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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订货会延期,这份书店死亡名单更值得关注!

特别敬业的商务君 出版商务周报 2021-12-04


文/程雪宏
本文约6000字,预计一杯茶的工夫阅读完毕

商务君按:因为疫情,2022年的图书订货会延期至3月18日举办了,而同样极受疫情影响的,还有书店业......

当今社会,几乎人人默认“开书店不赚钱”,尤其是那些民营独立书店,店主们有的即使负债累累、还不上钱,也仍在选择坚持。可现实是,坚持,就一定能走到最后吗?今年8月,商务君盘点了前8个月的书店闭店情况(2021书店死亡录),如今近4个月过去,这份2021年的书店死亡名单上又增加了新的名字......


“我们挺过了2020,却倒在了2022的门前。”纯情年代书吧店主盛夏曾这样告诉别人。2021年,几乎每个月都有一家书店宣告闭店,就此转身离开图书行业。

疫情持续两年未结束的长期影响、图书营销渠道的快速变化、读者消费习惯的改变.....目不暇接的新情势如海浪般一波波冲击着以民营书店为首的实体书店。

这一年,新书店的开店速度逐步放缓,老店的闭店频率却越来越高,它们有的已经营20余年,有的被誉为“最美书店”,还有的曾在全国开设多达58家连锁门店......这无不是一个警醒——实体书店的生存困境似乎并未改善。

“社会资助可以帮我一时,可我找不到长久之路。”而这也许正是所有民营书店店主的心声,他们因坚守书店理想、热爱图书行业而开店,最终却因此负债累累......武汉百草园书店店主的朋友周波在纪录片《百草园》中说,“你要是想过日常生活,按时的结婚生子,那你就开不成书店了。”

北京参差书店

闭店时间:12月31日
闭店原因:个人原因、经营困难。

参差书店的店主自称八月,始终对书店抱有情怀的她毅然辞职,于2018年11月在五道口核心区的华清商务会馆里开了一家名为参差的二手书店。开店前,八月进行了大量调研,不管是对店面地理位置的选择,还是对书店经营定位的确定。


该店面积不大,主要出售人文社科类的二手图书,品类多达4000种,均是八月从不同渠道淘来的。除却卖书,参差书店也在线下举办读书会等活动。据八月介绍,截至今年4月,出于疫情等影响,参差书店一直未实现盈亏平衡,为维持经营、降低租金成本,年初,她不得不将书店搬到了远离市区的回龙观。


即使可能会因此失去部分老顾客,八月在4月接受媒体采访时仍表现出充足的开店热情,“书店不必拘泥于一个特定的地点...只要能将好书和爱读书的人连接起来就够了。”

然而半年过去,11月,八月突然在参差书店的微信公众号上发布了闭店长文,文中她阐明了当下的经营困境,如二手书货源不稳定、书店成本开支大、长期未盈利等。同时,她表示闭店的最大原因,是发现自己的阅读储备、眼界和客观条件都不足以完成她“让书店在完成人与书的相遇过程中同时能创造出足够它运转的商业价值”的理念,因此,“我选择面对现实,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取一个可以接受的平衡。换一种方式,继续去做书与人之间的链接。”

济南象阅书店·万科城店

闭店时间:12月15日
闭店原因:未知。

11月24日,象阅书店万科城店猝不及防地发布了闭店消息。而在今年7月6日还曾有媒体探访过该店,当时店内看起来一片祥和,还有小读者在桌前认真看书。


象阅书店位于济南,如今已在当地开设6家门店,均依托于社区建立,以作为周边居民日常的阅读休闲场所。书店负责人王廷卫介绍道,“我们的定位就是‘家门口的文化客厅’。”到了寒暑假,店里的主要客人就变成了孩子,店内近1万本图书可供他们免费借阅,而其中80%的借阅量都来自亲子类图书。也正因此,象阅书店经常举办以儿童为主要受众的各类阅读分享和音乐会等活动。截至闭店前夕,该店已举办了大大小小上千场活动。

杭州纯真年代书吧·杨柳郡店

闭店时间:11月30日
闭店原因:经营困难、调整经营模式。

纯真年代书吧杨柳郡店开店3年多,它位于曾号称“风靡杭州网红盘”的杨柳郡小区,该小区主打年轻人社区,而这也正是店主盛厦最初想在这里开店的原因。可谁曾想,现实中的杨柳郡每天客流量仅有不到100人,一过晚上8点,书吧里便不再有读者光顾。再加上疫情的长期影响,截至今年11月,纯真年代杨柳郡店已连续亏损长达36个月,负债累累。据盛夏介绍,书吧在免租期就已亏损30余万元,现如今还有30余万的租金要付,实在是捉襟见肘。


3年中,纯真年代杨柳郡店已连续举办90多场文化活动,还与方文山这样的大咖建立了合作,而书店最忠实的消费者——杨柳郡小区的业主们也一直在为它的经营出谋划策,却依然难逃闭店歇业的结局。

在盛夏看来,此次闭店的背后不仅是因为资金不足,最主要的是他认为小众书屋的经营模式真的需要改变了。


如是书店·青岛国信店

闭店时间:11月21日
闭店原因:经营困难。

如是书店作为山东最大的民营独立书店,店内独树一帜的文艺和小清新风格令其成为青岛的文化地标之一。然而,这家在国信开了7年的书店,却于11月12日发布了闭店的消息,读者纷纷表示不舍,有多位作家和文化工作者也在如是书店的微信公众号上发文以示缅怀。


发布闭店消息当天,如是书店创始人郝照明在抖音发布短视频,称这是一个痛心又艰难的决定,“...是我没跑出商业模式,没有盈利的话,你干的事再好也持续不了。”而早在今年3月12日,如是书店6岁生日当天,郝照明曾公开感谢政府、银行和相关企业借钱给自己以维持书店经营。可见,如是书店国信店的经营困境并不是从今年下半年才开始的。


郝照明表示,未来他将进一步提炼让产品支撑下去的方法,并借助各地市场的差异化继续实现“2858计划”(全国2858个县市区都有如是空间)。

多抓鱼书店·北京大望路店

闭店时间:11月14日
闭店原因:搬迁新址。

始终活跃在线上的多抓鱼,于两年前的北京大望路开起了自己的第一家线下门店,基于线上粉丝基础与其经营特色,该店一度成为大众点评上朝阳区最受欢迎的书店。

多抓鱼书店北京大望路店分为3层,负一层是百货区域,出售二手生活用品,一层是售书区,这两层被打造得复古而充满80年代气息,二层是阅览室,环境相对简洁,更适合阅读。全店共2.7万册、1万多种二手图书,涉及文学社科、艺术哲学、绘本漫画等种类。选品质量高、价格优惠是多抓鱼书店始终就有的两大优势,而店内空间氛围的打造也让读者可以“闲逛式买书”。此次选择闭店,是因为多抓鱼认为大望路店交通不便、空间受限不能承担多样化图书选品的呈现。据了解,多抓鱼新店将于明年落地北京三里屯。


言几又·北京荟聚店、广州天河万科店和K11店

闭店时间:11月5日、5月31日
闭店原因:公司运营策略调整,经营困难。

11月初,“言几又拖欠工资”登上热搜,还有多名供应商在微博发帖表示言几又拖欠贷款。有媒体通过企查查搜索发现,早在2019年,言几又便与各类供应商产生多起法律纠纷,其旗下数百万存款被冻结。


言几又北京荟聚店于2016年7月6日开业,营业面积3600平方米,图书品种10万册,日均客流量2500人次左右。而K11店和天河万科店则是其在广州开设的第一家和第二家门店,其中,K11店占地面积达2900多平方米,图书品种同样多达10万册。然而自2019年开始,言几又国内的所有门店客流量其实都在下降,其快速扩张期间没能扎实做好经营管理,店内产品良莠不齐以及疫情的冲击,都为这3家门店的闭店埋下伏笔。

究其陆续闭店的根本,有业内人士认为,言几又书店缺乏特色,商业运营模式不健康,注定经营不能长久。

钟书阁·静安店

闭店时间:8月17日
闭店原因:租约到期,另寻店铺。

2013年,钟书阁以“最美书店”之名一炮而红,其打造的美而具有文化氛围的阅读空间吸引大量读者到店,也就此影响了当时正寻找生存出路的大部分实体书店经营思路的转换,开始以空间设计吸引消费者。

钟书阁静安店同样有着亮眼的店内设计,设计主题为“都市”——明快而富有魔幻色彩,一度成为网红打卡地。该店位于上海市中心的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开店5年间,如白岩松、敬一丹、胡锡进等多位知名学者、作家均在静安店举办过文艺活动。


8月,钟书阁静安店举行了一场告别直播,就此宣布退场。同时启动系列闭店感恩回馈活动,如“静安店活动回顾展”“致读者音乐会”等等,全场图书以7折优惠清仓出售。

上海三联书店·筑蹊生活宁波店

闭店时间:6月1日
闭店原因:业主物业用途变化,经营困难。

筑蹊生活宁波店是上海三联书店开起的第6家书店,该店位于宁波市中心的1844艺术生活中心广场,书店面积达2400平方米,店内空间被划分为图书、新技术和饮食3大主题区域。据了解,该店由世界著名的意大利设计公司Kokai Studios操刀,将书店打造成了文化与美相结合的流动性空间,在重点保留图书阅读核心功能的同时,还让读者能够在店内消遣闲逛,参加书店的各类文化活动。2017年,筑蹊生活宁波店入选中国十家最美书店。


6月闭店前,该店店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从2017年5月26日开业至今,正好4年。前两年经营状况不错,去年受疫情影响,经营状况急转直下。2021年年初,1844广场对地块用途另有规划,我们决定提前解约。”

筑蹊生活宁波店的设计装潢曾一度引起关注,游客相继到店打卡拍照,媒体的相关报道也主要围绕它的设计之美,让人不禁反思,过于美的书店设计是否会有喧宾夺主之感?

武汉百草园书店

闭店时间:5月17日
闭店原因:文创园所有商户被腾退、经营困难。

11年间,百草园书店历经两次搬迁,这家30平米的小店里,除了放满人文、社科和艺术类图书的书架,还有两只猫,以及满地摆放的绿植,曾有消费者说,“百草园是少有的不卖咖啡的书店。”


百草园店主被人喊作“老王”。2009年,大学刚毕业的他因遭遇一场严重车祸而萌生“要做点什么”的念头,最终决定开一家书店,2010年,老王借钱开了百草园。据他介绍,书店经营前3年一直处于亏损状态,2014年才开始盈利,这也得益于当时媒体开始注重对书店行业的报道,带动了客流量。

在很多读者眼里,百草园是家有“人情味”的书店,除了读书会、阅读交流会,每年冬至,老王都会邀请读者到店里包饺子吃。同时,它还是一家“宝藏小店”,读者遍寻不到的冷门书几乎都能在这里买到。

阳光码头文创园腾退商户时统一断电,老王在这样的环境下又坚持营业了1年才在今年5月宣告闭店,其实,他也有继续搬迁运营的打算,但每间都过高的租金已令他无力负担......纪录片导演蜘蛛猴面包和岳源用摄像机记录下了百草园最后的14个日夜,成片《百草园》。

南京换酒书店

闭店时间:5月15日
闭店原因:疫情困境、经营困难、婚姻困境。


2018年,一对20岁出头的年轻夫妻凭借对书的热爱,在南京开起一家名为“换酒”的书店。“以书易酒”,这一独特的经营理念一度受到业界关注,店主夫妻间的爱情故事也在豆瓣等平台广为流传。书店面积仅十平米左右,附带一个阁楼,开在老街区,进店走马观花的游客占据了大多数,买书的人很少。夫妻二人从书店选址到资金投入,都没有过详细计划,书店经营也是在开店后通过亏损和失败逐渐摸索、掌握的。

然而,没等他们收回成本,2020年年底,疫情来袭,店内客流量骤减,虽然由于店面小、无雇员等原因使换酒书店挺过了疫情爆发的最初1个月,但随后的经营困境,男方婚内出轨,二人离婚,书店由两人经营变成女方一人支撑,这接连的变故依然重重打击到了这个年轻的书店,最后选择在5月15日闭店。

店主曹蓉说,“以前两人经营时,每个月赚一两万,后来我一个人,每个月还是一两万。”偶尔的“高光时刻”,每月盈利3万元。

北京盛世情书店

闭店时间:3月14日
闭店原因:店主“近六十花甲,羸弱多忧。奈何子不承业,又罹诸孽。”

北京盛世情书店开在北师大附近,是那片区域唯一一家非教辅类书店,在圈子里很有名气,多家媒体先后报道过它。附近学校的老师、学生、住户也都会在盛世情买书。3年多前,该店挂出了“清仓撤店大甩卖”的牌子。


该店店主人称“老范”,1984年,老范就开始在北师大东门附近的摊位上卖书,后来租下如今的店面。盛世情书店到位的图书分类法、独特的学术图书选品,以及老范对每本书所在位置的熟稔于心,都是盛世情书店维持至今的“商业机密”。

它挺过了2005年互联网的冲击,也挺过了2010年前后的书店“倒闭潮”和2020年的疫情爆发,但老范说,其实“从05年开始,生意就不好做了。”书店面积缩减至原本100多平方米的一半还不到,即使老范也尝试在孔夫子旧书网上开网店、在店内卖文具用品,但经营压力依然很大。有媒体曾和老范提起过多抓鱼,以及如微店等各类线上平台,但“老范脸上难得闪过了一丝不熟悉”。

万邦书店·关中大书房

闭店时间:1月31日
闭店原因:店面合同到期、业务调整。


从小寨东路到百隆广场,再到大兴善寺旁,开店12年间,万邦书店关中大书房几经辗转。与其他“网红”书店不同,该店的室内设计不追求新奇亮眼,而是与其定位相匹配的古朴自然,店内富有文化气质与历史沉淀感,而这也是它被誉为西安精神地标的原因之一。

书店创始人魏红建曾以关中大书房为傲,他致力于打造最具中国特色的书店,希望书店成为城市文艺生活的提供者,为此从给关中大书房选书,到店内舒适性和文化性建设,多方面都付出了心血。2017年,该店图书销售盈利占比仍近50%,文创产品占40%,之后图书盈利占比逐年下降。为抵御互联网冲击,万邦书店关中大书房还与开发商、多家专业文化机构建立合作,通过举办线下文化活动以求共赢。

关中大书房表示,此次闭店除却因为店面合同到期,他们还会进行业务调整,计划改做纯公益性书店,至于何时与读者再见仍然未知。

库布里克书店·深圳分店

闭店时间:1月31日
闭店原因:据知情人士透露,租金过高、经营困难。

作为一家电影主题书店,库布里克书店起源香港,2010年前后陆续在北京、重庆、深圳等地开设分店。其中,深圳分店是库布里克在内地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家。该店被打造成了电影文化艺术空间,除却图书,店内还设有餐饮区、阅读区,布置装置艺术,销售文创产品。店内图书有电影、哲学、文学、设计、儿童绘本等种类,同时也出售小众杂志,一度收获一批忠实的消费者。可以说,库布里克书店深圳分店把店内的各方面品质都力求做到极致。


据相关知情人士透露,库布里克深圳分店近几年亏损巨大,营收跟不上一个月数十万的开支,单是租金就已很难承担。虽然相邻的百老汇影院曾为书店引流,但自疫情爆发以来,影院经营困难,书店也开始随之岌岌可危。

其实,早在2014年库布里克书店出于成本考量,便将经营重点放在了开发店内活动等内容上,但深圳分店的系列线下活动均反响不大,营收效果也很一般,比如前两年将晚上的营业时间改为西餐专属时间,还有适当收取茶歇费等等。



早从2013起,政府相继出台多个扶持实体书店经营的政策和办法,但还没等书店彻底起死回生,2020年,疫情爆发并一直持续到2021年还未结束。换酒书店的曹蓉、纯真年代书吧的盛夏、百草园书店的老王......几乎所有民营书店店主都以为到了2021年会更好。但当现实化作金钱使他们负债累累,理想被新一轮的书店“倒闭潮”一再磋磨时,2021年,他们坚持不下去了。

这一年,闭店的书店太多,除却上述提到的,还有威海布一书店、长沙窑岭旧书店等等......有些只被当地读者所熟知,有些甚至在当地都默默无闻,它们默默无闻地活、又默默无闻地死,这些民营书店的背后,其实是一个个人所独自坚守的理想在熄灭。

在当下时代,选择开书店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当看着一家家书店陆续选择闭店时,读者、书店从业者、出版业人员、媒体等群体也都开始思考同一个问题,那就是,“民营实体书店的出路到底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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