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女儿在美国学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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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晓明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晓明,一枚理工女,心怀文学梦,用文字记录真实的世界。
自从女儿们在美国出生,我们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她们学会中文,以便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及国内的亲戚们对话交流,决不能当文盲。
记得大女儿初上中文学校,蹦蹦跳跳,兴奋雀跃,加上姥姥姥爷帮忙带她长大,她的中文口语非常标准且流利,因此上课时积极举手,踴跃发言。上学第一天,老师问暑假里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事?她马上举手,姥爷的炸酱面很好吃!惹得全班大笑,小吃货一个!不过民以食为天,何况姥爷做的饭确实yummy。第一次上台表演节目,她被选中演小白兔拔萝卜中的小白兔,在台上卖力地拔萝卜,演完后却一屁股坐在台上不肯下来,因为“台上看得更清楚更好玩儿"。尽管她的中文听说能力俱佳,读和写仍然很难。一次考试,组词部分就出了问题。比如跳舞的舞字,就写不出来,只好画了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手舞足蹈,倒是成了像形文字。用吃字组词时,因为不会写饭和菜,只会写人字,只好组了一个词“吃人”,不知阅卷老师是否被吓到?一次吃鸡蛋,吃到一块很小的鸡蛋皮,她便大声宣布“妈妈,鸡蛋里有一块骨头”,原来鸡蛋里挑骨头这个成语,她才是原创啊!
女儿们最初的中文启蒙教育,得益于中国那些制作精美的动画片。这些动画片不输迪斯尼的动漫电影,孙悟空大闹天宫,哪咤,黑猫警长,三个和尚,渔夫和小金鱼等等.....。她们至今仍然会唱“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二女儿在姥爷的帮助下,用心背下了哪咤的故事,参加学校的演讲比赛,一举获奖。那个故事足有三十分钟,小小年纪居然全部背出,没有一处卡壳,紧张得小脸红红的,一双小手紧紧握着, 站得笔直。但是知道哪咤是男孩子,却是最近的事,难怪木兰可以替父从军,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十几年的时光,每个周末风雨无阻的陪伴转眼逝去,两个姐姐顺利地从中文学校毕业了。除了读和写比较困难,她们的中文口语非常流利,没有ABC怪怪的口音,听得懂相声,看得懂小品,喜欢赵丽蓉和陈佩斯,也喜欢刘欢老师的歌。只有最小的女儿,仍在那条漫漫长路上跋涉。直到七年级时,她拒绝再上。那一年,她找到了自己的信仰,成了一个基督徒。我们这一代,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宗教信仰在那个无神论的年代,被定义为封建迷信,精神鸦片。其实任何的宗教信仰都是人类文化的结晶,应该相互尊重包容。因为每个星期天去教堂和中文学校的时间冲突,每当我们一起走在去学中文的路上,她都会说 I would rather die. 这样措词激烈的话语从她一贯温和的小嘴中说出来,深深地触动了我。该怎么办?遵从我的意志还是顺从她的内心?她有权力说No, 说"不"很重要。我最终选择尊重她的意愿,放弃中文学校,周日送她去教堂。当我告诉她这个决定时,我又看到了那个快乐的小女孩,充满感激的目光和甜美的微笑。如今我和她的对话,依旧半中半英,我的中文夹带英文,她的英文含着生涩的中文,磕磕绊绊,带着ABC的口音,可是什么东西能抵挡她快乐和幸福的笑容呢?说到底,上学读书为了什么?快乐才是人生唯一真谛。
我在这漫漫的学中文路上,也收获颇丰。学会了打蓝球,爱上了国画,交了一群铁杆牌友,准备去学书法和唱歌。生活五彩斑斓,国画和书法是一生的修行,文学的美值得一生去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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