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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130|北京西站

牧之野 之乎者野记 2022-10-20


没有谁没事会跑去北京西站。
跑那去做什么,人多马密,各色人等,治理前还有黄牛有抢客有黑车,车站的餐又贵又难吃,就算肯德基的味道都跟外面不一样,想想都头疼。
不仅是我不爱去,连出租车师傅也不爱去,原来每次打车出来都有骂骂咧咧的,说收费贵,说排队久,说遇上个去附近的都白干,就不爱来这北京西站。
不喜欢归不喜欢,该来的时候就得来。
昨天晚上送母亲返乡,我特地备出堵车的时间,生怕晚了迟了连滚带爬,防疫检查肯定也繁琐。
这是我21年来的经验教训。
从2001年北上求学,开始父亲送来,后一个人上火车,到后来成家立业我送他们,仔细想想在这北京西站,还有不少故事。
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来来往往,上学时回家返校都会拖着巨大的箱子,有时是两个,回去装满带回给亲友的礼品,来的时候填塞土特产,够半个学期吃的,每次父亲都会给压得结结实实,他是退伍军人,最擅长打包。
而这安检十次有八次遇到事情,有时还需要开箱检查,然后离开车时间就无比接近,需要拖着两个箱子狂奔,找个离电梯最近的车厢钻进去,喘口气,落落汗然后再穿行车厢。
有的时候因为争吵,让离别或相聚的意味变得寡淡,有了沐朵之后,父母每次来都会开始往这背土特产,土鸡蛋、鳜鱼、姥姥养的老母鸡,奶奶种的新鲜菜薹。
我会常说,弄一点就行了,没必要每次满满当当三四个箱子,还用拖车拖的。
我说,北京好大,只要有钱,什么都买得到。
父亲说,龟儿子,这能跟你买的一样吗?这都是绿色有机的。
不是每次我都能送能接,然后想着这么重她们怎么拿,就说,你要不找个小红帽,她们说好。
后来才知道,每次根本就没找,就两个人自己慢慢搬来的,说小红帽太贵。
如此,我就更不愿意他们带这么多东西了,争吵也越来越激烈。
带的东西越多,上下车就越麻烦,时间也越不好把握,也有误了的时候,退票等车,互相埋怨,好不沮丧。
牧野出生后,北京西站也不再仅仅是我与父母的联络,这才有了一丝从容和快乐,比如去旅行,比如回家乡。
每次旅程前一周,两个孩子就把行李箱拖出来,骑着在屋子里追逐打闹,他们知道去南站是去哪儿,去西站是去哪儿,门清。
所以,北京西站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欢快的假期,难得的全家出游,未知的旅程,不受限制的零食,对于小孩子来说,是激动和兴奋的。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哦,北京西站也没那么讨厌。
其实,有那么讨厌吗?时景不同,我的心境可能也是变化的。
上学时,坐火车上想最多的幻觉是,我是永远离开北京了,还是暂时回去?
这会很惶恐,我发现我既不喜欢北京,也不喜欢回家,然后这西站就像个巨大的岛,站台就像人生的码头,有些火车窗外的景色是模糊的。
而每次火车返京快看到站台时,又觉得无比激动,虽然等待我的只是学校里的一张床铺,那便是我在北京唯一的落脚点,但对于西站的熟悉,能够自如回答其他异乡旅客的问题时,一时会有些归属感。
打车的时候,如果去的不远,我也会跟出租车师傅说,没事,我给您加点钱,您也不容易,这样每次回来的心情都会从开始变得很好。
在每个黑夜离去,清晨抵达的起点或终点,我与北京西站的复杂就拘泥在这几个清晨或黑夜,然后就投身茫茫烦杂的生活中去了,然后,直到下一次出发或离别。
送母亲到站,25分钟的车程15分钟就到了,从未有过的顺利,母亲说,真快啊,我也如此感叹,才想起,已经好久没有来西站了。
落客即停的北广场二层进站口只有两辆车,三个人,闪烁的警灯孤零零转着,我不敢相信这是北京西站。
分别后,我就站在这空荡荡的即停区,看着灯火霓虹的西站高大建筑,努力想想最后一次跟父亲挥手分别的场景,却一无所获。
他最后一次给沐朵背柴鸡蛋来是什么时候呢?也记不得了。
唉,年纪大了,记性也差得很,不过,想不起来也蛮好,就假装这只是一场还未告别的旅行吧。



替父亲向他的亲友们说些话
北京西
冬天,不应该有个冬天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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