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兄弟：赵能智“蠕行”展的隐喻与警示

艺术家高氏兄弟与赵能智

在一个仍然充满禁忌意识形态尘烟滚滚危机四伏，但却又极尽歌舞升平之能事掩盖现实真相的社会语境中，假如一个艺术家不准备俯首规训下遵循某种安全的纯粹形式主义唯语言论艺术教条的话，那么，其对现实问题和精神现象与状况的关注批判与其对艺术方法论及其语言形式问题的思考便是一个难以截然区分彼此的事；换一句话说，在一个自由缺失精神溃败的现实与文化语境下，假如一个艺术家不准备自我阉割或被阉割，亦不准备自设一条不可逾越的禁忌界限，仍然良知未泯的话，那么，其所面对的现实问题与当代国人的现实与精神困境便不可能被排除在其艺术思考与创作之外，通过艺术揭示其存在，表达对此现实状况的批判之思便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事；这是因为艺术家与其它职业者同样首先是作为一个社会人而存在的，其次是因为当代艺术作为表达人思想观念与情感态度的一种视觉与观念方式将不可避免的会把艺术家对于现实问题的思考、态度和立场带入其中，而且，显示和张扬主体性批判性意识原本就是当代艺术家不可或缺的品质与责任。窃以为，赵能智的新展“蠕行”为这一陈述提供了一个颇为鲜活的例证。

展览现场

进入798墙艺术T6画廊空间内，首先令人触目而思的是一个个浑浑噩噩茫然蠕动匍匐在地的躯体，这些大理石粉末浇铸而成的苍白躯体像是受制于强大地心引力的吸噬，因难以支撑躯体之重而瘫塌在地，无力还原其直立行走之尊严；抑或，它们原本就是些从未体验过站立行走之尊严感的无脊软体动物，为了躲避意外的风险不得不把头深埋于沙土之中，并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而努力向前蠕动一步时不得不往倒退着蠕动半步——显然，展场为这些伏地痉挛蠕动的躯体准备一片沙土，令其头颅掩埋其中，或给其俯卧之躯提供一个松软的支撑是必要的，一方面可从视觉上使得一个个单独存在的蠕行躯体雕塑变成了一种富有讽刺意味和寓言性质的整体景观，另一方面也可在精神意义与观念表达上更加形象的对应当下真实的现实生存与精神困境：原子化的个体存在，沙漠化、犬儒化的文化现实，以及无可奈何的苟且偷生——缘此，试图以视觉与观念方式表达对此状况的忧虑与批判之思的艺术家为其“what’s better 什么更好？”这一发问直接以英汉双语书写在墙上提供了充足的理由——它似乎意在强调提醒观者：不要以纯粹审美的眼光观看这些作品，而应以反省的方式思考作品所提示出的问题，并以各自的方式寻找解决的可能性方法与路径。

部分参展作品

与这一立体三维“蠕行”景观相互对应的是若干二维平面“蠕行”绘画，它们在主题上与雕塑景观基本无异，同样是以曲卷的身体造型展示其对同一命题的思考，形象的描绘也同样是昏蒙模糊面目不清，它们和另外一件由百幅儿童肖像画组成的绘画装置一起与“蠕行”雕塑景观构成了一种复调叙事关系，如同一首乐曲的三重奏，游走其间，使人不禁自然而然的把作品提示出的问题和质询由当下延伸到了未来：假如我们这一代仍不能改变如此“蠕行”般的现实境遇，或言如此“蠕行”化的精神困境得不到解决，不仅仅是现实令人忧虑，更重要的是对孩子们的未来将何堪其重？

 展览现场

 赵能智《婴儿》系列

应当说，在错综复杂多变的社会背景里，当代艺术亦愈来愈僵化与商业化的现实境遇中，面对如此不知未来如何的现实困境与混乱迷茫的文化与精神状况，艺术家赵能智采取一种直面当下积极向前看而非一味讨好大众与市场“向钱看”的功利化文化立场反思当下精神问题，并投入大量时间精力与财力完成这一反思性主题的作品，最终展示出来，继而引发人们的思考是难能可贵的。相信观者面对其作品者自会有所感触和思考，并进而反省自我生存与精神是否正处其作品所针对揭示的“蠕行”状态——我将怎样做才好？想必，思而猛醒，站立起来，并对致使人匍匐蠕行的现实及其力所能及作出必要的批判和反抗方属应然之果。

  展览现场

从某种角度说，当代观念化的视觉艺术是一种思想与精神的转译和隐喻，既关乎艺术家的思考与思维方式，也关乎对其所思考的现实对象的认识；换一个角度说，人们既可以通过一个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了解到其主体性思考，同时也可能因其思考表达中所针对的问题引发共鸣或不同意见而参与其中，因此而使得当代艺术具备了一种超越古典和现代艺术的互动性；这种互动性既可通过形式与行为的方式参与其中体现出来，也可能会通过观念性思考与表达的方式表现出来，由杜曦云策划的赵能智“蠕行”展作品之于观众应当属于后者。从这一角度说，以上我所写的文字便是与其作品产生互动的结果和体现。

展览现场

日前我因友人赵国君的约饭偶然与艺术家赵能智相识，随即参观了他的展览，之后他随策展人杜曦云来访我工作室，近距离地交谈使我对其所思所想与创作有所了解，并因某些方面的共识和对其展览主题及其表达的共鸣而产生如上随想，谨此作为对这位年轻于我的艺术同行所表达出的忧患之思的认同和欣赏。愿其未来从“蠕行”呻吟、提示与表达之层面转而进入猛进、呐喊与超越之境界。

20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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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名称：蠕行——赵能智新作展

策展人：杜曦云

展览地址：T6画廊  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2号798艺术区797路B06号

开幕时间：2019.10.26 15:00

展览时间：2019.10.26  - 2019.12.12

文中图片由艺术家高氏兄弟、墙艺术T6画廊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