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客厅：梦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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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木木
编辑｜渡十娘
我和孩子们在海滩玩耍。潮水退去了，女儿在水边堆沙堡，儿子在找螃蟹，我在更近岸边的地方漫步，看到一片潮水被沙土截流的地方，只剩下浅浅的一些海水，蓄留在坑洼不平的地方，海滩上搁浅了几十条很小的鱼儿，快要死了。我觉得很凄惨，于是俯下身捡起一条扁圆的，前面有一根尖尖的长嘴的鱼儿，把它摆进了一个小水坑里。它忽然活了过来，并且在里面开始游动。我很兴奋，大声对孩子们喊：“快来呀，这里的鱼儿还都活着，还有一条枪鱼。”其实关于这条鱼的名字我并不清楚，只是觉得它长长的嘴，很像一竿枪，就姑且称之为枪鱼。
两个小朋友乐颠颠地跑来了。我们一起把海滩上的小鱼搬进水坑里，它们中的很多都活了。孩子们都很兴奋，儿子还提议：“让我们建一个家给他们！”接着就把沙子往水坑里推。我连忙止住他：“你不知道，这些沙子会把鱼儿埋住吗？”儿子有点委屈地说：“我是想要建一个围墙给他们，下次潮水上来，就不会全退去，而是会有些水留下来，这样那些被潮水带来却来不及跟潮水回去的小鱼就可以暂时留下，等到下次涨潮的时候，那时候潮水高过围墙，他们就又可以回家了。”
我告诉他：“你想的是很好，但你现在往里面堆沙子，小鱼会被埋住。”
他一惊：“是哦，这样就不好了。”于是马上和妹妹一起，再把刚刚推下去的沙子扒开。
我的眼睛转向更近海岸的一侧，又发现一些较大的坑洼，里面有一些三寸长的蓝色的鱼儿。正想招呼孩子们看，忽然又发现旁边的一个小水洼里有一条红色的带斑纹的小鱼，这条鱼的色彩堂皇壮观，令我不由侧目。忽然想起来以前给孩子买的一辆小三轮车，很漂亮，很堂皇，我们叫它三轮车中的凯迪拉克。
我的手里正有一支竹竿，外端是一个小小的网。我把竹竿伸入小水坑，想要把这条漂亮的小鱼抓给孩子们看看。它却忽然跳了起来，跳进了大的水坑。当我的竹竿再伸入大的水坑，它忽然游到一条蓝色的鱼儿身上，与那条蓝色的鱼儿合成了一个！它的样子现在格外滑稽，身体增粗了些，头上戴了一顶红色条纹的高高的帽子。我正在诧异间，它忽然又跳起来，朝我飞撞过来。我躲闪不及，忽的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周围的一切都成为了烟雾。这条鱼儿变换了姿态，很是庄严肃穆。我正要说什么，它止住我，“我们都是有身份的鱼（它指向自己）和人（指向我），我们就不要装糊涂了。”我很诧异，它接着说，“我是鱼类的外交部长。”我张开嘴巴正想说话，它忽然又很强势地伸手制止，“让我们谈谈我们两种生物的相处吧。”
我的脑子里忽然展现（被展现）了一幅人类鱼类交往史。
“很久以前，人类也是鱼类，在海洋生活，亦遵从鱼类之生存法则。大鱼吃小鱼，然而大鱼小鱼都有节制。一个特殊的机缘，人类上了岸，开始直立行走，刀耕火种，有的人类转向穀物庄稼，有的仍以小鱼为食。一百年前人类进入工业社会，忽然开始大量污染破坏所有鱼类之生存环境，搞得鱼不聊生。世界之大，已经找不到一条干淨的河流，连大海，一切生命之源，亦遭受重大之威胁。人类的一些正在对鲸鱼和鲨鱼大肆杀戮，製造了许多血海的残酷景象。另外一些人类，向大海排放了上万吨放射性的废料污水，这股污水汇入大海洋流已然是逆之者亡，触之者伤，全海已经进入紧急状态，战争或者即将发生。”
我有些瞠目结舌，正在想该如何回答。它摆了摆手似乎不想给我说话的机会，“请你回去告诉人类我们的立场，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也不能再延续，否则一切后果，海啸，地震，火山，瘟疫，慧星撞地球，种种恶果将不一而足，接踵而至，‘尔朝’的‘可笑文明’也可以画上个句点了！”说着它尾巴一摆忽然消失了。
“我朝”的“可笑文明”确实可笑，可是它是鱼类的外交部长，我是什么呢？它大概代表了鱼类，我代表了谁呢？它这么郑重其事的战争宣言对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我真是一头雾水加一肚子闷气。
孩子们还在帮受退潮威胁的小鱼儿兴修水利，他们果然从沙子下又找到两条小鱼，放到水坑里去了。我有点无可奈何，真难想像战争的形式，鱼类们显然不会拿着刀枪向我们冲来，难道真的是使用了自然灾害一样的致命攻击么?
我无奈的梦，忽然无奈地惊醒了。于是记下了，我和鱼类的特使这一次意外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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