述多注重其药用价值；而柴爿花是木本，亦名杜鹃花、映山红、山踯躅，相关的叙述多重其观赏价值。

柴爿花被称作杜鹃花的历史也非常悠久。杜鹃花之名得之于杜鹃鸟，也即子规。相传远古时蜀国国王杜宇，很爱他的百姓，禅位后隐居修道，死了以后化为了杜鹃鸟。每当春季，杜鹃鸟就飞来唤醒老百姓“布谷”，啼得嘴巴都流出了血，洒在树枝上变成了红艳的杜鹃花。唐代的时候，生于山野的杜鹃开始逐渐被移栽于庭院，作为观赏之花。据文献记录，白居易曾对杜鹃花情有独钟，一首“忠州洲里今日花，庐山山头去年树，已怜根损斩新栽，还喜花开依旧数”所叙述的是其移栽杜鹃花成活后的喜悦。宋代时，杜鹃花在江南的各大庭院已经非常常见。如南宋《咸淳临安志》所载：“杜鹃，钱塘门处菩提寺有此花，甚盛，苏东坡有南漪堂杜鹃诗，今堂基存，此花所在山多有之。”明清时期，杜鹃花不仅是庭院观赏的花卉，且进入了文人的博物笔记。如《水昌二芳记》、《涌幢小品》、《徐霞客游记》、《花镜》《广群芳谱》《滇南新语》《盆玩偶录》、《桐桥倚棹》等笔记中，都有关于杜鹃花的记录。

柴爿花还曾是历代诗人所乐于吟咏的题材。它如同杜鹃鸟一般，往往能唤起游子的思乡之情。唐代大诗人李白有《宣城见杜鹃花》诗“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又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司空图有“莫怪行人频怅望，杜鹃不是故乡花”之句；宋代的诗人陈龟峰则有“蜀魄啼山血洒枝，幻成红艳送春晖。不须声里催人去，才见花开便合归”的乡愁诗。此外，柴爿花由于其开得烂漫，旧时亦被看作是能够占卜丰稔的花。如明代高濂《草花谱》曾记录称：“映山红若生满山顶，其年丰稳，人竞采之。”而在仙居民间，柴爿花花开时的绚烂亦是让民人觉着欢喜，故时常被作为民歌中的起兴之物。如民歌《小叔讨嫂嫂》所唱“柴丬花。红烈烈。秆漆花。白恬恬。囡吾孙。嫁大伯。”；又如男女间的《对歌》“（女）阿西开花满山红。 阿西开花白蓬蓬。 阿西开花闹丛丛。阿西开花象蟑虫。(男)柴丬开花满山红。杆漆开花白蓬蓬。茅草开花闹丛丛。杏桐开花象蟑虫。”，无不洋溢着欢喜、戏谑的气氛。

柴爿花也是早些年仙居农村儿童喜欢之物。与诸多古代《本草》书籍所认为的柴爿花的叶和花皆有毒性不同，许多仙居农村出生的人都曾将其作为可食用之花。尔时，每年农历的二、三月间柴爿花盛开的时节，农村中不论是男童还是女童，都有上山折柴爿花的习惯。当然，女童是出于爱其之美，折回家中可以插在酒瓶、罐子里作观赏之用；而男童则多系于其可食用。柴爿花在食用时，取其鲜嫩的花朵，剔除其花萼和花托，抽掉丝状的花蕊，放在掌心揉出花汁即可。不过，依照老一辈人的说法，柴爿花的花朵是不可过多食用的，吃的太多的花会导致鼻孔流血，也就是俗称的流“鼻头红”。此外，柴爿花的花蕊也可用作儿童斗胜的游戏之物。盖将其花蕊抽出后，两两各执一根，交错后，用手指捏住花蕊的两端，拉扯后哪一方的花蕊先被拉断，便算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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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仙居物语

文/落日楼主

供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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