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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颜 2018-05-30

整夜醒着的时刻,是悬空的时刻。倦怠是我的表情,无声地漫过我的脸。有一些细小的风声,与窗外的树投下的巨大的阴影。


没有月光。我的四面是墙。我在黑暗中独自游走,悄无声息。


我独自熬过了许多个夜晚。


在夜的中心反观自己的骨骸,像奄奄一息的鸟凝视羽毛。五月在消逝,五月在下沉。尚被囚禁的人徒劳的想擦去雪和冰冻的记忆。当雨水滴落,没有一阵风足够温煦,拥有飞翔的技艺。


在夜的浓荫中,我和我的影子那么窄小。艰难的呼吸环绕着的烟草味的空气,去想月亮和晨曦,想爱着的那些人的幻梦和模糊的脸,那些与我存在的却不真实的人。在疲惫与厌恶之间,在恐惧与不朽之间。


夜深邃得像一根伸向地心的藤蔓,它伸向我的暗面。那里马蹄滚滚,尘埃漫天,险象丛生,血色狰狞。我不敢揭开给你看。我的四面是墙。


手指在虚空如烛火般的书写,不存在时间,时间只是我低头滑走的意念。我醉如烟花,暗如极夜,背对人间,飘摇半生。


我不能在静夜里听见花开的声音了,我的耳朵早就凋谢。当世间笼罩一片死寂的灰,我仍喋喋不休,想要将文字砌成坚不可摧的墙,抵御咄咄逼近的寒。


遗恨是上天留给人间的梦。梦从疾痛里挣脱,蝶一样飞翔。

死亡,比生存更完整。死亡是蛰伏在黎明的精灵,轻易无法撼动。为此,我常面壁练习死亡。


我可以发疯或者死去,但在这之前我还可以写字。我尝试重建我自己,在多少痛苦之上。在多少对死的渴望、对不再为爱与自由受苦的渴望之上,我必须重建我自己,以谦卑和静默。


昏暗的大地,星星冷而远,没有一丝光亮。我总是梦游一般在黎明前张望。不是出于好奇,或向往,还是出于恐惧?我渴望光明,我怕我再也找不着它。于是,我整夜睁着眼睛,静静等。


晨曦带来了一些浩大的庞杂的声音。很多人在言说。幸存者的声音,弥留之际的声音,那是喉咙被掐住之后暗哑的哀鸣,癫狂的低喃……我捂住耳朵。我知道,黑夜过后,谎言,只有谎言能活到明天。


我独自熬过了许多个夜晚。当晨曦初露时,我探出半个身子,在窗边摇摇欲坠,我祈祷时间停留。


我独自熬过了许多个夜晚。就像搁浅在浅滩的鲸,在挣扎中寻求着并不存在的救赎。我独自熬过了许多个夜晚,你,我是一盘被选就的祭品,献给世间所有不能言语的孤寂,默默的被剔骨放血,不吭一声。


我独自熬过了许多个夜晚。我告别一个梦后又将扎进另一个梦里。偷取一些鸟鸣放在耳边,告诉你们这世间依然有暖,即使微小,但很重要。


明白拂晓将至。夜的世界匐然崩塌。我将慢慢躺回床上,像回到母亲安恬的子宫。

我独自熬过了许多个夜晚。请你拽紧我的手,不要疯不要死,依然在暗夜的白墙上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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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许多个夜晚之后

亦会迎来许多个惊喜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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