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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文章,加拿大华文作家。理学博士,任职加拿大农业部研究发展中心。作品发表在《北京晚报》、《家庭》、《天池小小说》、《微型小说月报》、香港《文综》等报刊。著有长篇小说《情感危机》《失贞》《剩女茉莉》,随笔集《好女人兵法》。曾获首届京东杯“锐“作者征文大赛长篇作品二等奖,第二届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双年奖一等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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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谷,李羚家。王德霖一边翻看着当天的《硅谷星报》,一边对盘着腿坐在客厅沙发上上网的李羚说:“你让陆放鸣去找王丽娜,是不是怀疑她和王坚。。。。。。”
“我可什么都没说!王丽娜是王坚和小艺多年的邻居,要问当然是问她。那个女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整天一付心思重重的模样,最让男人们我见犹怜了。当年王坚夫妇又跟她家走得那么近,谁知道能闹出什么事儿。你没在乔治亚呆过,当然想像不出早期留学的这帮人有多折腾。”
“你上次说的王坚出事前计划去乔治亚的话是真的吗?”
“她说王坚那段时间正往乔治亚那边联系找工作。春节还打算过去一趟探探路。她还说,鬼才相信他去乔治亚是为了工作。那个巴掌大的地方能有多少机会?” “她没讲。为这个,她一直不开心。惨案发生前的一个月,他们闹得不可开交。开始是王坚提出离婚,她也同意了。后来,她知道王坚离了婚就要去乔治亚,感情上又受不了,反悔了。但据说后来两人终于达成一致了,正在办离婚手续。”王丽娜家的客厅,同一张沙发,陆放鸣正在跟王丽娜闲聊。跟第一次见面相比,俩人热络了许多。离开李羚家,他直接买了当晚的机票返回乔治亚。李羚的一番话,让他有了底气。他像一个急于揭开谜底的人,一分钟都不愿意耽误。 “对了,刚才你说我长得像谁,是不是因为我长的像你的情人啊?”陆放鸣不自然地笑笑,调侃道。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急促,他们的谈话似乎正在朝他希望的方向发展。“对,你长得像极了我一个非常好的朋友,他叫王坚。你知道吗?第一次看到你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长得这么像的人。我甚至有点迷信地想是王坚放心不下又活过来找我来了。”王丽娜圆圆的脸上出现了红晕,浅笑盈盈地看着陆放鸣。“真的这么像?怎么从来没听别人这么说过?”陆放鸣想起跟东方涓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听她说过他长得像乔治亚一个叫王坚的人。在李羚那里,他特意提到王坚,她也没说他们长得相像。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肯定是你太思念王坚了,产生了错觉。”“也许吧。”王丽娜轻描淡写地说,好像这并不重要,她看谁像谁就有义务充当这个角色。她只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王坚是陕西绥德人。你知道‘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这个说法吧,绥德的男人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那个地方的男人大多宽肩细腰,身材匀称高挑,部队仪仗队的不少士兵都从那里来的。只是没想到你这个北京男人也有这么一副好身材哟。”王丽娜有点挑逗地看着陆放鸣。陆放鸣不自然地躲开她火辣辣的目光,低下头拿起杯子在手上把玩,耳朵却丝毫不走神地听着。“不过跟你不同的是,王坚的皮肤是古铜色的。王坚不善言辞,这种肤色让他很多时候更像一尊雕塑。虽然这尊雕塑有时候也会波涛汹涌让人彻底淹没。”看到了陆放鸣眼中询问的目光,王丽娜却突然换了话题:“不知道东方有没有告诉过你,在G大,有专门为已婚学生准备的学生宿舍。每个单元的二楼有两间卧室,一个洗手间,一楼是客厅和厨房。条件非常好,完全是按照当地一对夫妻的生活标准设计的。王坚夫妇就拥有一套这样的宿舍。为了节省开支,他们把另一间卧室租给高原。当时不少中国学生都这么干,虽说房租并不太高,对这些生活费比加拿大人的社会救济还低的中国留学生来说,这样的房子还是太奢侈了。我来了以后,高原说同样房租在外面很难找到条件这么好的住房,暂时就不必动了。就这样,我一踏上加国的土地,命运就把王坚推到了我的面前,而且是这样的近距离接触。遇见他是我的宿命,我无处逃循。后来王坚对我说,他在自己全无知觉的情况下一直在等着我的出现。1989年8月20这一天,我终于出现了,他欣喜若狂。两家人生活在同一个单元房里,共用厨房、客厅、甚至卫生间,见面的机会当然是非常多的。但我那时刚跟高原结婚,心思全在他身上。王坚也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而且他似乎根本就没有表达自己的欲望。有时候晚上,两家人在客厅看电视,他除了跟高原聊几句系里的事,对我几乎是视而不见。他太太刘小艺是北京人,说话办事都很大方得体,所以他家的社会联系基本是靠刘小艺支撑着。但沉默寡言的王坚跟性格开朗活络的高原似乎有一种天然的默契,他们之间的友谊根本不需要语言。跟王坚的关系突然有了转机是我来乔治亚半年之后。那段时间我已在G大的经济系正式注册读书,对高原也由开始的神秘和崇拜慢慢转为比较普通的夫妻相处,努力调整适应对方的时期。
不久,中国春节到了,G大的学生学者联谊会组织了一次会餐。像往年一样,联谊会从中国领馆教育处得到不少活动经费,他们用这笔钱买了很多鸡腿、鸡翅膀、排骨、肉馅、大白菜、面粉等,把中国留学生按住处分成不同的小组,每个小组分摊一些活儿加工这些食物。我们这组负责包饺子,地点就设在我们和王坚的公寓楼。
剁菜的、切葱姜的、和面的,一阵忙乱之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包。包饺子这种活儿,是北方人的长项。高原这个内蒙高原上来的北方人,当仁不让地掌管起擀饺子皮的重任。他擀的饺子皮,边上薄,中间厚,每一个都圆圆的,好可爱。当时的情景真的让人印象深刻,一张张饺子皮从高原手下飞出来,经过另外几双手捏巴几下,就成了白白胖胖的饺子,一排排坐在面板上。大家一边干活,嘴也不闲着,家长里短,好不热闹,真有点过节的气氛。大家说,什么融入主流社会,光这过节一项就融不进去。圣诞节放两星期假,咱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春节呢,年夜饭,包饺子,闹元宵,拜年,守岁,放鞭炮,就想好好热闹热闹,却又连一天的假都没有,边缘人呐,一逢过年过节就觉得自个儿可怜。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父母在外地过春节,本来挺伤感的,看到这么多人,大家像一家人一样聚在一起觉得很新鲜,加上高原又总是谈话的中心,我那种思乡的情绪被冲淡了不少。现在听他们说什么边缘人,我的心为之一动。我想到了我和高原的关系。如果高原的病得不到改善,我们可能永远都不能像别的夫妻那样亲密。为了不伤害他,我必须小心翼翼,为了维护他的尊严,在外人面前我永远要戴上一个面具。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我看着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高原,突然一股辛酸的泪水涌了上来,我赶紧上楼直奔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门口意外看到了王坚。他神情落寞地倚墙而立,眉心紧锁。
“王坚?! 对不起,你要用洗手间吧?” 我客气地问。
“哦,不。小王,你不舒服吗?” 他盯着我的脸。眼睛里露出一丝焦急。
“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看医生?”他跨前一步,伸出手扶住我的双肩,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真的没什么。”对王坚的关心,我有点不习惯。来加拿大半年多了,和王坚几乎是朝夕相处,但这么面对面地近距离对话还是第一次。我发现王坚的眼神里有一种善良到了极至的伤感。面对这双眼睛,我真想把一切的委屈都倒出来,我已经快受不了了。可我该怎么说?和一个显然对你有好感的男人说自己的老公性无能?我难以启齿。我痛苦地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挣脱他的手,咚咚地跑下楼。
挤在热闹的人群里,我的心却孤独得发疼。王坚关切的眼神不时在眼前晃动,他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过去,虽然有好几次他总是在我无所适从的时候帮我应付过去,但可能是顾及高原的情绪吧,王坚很少跟我说话。有时候,我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但转过头去,却找不到它来自何处。即便看到王坚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也总是发现他不是在看报纸,就是在盯着电视屏幕,目光根本就没落在我身上,我只好心里笑话自己都快神经了。可是今天,是什么促使他如此露骨地“关心” 我呢?那天晚上,大家一直折腾到半夜,包了几千只饺子分摊到各家的冰箱里,只等第二天春节聚餐时煮。其他同学走后,我们两家人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半夜,我突然惊醒了。伸手一摸,高原不在身边!我吃了一惊,披上睡衣,打开卧室的门,发现楼下客厅的灯亮着,就顺着楼梯下楼,发现高原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黑暗中的某一点,茶几上一本书翻在那里。莫非高原发现了什么?我腿发软,心发虚,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走过去,靠着他坐下,轻声问道: “怎么,睡不着吗?”高原好像被惊醒过来一样,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笑笑,“大概晚上太兴奋了。对了,明天的晚会导师也要来,咱们想想怎么接待他。到时你跟我坐一桌,还是跟你们系的同学坐一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暗暗松了口气。为了掩饰刚才的紧张心情,我故意有点撒娇地努着嘴说:“我当然愿意跟我们系的同学坐啦。我跟你老板能有什么共同语言?”高原搂过我,有点低三下四地说,“可我老板听说我有个漂亮太太,一直闹着让我引见呢。我跟你说,老板那里可握着你丈夫的生杀大权呢。”“就是这么严重。我的助研奖学金是老板的科研经费,他只要手上一紧,我这里就要断粮。而且,以后找工作,还指望他能在推荐信里美言几句呢。这些同行的教授之间都是自己人,他的一句称赞抵得上我自我吹嘘半天的。”我没有想到自己的作用这么大,何况这对我并不是什么难事,就温柔地靠在高原的身上,笑眯眯地说:“那好。本小姐为了我先生的前途,出卖一次色相。”听我这么说,高原的眉头打开了,眉飞色舞地说:“没那么严重!这里的老板比起中国的老板来可正派多了。见识过绅士风度吗?我的英国老板就是标准的绅士风度。他最多要求吻你的手,到时你就只要像个淑女似的把手背给他,点头微笑就行了。记住了,你的笑容就是最好的公关武器。有人说,女人是天生的外交家。漂亮的女人岂不就是出色的外交家了?到时,我要让大家领略一下上海王丽娜小姐的迷人风采!”。我彻底放松下来,打趣道,“哈哈,没想到你这样阅历的男人也这么虚荣!”。高原愣了一下,然后故作神秘地对着我的耳朵说,“告诉你一个秘密,男人的阅历越丰富,受教育程度越高,就越容易被美色打动。知道为什么吗?”
“讨厌!走,睡觉去。”我挽起高原的胳膊,拥着他上楼往卧室走去。
就在我跟在高原背后关上卧室门的一刹那,我看到过道里有个黑影闪进了洗手间,是王坚!我对高原说:你先睡吧,我去趟洗手间,随手把门合上。我轻轻推开洗手间的门,里面黑黑的,悄无声息。我伸手去按电灯开关,一只大手按住了我的手......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高原的叫声惊醒:丽娜,好了吗?我赶紧用力推开王坚,一边回答:来了来了,一边打开洗手间的门,冲了出去。看到高原穿着睡衣就站在洗手间门口,我顿时傻眼了,浑身的血一下子凝固起来。高原却像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咕哝一声:“我也上一下厕所。”就推开洗手间的门进去了。王坚还在里面!眼看着高原进去,打开了灯,我彻底惊呆了,吓得呼吸都快停止了。我不敢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慌忙逃回卧室钻进被窝,屏心息气地等着高原回屋,等着接下来的咆哮。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高原回屋后,掀开被子上床,像平时一样,搂过我亲了一下,说了句,晚安,亲爱的,就平静地睡去。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坚明明在里面,高原怎么会没看见呢?或者刚才是我的幻觉?可我的脸发烫,唇上还留着他的气息。那天晚上,我惊魂未定,整晚失眠,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明天可能要出事!似睡非睡中,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念叨,那个声音尖刻怪异,活像女巫的咒语。外面响起轰隆隆的雷声,我更加恐惧,冬天会下雷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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