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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十娘|永远的梅表姐,永远的黄宗英

渡十娘all 渡十娘 2021-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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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楼乘震

编辑|渡十娘 Eric.T



作者简介:

楼乘震 浙江杭州人。曾在北京、上海、深圳等地主流报刊任编辑、记者,从深圳报业集团退休。现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新闻摄影学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摄影家协会会员、巴金研究会会员。文字成集的作品有《古楼观海》《满城都是送花人》(与他人合著)《铁骨柔情--当代文化人素描》《悲欣人生--当代人物素描》《与书同在》等。






黄宗英老师走了。也带走了一个时代人们的记忆。


她是《家春秋》中多病却始终在抗争的梅表姐;她是《乌鸦与麻雀》中恃宠而骄的女房东;她是《丽人行》中正义凌然的进步女性......但人们却爱用她最早参演的话剧《甜姐儿》的角色来称呼她:永远的甜姐儿。


作为著名演员赵丹的遗孀,黄宗英在舞台与银屏上的成就令人瞩目;而晚年作为大作家翻译家冯亦代的妻子在文学上也烁烁发光。不仅著作等身,而且2019年还获得了第七届上海文学艺术奖“终身成就奖”。


她一生四次婚姻也让很多人津津乐道,与周璇之子周伟的官司也曾经将她陷于“不义”。但历史总是静静在流,她在文学艺术上留下的印迹,却是永远也抹不去的。



黄宗英生平


1941年,主演个人首部话剧《甜姐儿》1946年,主演个人首部电影《追》

1948年,与演员赵丹结婚

1949年,出演影片《乌鸦与麻雀》

1950年,主演剧情电影《武训传》

1954年,创作电影剧本《平凡的事业》

1956年,出演影片《家》

1960年,担任剧情电影《六十年代第一春》编剧

1965年开始,在中国作协上海分会专职创作。

1980年,创作报告文学《大雁情》 ,该作品获得1977-1980年中国优秀报告文学奖。

1982年,随中国作家代表团入藏,参观藏南藏北后,留藏全程跟随女生态学者徐凤翔做野外考察。

1983年,创作报告文学《桔》,该作品获得1983-1984年中国优秀报告文学奖。

1984年,随中央电视台《小木屋》摄制组再度入藏。1985年《小木屋》电视记录片获在第28届纽约国际电影电视节上,获电视记录片铜奖。

2016年,出版《黄宗英文集》

2019年,荣获第七届上海文学艺术奖“终身成就奖”。

 

《家》剧照


本文为老报人楼乘震先生的旧文,谨以此纪念“永远的甜姐儿”。




老年黄宗英


梅表姐在“缝”百衲衣


当我从梦中醒来,我才意识到2016年已是很遥远的往事。那一年的美国大选和那一年的

近来,有好几位朋友问我黄宗英的近况,黄宗英是谁?年轻的朋友在旁插问。

 

“黄宗英曾是一位电影明星,在四十年代演话剧甜姐儿,五十年代在电影《家》中演梅表姐而走红。五十年代她写电影剧本,六十年代她又成了报告文学作家,她的《特别的姑娘》、《小丫扛大旗》、《大雁情》以及后来的《小木屋》是新中国报告文学史上的名篇。她与哥哥黄宗江、弟弟黄宗洛、黄宗汉是著名的“卖艺黄家”四兄妹。她的丈夫是中国电影史上赫赫有名的赵丹,晚年又与著名翻译家冯亦代同结连理。”我简单扼要地回答了年轻人的问题。

 

然后,以黄宗江先生以前对同样问题的回答回答说:“在而不健。”又补充一句:“她还在写。”我虽然知道这样的问题写在报纸上对宗英老师来说不太礼貌,但是符合实际。

 

最配合医生的病人

 

黄宗英老师因多种疾病入住华东医院己有多年了,每次病友都会向来探望的亲友介绍:这就是当年的甜姐儿,梅表姐。她总是点点头,报以淡淡的一笑。然而,她的同房病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她仍然是那个靠窗的明亮的床位,床边是成堆的书报,窗台上是奖杯、贺卡和水仙、玫瑰、百合,墙上挂的是小牛、小虎、中国结。她多次说:我恐怕是出不去了。正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病情,所以顽强地与命运抗争。脊椎骨压缩性骨折,使她的穿衣行走都很困难,她坚持不让护工多帮助,自己在病室里扶着床架走动,料理生活,进行复健。她有严重的糖尿病,以前是多么爱吃蛋糕的她自觉地克制,访客送来的水果糕点碰都不碰,让护工去附近菜场买黄瓜来解决维生素的补充。天气好的时候,她会让护工推着轮椅到楼下的花园,吸吸花草的香气,与病友们聊聊。医生总是夸奖她最配合了。


 

赵丹黄宗英夫妇


从背单词到通读名著

 

黄宗英的床头有好几份《书城》、《书屋》、《文汇读书周报》等有关书的报刊。有好几本厚厚的英汉词典,她从强记单词开始到已读通了好几本外国文学名著,为的是保持大脑记忆的不衰退。有一年上海书展,我顺道去华东医院看她,她详细地问我书展的盛况,又拿出一张外语出版社新书广告的剪报,勾了好几本原版外国文学名著托我去买。我立即去书展,但发现这套名著的字号太小,就只买回一本来征求她意见,可被她的护工批评:“只知道看书,医生已发话了,再不限制你,眼睛要瞎了怎么办?”她苦笑着把这本书塞在枕头底下。她告诉我已不用查词典读了多本外国名著,报出一大串书名,使我不禁感到惭愧。

 

题得最多的是“谢我知音”

 

与同龄人相比,她的记忆力确实保持得不错,对谁来过都记得一清二楚。平时去看她的人很多,下乡知青的榜样邢燕子、侯隽、董加耕去看她,电影界的老朋友看她,作家、媒体的朋友去看她,赵丹的南通老乡去看她,更多的是她素昧平生的她的“粉丝”捧着她的著作去求签名,以至医院要下禁令。她虽然不能久坐,她仍很高兴地从访客中了解外面的世界。访客大多要求合影,她自己起身不便,就让护工小琴搬出小凳子,让来客坐在她前面,还捋捋一头银发,问:“可以吗?”凡有新作出版,她总是好客地向来客赠送自己的作品,并取出自来水毛笔(注:是毛笔,不要改)一笔一划地签名,在书上题得最多的句子是“谢我知音”,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前两年,上海作协为七位年过八旬的女作家出了一本合集《七人集》,王安忆热情地写了篇序“我的阿姨们”,作协给七位老人每人一百本,可没几天,她就送完了,作协只得再从其他作家那里匀了一些给她。



《丽人行》海报


 

沉醉在幸福的回忆中

 

科学家徐凤翔每年必来两三次。她俩的情谊要从1979年说起,那年秋天,黄宗英以记者的身份在成都参加“全国生态会议”,徐凤翔在发言中提出:“应该研究森林生态和人类社会需要之间的协调关系。”因为“自然界诸事物之间谈不上什么平衡,而且只能建立起它们之间的协调关系。”并论证了在西藏建立森林生态定位观测站的必要性。徐凤翔的观点引起敏感的黄宗英的关注,她提出要去徐凤翔工作的西藏林区看看。果真,1982年9月,黄宗英到了拉萨,说服了一直婉拒她进藏的徐凤翔,电告家中的孩子,她不能回来参加赵丹逝世二周年的活动。不顾自己的糖尿病、低血压、经久性头痛、肋间神经炎,随徐凤翔钻了一个多月的林子,爬了一个多月的陡坡,住了一个多月的帐篷,甚至为大家烧了一个多月的饭,直到考察队完成任务。让徐凤翔没想到的是仅仅过去四个月,以她为主人公的报告文学《小木屋》发表在1983年5月的《文汇月刊》上,接着被《人民文学》转载。随后,经过黄宗英的努力,得到央视电视剧制作中心的支持,开拍同名电视剧,黄宗英当了编剧,又当导演、演员,大厨,当电视剧完成之时,一座可供高山森林生态定点观测用的实实在在的小木屋也在大森林里落成。如今,“八十芳龄的徐凤翔”来看她,谈起《小木屋》荣获“改革开放三十年报告文学奖”,聊起从容过二郎山时的趣闻,说起她俩写在纸船上的共勉 :“一息尚存,不落征帆”总是禁不住笑作一团。

 

在膝盖上写就的《百衲衣》

 

黄宗英老师如今若走到街上去,恐怕很少会有人一下子认出她来,但我每次见到她,总被她的“永远十九岁的女大学生”的青春活力所感染,她的思绪永远是跳动的,她的词汇永远是火烫的。最让我感动的是《百衲衣》的诞生。

 

黄宗英说:“百衲衣是旧时北方民间的一个风俗,谁家要生孩子,当姑的要为将生的孩子做件衣服,衣面是向一家一冢讨来的花布零头拼缝而成,意思是有了百家的呵护,孩子会结实实地长大。”


黄宗英虽然被病魔所困,但她的思潮如大海般澎湃。她要把它写下来,得到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编辑贺小钢的支持,开了一个专栏,取名就叫“百衲衣”。从2006年11月28日起,读者总可以从“夜光杯”上读到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百衲衣”,写出生成长、写演艺生涯、写兄妹情深、写亲人往事、写文革遭遇、写艺苑故友……正有点象巴老的<<随想录>>。正如她的老友、上海文艺出版社的老编辑姜金城先生对“百衲衣”的评价:“她写文章没规矩,随心所欲。不知她怎么开头就开了头,不知她怎么结尾就能结尾,看得人像着魔一样,跟着她的笔云游。如梦若戏的经历,使她总把戏、梦、人生分不清,掰不开,分不清就不分,掰不开就不掰。始终是演的戏观众看得入迷,她写的文章读者忘不了,她自己‘翻箱倒柜’,找了又找,却说都是些‘贫女嫁妆’……”


但读者不一定知道的是,限于医院条件,这些文章都是黄宗英用一块塑料板或杂志放在膝盖上作垫,倚在病床边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医院曾给她做了一个可放在床上的小桌,可她还是觉得放在膝盖上舒坦。


就这样,百余篇长的上千字,短的只有几十字的“百衲衣”在2010年由文汇出版社汇集出版。黄宗英的大哥黄宗江先生生前为书写的序言结尾是:“……我心中又编织出另一段人间神话:观世音见到了被贬下凡的织女以百家舍布编织的百衲衣,菩萨叹曰:这斑斓大地上的各家碎布有似晴空的片片浮云,可称“百衲云锦”,愿交世博会展销云云。”




以笑开始新的一天


“百衲衣”在新民晚报上好久不露脸了,读者会打电话去编辑部问。那黄宗英又在忙什么呢?今年新年去拜年时听她说在写自传,约两万五千多字,还是在自己的膝盖上。三月底去看她时,她送我一本杂志,头条就是她的自传。我没问她自传、画传、口述实录已出版多本,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辛苦苦的写?我想,也许是一种克服记忆力衰退的锻炼,更可能是一种对往事的沉醉。


4月20日,读者兴奋地看到“百衲衣”又出现在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上,题目是“快乐的我”:


 “我每天早起。刷牙、洗脸,然后对着镜子微笑、露齿大笑。以笑开始新的一天。

我有四乐。


第一乐,自得其乐。我1925年生,好容易活到快88岁了。可以读书、看报,还可以写写,最近刚写完一万八千字的简略自传《命运断想》,发表在《人物》杂志上。还勉强自理生活,不简单啊!我怎能不乐呢。


第二乐,相比着乐。我不跟比我强的比,单跟比我差的比。我还没痴呆,还能自己在室内行走,还能看懂不知道说什么的电视连续剧,还有朋友来和我谈五湖四海六大洲的大事小情,让我活得不是一天比一天糊涂,我怎能不快乐呢。  

 

第三乐,助人为乐。这道理再明白不过,从略。


第四乐,超越的快乐。大都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呱呱坠地的日子,每个人都算不出自己离开世界的日子。算不出,就不算。超越地活着,快快乐乐地活着,多活一天赚一天。临终若尚有意识,我要笑着离开人间。


仅书此小文。以慰惦记着我的观众、读者和朋友们。“


7月13日是黄宗英老师的88米寿,谨以此文祝老人家永远快乐!      

                                        (2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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